洗完澡的郑南星换上衣服走到客厅，周仁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面前的桌子上赫然摆放着那柄黝黑的手枪。
那是一柄95式9毫米转轮手枪，由国内自主研制，作为国内民警的警用装备而被配发到了全国各地，可发射9毫米转轮手枪弹和非致命性弹药的9毫米橡胶弹，由于装弹的转轮是从左侧甩出，使用者多称其为“左轮”。
“枪是哪来的？”周仁并不看她，只是提问。
“死人身上捡的。”郑南星对答如流，没有任何停顿，既然周仁不搭理她，她便自己跑到蹲在房间角落的纸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扭开瓶盖吨吨吨地往嘴里灌。
“没有子弹？”周仁自然是已经检查过了，但他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带着子弹去洗澡了。
“瞧你这问的，我该说有还是该说没有？”大大咧咧地走到桌子左侧的沙发上坐下后，郑南星没好气地翘着二郎腿，她的眉尖挑起，这个昔日的女白领似乎找回了当年叱咤商界的感觉，说话间流露出刀剑般凌厉的气势，“我可是个女人嘿！这种世道手里拿把枪壮壮胆很正常吧？哪怕一枚子弹没有，一把空枪有时候还能唬人呢！”
“对。”周仁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但我要是说我没子弹呢？”郑南星炸了眨眼睛，“我可没有非常相信你呀，哪怕是现在，咱们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所以你就不要问我有没有子弹了，OK？”
“……了。”周仁沉吟片刻，也不再追问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此就没有任何疑问了，相反，恰好是因为他心里有答案了。
对方故弄玄虚这么久，那十有八九是没有子弹的，这是一种迷惑人的心理战术，只需要用最简单的思路反推一下就好了。
如果对方有子弹，还用得着废这么多话？
“你知道么，古代皇帝的银库每年年末查账都会对不上，太平年间还好，家底厚，差不太多，但世道越是混乱，银库的账就差得月离谱，哪怕检查再细致，进出都要全身脱光也照样会有银子被偷走。”郑南星忽然说，“你猜猜看银子是怎么被偷走的？”
“什么玩意？”这个过于突兀的话题让周仁一时间脑筋没转过弯来。
“有些看管库房的太监在打扫银库的时候，用有着特制夹层的水桶把银子大摇大摆地带出来，有些朝代不用人看管银库，用猴子当看守，就有库兵看准了猴子喜欢模仿的特性，诱导它吸食鸦片，再让猴子用银子换鸦片……”郑南星继续说，“不过比起这种，网上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做法，那就是藏在屁股里，先用鸡蛋抹上油塞进后门，习惯之后再逐渐加大，等到可以夹六七枚鸡蛋的时候，就可以出师了！”
“发现了那群偷银子的人搞出这种奇特的技艺后，库房甚至不允许女性靠近了，你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
“因为男人能藏银子的洞只有一个。”郑南星眨了眨眼，表情纯真，“但女人有三个哦。”
“……”周仁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猛然惊醒，“不对，等会儿，两个我还能理解，但第三个？！”
“哈哈哈你先自己猜去吧，我去睡一会儿，反正一时半会逃不出去，我休息去了！”郑南星大摇大摆地进了卧室，而后门栓声响起，整个屋子又安静了下来。
徒留满脑子疑惑的周仁一人。
“嘴吗……不对啊……男人也有嘴啊……那到底是……”
☆
下午三点，气温回暖的午后，周仁从沙发上悠悠醒来。
在自己家里的安全感真是非同一般，这一觉睡得可谓天昏地暗，精神状态格外良好的他洗了个冷水脸，再次回到客厅时，郑南星正在落地窗前伫立。
她在看着远处的景色，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看什么呢？”周仁有些迷惑地走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依旧是死亡的城市，高楼大厦破败犹如肌肉腐烂，道路上杂草永生亦如血管虫噬，尸体们沉默地屹立在各处，如一座座人形的坟墓。
“有什么好看的……还以为你看到活人了呢。”周仁觉得没劲，转身就要走。
“我在看的不是城里，你看那个。”郑南星用手指向天边。
阳光正好的午后，晴空万里，顺着郑南星的指尖，周仁看到了她观察的东西，不禁瞳孔一缩，天际边有个缓慢移动的黑点，此刻正朝着北方前进。
“那不会是飞机吧？”郑南星眯着眼睛，想看得更清晰一些。
情绪有些激动的周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记得这个屋里还有留下的望远镜，于是转头就往卧室跑去，取出望远镜回来后，那个小黑点快消失在天际线了，他有些慌忙地扣在自己的双眼上，在极限距离下看到了那个小黑点的真身。
那是一架飞机。
准确来说，那是一架挂载着机炮的战术直升机。
“是飞机，没错，是飞机。”周仁放下望远镜，那架直升飞机消失在了北边的地平线里，他此时此刻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一架直升飞机能正常运行，这意味着什么？
能正常起飞，这意味着它至少有不用受到丧尸骚扰可以用来正常起落的飞机坪。
能正常飞行，这意味着它至少有懂得操作的技术人员。
能有条不紊地前进，这意味着它有着充足的……至少是可供往返的机油储备。
武装直升机的则意味着它很有可能有军方背景。
综上所述……这架飞机的身影意味着它的身后很有可能存在着一个安全区域。
“怎么了？你癫痫犯了？”郑南星看到周仁发抽抽，很是关怀地询问。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周仁有些兴奋地在客厅里踱步，“那可是一架正常飞行的直升机！”
“哦……我看到了。”郑南星点头。
“你不知道吗？这意味着有些地方可能是安全的啊！”周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十分开心地解释起来。
“我知道啊。”郑南星说，“就当它是存在……但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