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四季看着坐在那里喝茶的十六夜咲夜。
“你回来了？看你表情似乎又揽了一身麻烦。”
“……虽然我想要反驳，但是我貌似没有反驳的理由。”
“需要我帮忙吗？”
熟练地将泡好的红茶放到了四季的面前，十六夜咲夜如此说道。
“暂时还不需要，现在只是在调查的阶段，等确认了凶手抓捕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记住你的承诺。”
“我知道，只要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不会食言。”
这么说着四季走到了一旁的柜子之中取出了那本笔记，然后仔细地看着。
“那是什么？”
“亚古法特初代院长的笔记，我想凶手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解释过吧，这一次我调查的是下毒袭击希亚老师的凶手，而这个凶手的目标并不是希亚老师而是这本笔记，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
“于是呢？你打算把这个消息放出来逼着凶手来袭击你拿走这本笔记？”
“如果调查不到的话我会将这招作为最后的手段。”
听着四季的话，十六夜咲夜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就算是考虑到我你也只是将其作为最后的手段啊。”
“要是没有考虑到你这就是第一手段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手段有多么的方便。”
“同样也很危险。我真的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救的那些人知道自己的得救是建立在你的危险之上的时候，他们是否会高兴呢？”
注视着四季，十六夜咲夜如此问道，尽管她说过对四季的人生观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想要了解这个男人。
“这还真是一个困难的问题呢，不过我的回答只有一个。不论是后悔还是欣喜那都是活着才能够感觉到的感情，而死人连感觉的资格都没有，单单是这样就值得我这样做。”
“……你，还真是自私呢。只是为了自我满足感就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好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这也是将自己的价值观强行加在对方的身上，是伪善呢。”
“……伪善啊，说起来好像最近听到了很多这也的话呢。但是我对于这个词却无法苟同，说到底伪善就是指虚假的善良对吧，也就说某个看上去为了别人的举动实际上则是为了自己，而你的意思则是我帮助别人的举动只是为了自我满足感。”
“……我倒也没有说到那种程度。”
而面对着十六夜咲夜的辩解，四季却露出了微笑，表示并没有什么。
“我并不介意，就算是伪善也是帮助了别人，既然能够让其他人得到了帮助真善与伪善又有什么区别呢？打个比方，孔子开设私塾教育弟子，分文不取只收一点点的食物之类的必需品，人皆将其称为圣人，但是如果这是伪善呢？”
“……你们中国的人物我也算是从美玲的口中了解过一点，那个人好像是被称为孔圣人的存在吧，那么应该不是伪善吧？”
“你错了，如果是真正的不求回报的话，那么他连食物都不会需要，如果是真正的不为名利的话，那么他又何必找那些尊敬自己的学生教导，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话也不会像这样声名显赫吧，说到底伪善这个词现在已经被过分解读了。”
说道了这里，四季端起了十六夜泡的红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
“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够从中获得好处，或许是物质上的，或许是精神上的，就连再怎么不求回报的善人也会在接受那一句谢谢后而面露微笑，这就是人类。要是真这么说善良什么的根本不复存在，如果渴望得到的心理满足感都不复存在，人也就没有去做这件事情的理由，如果非要说真正的善良的话，那么反而是我手中的茶杯这类无机物。没有思考，没有意识，只是作为一件物品被人类使用，为人类服务。”
“看你的样子似乎蛮喜欢自己那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的样子？”
“没错，因为这是我认为我唯一比较像人类的东西了。对了，与伪善相对就是人们常说的为一个人付出一切，换句话说也就是为一个人与整个世界为敌什么的。”
“听起来就像是还未成熟的小孩说出的言论。”
没有找到的好的措辞，十六夜咲夜如此说道。
“那普遍是称作中二了，这种听起来很蠢而且实际做起来也很蠢的东西倒是蛮受人喜欢的，大部分人比起对所有人都善良的伪善来说更喜欢只为一个人的付出一切。但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个选择。打个比方吧，十六夜小姐，对于您来说蕾米莉亚大小姐就是一切对吧？”
“当然。”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没有发现的十六夜咲夜被绕了进去。
“那么如果有一天幻想乡因为某个理由要杀掉蕾米莉亚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与大小姐一同战斗，直至死亡。”
站了起来，四季对十六夜咲夜鞠了一个躬表示敬意。
“非常令人尊敬的选择，但是这是你已经确定自己会输的前提下做出的选择，如果十六夜小姐您拥有着可以一个人踏平幻想乡的实力又如何呢？”
“那当然是……”
话还未说完，十六夜咲夜突然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错，如果是不死不休的战争的话，只为了一个人而战斗就意味着舍弃了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对您来说就意味着那个时时被你教训的红美玲会死，跟你聊得来的灵梦会死，虽然很烦人但是不讨厌的魔理沙会死，雾之湖的那个小小冰精也会死，等等等等，你所熟悉的但羁绊并不如大小姐的人都会死，而且是被你所杀死。”
“……即使是这样，我也会去做。”
良久，从牙缝中十六夜咲夜挤出了这句话，而面对着这样的十六夜咲夜，四季则一句话宣判了她的死刑。
“那么被你所救的那个人呢？那么蕾米莉亚呢？她能够接受没有灵梦魔理沙，没有帕秋莉小恶魔，没有红美玲琪露诺而只有你十六夜咲夜的这个世界吗？对你来说第一重要的东西是大小姐，她甚至超越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你能够保证她的第一重要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生命吗？你说不定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亲手破坏了你所想要保护的那个人的最重要的东西，而你却感到了满足，这可比我，比那伪善过分太多了。”
话语说完，四季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默默地看着十六夜咲夜。
“……”
而十六夜咲夜则保持着沉思，她似乎在思考着四季这段话对她的意义。
“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那么认真。”
“……什么玩笑？”
“只是因为你说我伪善，我有点生气所以故意设了个套来坑你，对不起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纠结于这个问题。”
“不，你的这番话反而让我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我倒要反问你了，如果你遇到了这种事情会怎么做？是为了救一个人而杀掉全世界还是为了全世界而杀掉一个人。”
看着十六夜咲夜，而十六夜咲夜也看着自己，从她的眼神中除了认真之外四季看不到任何的玩笑成分，她是认真地在询问自己，那么自己也必须认真地给出回答。
“十六夜小姐，当你在这个问题上进行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权利。但是你既然如此认真的问我，那么我不作出回答就很失礼了。我要先声明一句，我并没有对我而言那么重要的人存在，但是假设她存在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竭尽全力的寻找让两方和解的手段，如果那个手段并不存在的话，那么我……”
说到这里四季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我不管选择多少次都会选择失去那一个人，或许那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宝物，但是这第一重要的东西有大过第二第三的总和吗？也许这件事会给我带来永久的心理创伤，也许这件事会让我失去一切的信念，但是我做不到为了自己的私欲去伤害那些毫无关系的人，就算是再痛苦，再难过，再不情愿，我依旧会选择整个世界，哪怕被称为伪善也好，我也不会去伤害那些毫无关系的人，这就是我的答案。”
说完之后，四季吐出了一口气，就仿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子一样说道。
“十六夜小姐，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么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想要跟我谈这件事，按照你的性格应该不会没有原因跟我说起这个话题吧。”
“在你回来之前有一个黑发赤瞳的男人在这里跟我聊过天，起初我以为他想要对我不利，但是我在他的面前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到最后发现他只是想跟我聊天罢了，而我们聊的就是这个话题。”
听着十六夜咲夜的话，四季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那个污秽之翼的第一羽。
“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如果你不去调查这件事情的话，希亚老师很快就会痊愈，但是如果你继续调查的话，那么你可能再次失去一个还算得上朋友的人。”
“……”
听到了这句话，四季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的笔记。继续还是不继续，这是一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