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修女桑，你认为改变意味着什么？”
犹豫再三，四季还是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开口方式，究竟怎么样才能够表达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究竟如何才能够讲述这件事情。
“你是对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满吗？”
“诶？不是，不是关于我的事情，你一直看着应该知道吧，关于丽羽·卡科罗曼的事情，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大致知道一点，你也知道我最近也有十分棘手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也没有时间一直关心你的事情，而且……有一段时间我失去了观察你的能力。”
听着修女的话，四季也差不多想到了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是前天的晚上吧。”
“没错，就是你被拒绝的那一天，大概是在入夜之后我就失去了感知你的能力。”
“……那个应该不算是拒绝吧？”
没错，既然无名有那个实力的话可以屏蔽掉修女的探测也是合理的，而且四季也不想让修女卷进这件事情里。
“反正在我视角看来你就像是告白然后被拒绝一样。”
“你不是能够听到声音吗！？”
“切。”
“你咂舌了吧，你咂舌了吧，你明明知道我们谈了什么吧？你明明听到最后了吧？”
这个家伙绝对没有认真工作而是将四季这边的事情完完全全地看到最后了吧，四季看着修女在心里如此想到。
“所以呢，你到底要问什么？”
“对于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呢？”
听到了四季的这个问题，修女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穿四季的心里所想一样。
“你喜欢丽羽·卡科罗曼吗？还是说喜欢秋娜·莱斯特？亦或者是喜欢米娜·莱斯特？”
“怎么你也问这个问题？我跟她之间的谈话你应该听到了吧，我对她们并非是男女间的感情，而且就算她那样对我说，我也没有选择娶她的这个选项。”
“那么你的所作所为就很奇怪了，既然你并不喜欢丽羽·卡科罗曼也没有娶她的打算，那么你就没有理由参与进这件事情里，作为一个外人无论你处于什么立场都没有插手的理由，换句话说就是既然不打算对她的人生负责，就不要在她那人生转折点的地方出现！”
“……”
沉默着，四季思考着修女的话，如果这句话是由其他人说出来的四季可能会置之不理，但是修女的话却让他思考了起来。
“你总是说着想要救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但是如果你真的做到了完美的拯救她之后，那么她自然会跟你产生联系，一种名为爱恋的联系。”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她走向悲惨的结局却什么都不做。”
宛如白玉般的纤纤素手化为手刀落在了四季的头上，一下，两下，三下……
“正义的伙伴？拯救？你太自大了！如果没有承担起那个人接下来人生的责任，就不要把拯救这句话轻易的说出口。”
“……我做错了吗？”
思考着思索着，四季想要找到那个答案，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
“错了，不仅错了还是大错特错，这个世界上有着大约一百八十亿的人口，就凭借着你自己怎么可能去拯救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人的思想立场觉悟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处理好每一件事情，到头来你所能够处理的只有自己身边的事情，远去的人就选择忘记，疏远的人就失去联系，你活动的范围永远只有视线所及之处，在此之外就不用去理会，最终只要做为自己活着就好。”
“……你是想说我的手实在太小，所以只要握住重要之物就可以了吗？”
“没错，你又不是神不用去拯救所有人，只要去拯救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就可以了，换句话说你如果决定要救她就必须有承担她接下来的人生的准备。”
这么说着的修女停下了自己的手刀，然后用手指在前方的座椅上画了一个圈，在那个圈中出现的不是别人，而是一脸充满觉悟的丽羽·卡科罗曼。
“看到了吗？那个人并没有渴望得到你的救赎。”
听着修女的话，四季看向了丽羽，她的表情跟以往不一样，跟任何时候的她都不一样，不是高傲的大小姐也不是懦弱的待嫁新娘，而像一个充满了觉悟的战士，一个勇者，不像是需要帮助的弱者而是一个强大到无所畏惧的强者。
“这座列车是路过永恒帝国的首都的吧，我想你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吧，既然这样我也能够大概猜出来她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她选择了站起来然后自己救自己，就算是如此你也要去让她放弃这个念头摧毁现在的一切吗？”
“……你认为她的选择对吗？”
“对亦或者不对并不是我或者你决定的事情，能够决定这个事情对错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全知全能的神明，而另一个则只有当事人自己，别人的一切判决都是不公平的。”
“但是现在神明已死。”
“所以能够判断她正确的只有她自己，只要她认为自己没有错，那么就没有错。”
“即便是她要杀死自己的至亲？”
“即便是她要杀死自己的至亲。”
冷静，残酷，根本不像是一个圣职者一样，修女说出了这句话。
“我问你一个问题，杀人是罪恶吗？”
“……是。”
“那么杀死现行的杀人犯是罪恶吗？”
“……”
“没错，或许杀人是罪恶，但是处于特殊的立场就算是错误的事情也能够变得正义，尽管那个选择不对，但是它却是正确的，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失落历892年10月28日的事情你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忘记吧，尽管那是不对的，但是却是正确的。”
怎么可能忘记那件事情，四季又怎么会忘记那件事情，就如同修女所言，尽管这件事情对于四季来说并不对，但是那却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呐，修女。”
“什么？”
“也许杀人是不对但是却是正确，但是阻止杀人却不论如何都不是错误的选择。”
修女注视着四季那纯净的苍之瞳，初看之下那双眼清澈如静潭，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一切，但是越是往深处看就越是发现，这潭水深不见底，其实根本看不透。
“……自大也好，自我满足也好，她没有向我求救不代表我没有救她的资格。”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啊。修女希望他可以放弃，这样的话她也就有了放弃的理由，只要他想要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的话，那么一次也好，她也会遵循他的选择放弃自己盘算的那个计划，如果他选择成为一个人的话，那么根本就不用承受那么残酷的未来。
但是他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种作为人类失格的选择，那么修女所能够做的也只有坚持下去，将他推入深渊然后再等待着他作为一个可以打碎一切的怪物再爬上来。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也许你这样下去受伤的可能是你。”
“但是这是我的选择。”
“也许你根本就帮不了她，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是这是我的选择。”
“也许你的所作所为会让你们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形同陌路。”
“你不是说过了吗？神明已死，能够判断我正确的只有我自己。”
“所以我只是说了可能的后果却没有一句话说你选错了啊。”
重重地，修女的手刀敲打在了四季的脑袋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喂，你真打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你可以打破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什么奇葩的构造。”
“是什么奇葩的构造也好，我就是我，如果那一天你也遇到了这种事情，那么就算是你不愿意我也一定会救你的。”
“咚！”
沉闷的响声再次出现在了四季的头上，这一次的声响明显比上一次要大了不少。
“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啊！”
“因为我很生气。”
看着做出了一副生气样子的修女，四季是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女人心了。
“给，分你一半，当做早餐亦或者是午餐都行。”
“什么？”
“黄油威风蛋糕，我亲手做的。”
看着修女从包里掏出来的蛋糕，四季一方面在想那个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一方面又在想修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不喜欢甜食。”
“我知道，所以才分你一半的。”
“……为什么？”
小心翼翼地问着修女，尽管四季知道修女手艺惊人这个蛋糕不论是从卖相还是从口感都不会比一流的糕点师做的差，但是他就是讨厌甜食有什么办法。
“理由有两个，其一是你昨天说一个人吃美味的食物会有罪恶感，我现在理解了。”
你早点理解啊！一边想要这么咆哮道，一边四季也清楚修女肯定是拿这个玩笑。
“那么第二个呢？”
“这是你惹我不开心的惩罚。”
“……看样子我是没得选择了。”
心灰意冷的四季接过了修女递给的那半块蛋糕，然后认命般的张开了嘴，然后第一次感觉到了虽然很好吃但是很难吃的复杂感觉，这种感觉就跟这个修女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