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输了。”
走出了赌场，四季望着阴沉的天空如此对着身边的那个人说道。
“没什么，毕竟用一千万令伊能够买下你剩下的人生简直是赚大了。”
而一旁的修女则如此说道，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抱歉啊，我的下半生可不能够给你。”
但是尽管如此四季却依旧说道，而修女则静静地看着四季的眼睛，然后握上了四季的右手，这个时候四季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在颤抖的，而手心也充满了汗液，被修女这一握四季才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镇定。
“这样啊，这就是你的选择啊。”
“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仿佛要将内心中那一点点的动摇彻底摸消掉，四季如此说道，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做出选择，现在还宛如救赎一般抱着那个假名就是确确实实的证据。
“是问我为什么不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就告诉你全部的真相吗？”
握着四季的手，修女用着仿佛是可以让他安心下来的温柔的声音如此说道。
“……恩，就是这样。”
果然自己的猜想没错啊。明明四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确认过了，明明四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她的口中侧面得知了，而现在等到了她亲口确认了这个猜想之后，四季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真相，所以，要是一开始修女告诉四季这一切的话，那么至少不会跟自己现在是同样的一个心情吧。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手指交叉，修女紧紧地握住了四季的手，从手上传来的颤抖，四季察觉到了她也并非是自己想想中的那么轻松，原来对她也一样啊，她也不轻松啊。
“那么你想让我明白什么？”
握住了修女的手，就仿佛是要将勇气传递给她一样，就仿佛是要得到她的勇气一样，如果我们两个都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吧，但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却能够面对，也许这也是修女之所以选择四季的一个理由吧。
“他们是人类，在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无论善恶，老少，男女，处于什么样的身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梦想，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生活，尽管生活再怎么不容易，他们也想要继续活下去，继续讴歌自己的人生。”
“……”
四季被惊讶地说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修女，也许这一刻他才真正地了解这个女人，这个从一开始就跟自己纠缠不清的女人。
“……你真的是一个修女呢。”
尊敬？认可？讨厌？憧憬？……无数的感情在四季的心中翻滚，最终化为了了然。
“你真的对除了我之外的很温柔呢。”
是啊，除了对四季过于残酷之外，这个修女简直可以说是修女的典范了，教导，仁慈，怜悯，宽容，公正，也许只有这样的家伙才真正配得上令人尊敬的神职者这个称呼。
“如果我对你过于温柔的话，你会逃跑吧，就仿佛是害怕伤到我的小刺猬一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对你温柔。”
“这还真的是呢，你不仅对我残忍，对自己也很残忍呢。”
是啊，这个修女一点都不难懂，这个修女一点也不好懂，她和自己一样，她和自己不一样，她真的很残酷呢，她真的很温柔啊。
矛盾吗？这就是修女啊，当四季以为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的时候，她却突然而然变得那么熟悉，当四季以为自己了解她的那一刻，她又变得那么陌生。当四季以为她跟自己并不相同的时候，她却抱着与四季一样的信念，当四季以为她跟自己是一类人的时候，她又轻而易举地推翻了四季的种种想法。
女孩子，是这么难懂的东西吗？
四季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乌云，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泥土味，是想要下雨的味道。但比之这个味道更加清晰的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宛如丁香花一般清新而又柔和，又宛如铃兰一般高雅清幽，然后意识到了这个味道来自于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这个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还能够继续前进的女孩子。
“喂，开玩笑的吧，这也太残酷了吧。”
是啊，她到底要残忍到什么程度啊，她到底要温柔到什么程度啊。因为她紧握着四季的手，所以四季连逃跑也办不到；因为她紧握着四季的手，所以四季才不会被击倒。
尽管四季说出了拒绝的话，可是修女还是紧握着四季的手，没有丝毫放下的打算。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意义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放弃还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在一起。四季不明白啊，因为修女就是这样矛盾的女孩子啊。
“拉，我们回去吧。”
修女无动于衷，就仿佛四季根本不是在跟她说话一样。是啊，拉这个名字本来就不是她的名字啊，本来就是一个虚构的名字啊，只是伪装而已，差不多该直面现实了。
“拉，约会还没有结束，我们再去哪里玩玩吧？”
但是四季还不想结束，只要修女回应了这个虚假的名字，那么他们就可以继续下去，继续作为逃离到这里的情侣而生活，作为云·朗宁和拉·瓦里埃尔而平凡地活下去。
“拉，赌/场也可以啊，你想看的吧，我们再去玩几局吧。”
但是修女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仿佛那根本不是在跟她说话一样。
“侦探游戏，该结束了。”
粉唇轻启，修女再度说出了话语，只是这话语却那么的冰冷。
“明明死灵法师还没有找到？”
“你知道的，那个什么死灵法师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啊。”
是啊，四季知道的，四季清楚的，四季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死灵法师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哪怕是所有人再怎么努力的寻找也没有人找得到。最初只是一点点的疑惑，而这一切在那座城堡中全部得到了证实，也知道了令人残酷的真相。
徐萧艾或许认为那一次只是简简单单地扑了个空吧，但是实际上对于四季来说，这一次简简单单地出击就已经足够将所有的碎片整合在一起拼凑成完完全全的真相了。
只是，这个真相实在是残酷的令人可怕，所以无论是谁四季都不想说出口。
“什么调查啊，你从一开始就完完全全地将所有的真相全部调查了出来吧。”
“恩。”
修女承认了四季的说法，本来四季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修女去调查了这件事情却没有任何的结论，就算是调查失败以这个修女的能耐好歹也能够得到大量的情报线索吧，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给四季提示。
而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修女已经调查完毕了，这起事件的真相她已经完完全全地了解了，跟亡语会有关，跟亡灵天灾有关，这不是猜测，而是她调查到了最后所得到的情报，她请四季来这里的唯一的理由就只有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了。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熟悉的人欺骗我了。”
果然我还是上当了啊，被熟悉的人，被信赖的人骗怎么可能不上当啊。
“我知道的啊，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指望你会喜欢我。”
修女平静地如此说道，但是拉着四季的手却不由得微微地颤抖着，所以四季说不出来了，责备她的话，讨厌她的话，会让她伤心的话。
“但是，拉，我喜欢你。”
所以四季只能够这么说了，只能够用这种方式说出这样的话。
“真狡猾呢，四季。”
是啊，只有这样的说话才能够让她难受了，这算是四季小小的报复了。因为她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她不可能接受这个虚假的名字，她不可能继续这个虚假的关系。
“你也知道了吧，这种复杂的，讨厌的心情。”
“……是啊，但是我喜欢你，四季。”
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四季不清楚，但是如果此刻的心跳声并不是作假的话，那么四季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难以想象的糟糕。
“这是谁的话？拉·瓦里埃尔的，还是修女的？”
“这我的话，这是我的心情。”
真的是难懂啊，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个时候告白呢？这简直是最恶劣的告白了，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只是宛如薛定谔的猫一样不确定的告白。
“呼——吸——呼——吸——”
四季终于平静了下来，四季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他开口道。
“我不会让你说出口的，如果我真的那么做的话，那么只能够是因为的原因，而不是你的请求，我可不会让你背负这份罪孽，这一次我的行动并不是你的任务，这一次我的行动并不是因为你的请求，这一次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因为你而行动。”
甩开了修女的说，四季如此堂堂正正地说道，只是那样子太过于正常却反而不那么正常了，而修女则看着这样的四季，然后缓缓开口道。
“这座无名都市一共二十八万三千七百五十二人。”
“我知道了，我会将这二十八万三千七百五十二人全部杀死的。”
最后的最后，四季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