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莉受不了了，她嚷道：“我怎么知道，你问舅舅去啊，别问我啊。”
提督恍然大悟，捶手心点头说：“噢，对啊。是将军。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将军可真看得起我葛某人啊。”
金荷莉心里想，草。我果然还是少吱声比较好。
她慌忙争辩道：“我就是随口那么说，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反正什么都没做。”说完哼一声，耍赖扭头。
忽然提督的手机响，提督低头一看，是列克星敦来电。连忙低头接听，走到角落柔声问：“lex？”
列克星敦臻首触着墙，指甲抠着墙纸，手机贴在亚麻色长发下面，小声嘟囔道：“我要出征了，可是我好想你。”
提督心一软，脑袋抵着墙角，贴着电话低头笑道：“我也想你，出海要小心，我早点回港，在栈桥上接你。”
列克星敦背靠墙，撒娇问：“你在干嘛呀？还在警察厅吗？”
提督柔声说：“是呀。情况虽然没有好转，但是总比没来强，小沃看了一些有利的资料，而我也理清了不少脉络，回来说给你听。”
金荷莉抱胸倚在墙上，不知为何越听越生气，有种想放火烧情侣的冲动。
列克星敦刁蛮嚷道：“你有没有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快说！”
提督连忙哄道：“是和她在一起，聊事儿呢！我聊完就走。”
列克星敦踮脚望了望，看见声望和舰队还在整理舰装，于是继续磨蹭，低头踢墙角问：“你爱不爱我？”
提督信誓旦旦：“爱，爱得深入骨髓无可救药不能自拔。我自觉，聊完事就走，一会儿就走。啊呸，我这就走，我马上走。”
说着真往外走。
“卧槽？”金荷莉一股无名火往上窜。她垂下手，瞪大眼睛瞧提督。
提督扭头睁大眼睛瞧金荷莉，耸肩摊手无辜摇头，和金荷莉大眼瞪小眼擦肩而过，然后提督打着电话走了。
金荷莉难以置信，她追出门，束手无策瞧着打着电话大摇大摆离去的提督，只觉得胸闷得像诸葛亮城池下的周瑜，恨不得咳出一升血来。
她愤懑不甘之余，却因为失落颓唐而说不出话来。因为直率嘴拙，让葛甜甜彻底看穿了舅舅的部署，金荷莉慌乱之后已经追悔莫及。所以被晒一脸恩爱的时候，她竟然攥拳放葛甜甜大摇大摆离去，只是傻傻站在门口望他的背影。
仿佛那个人把电话看的比跟自己的会话更重要，他在用尽全力维持和列克星敦的情谊呢。
自己一直以为葛提督把自己看的太轻。可是他看轻过我吗？没有吧。他只是把另一个人看的太重而已啊，拼命地抱紧，他是有多害怕失去她啊。
金荷莉，所以你没有理由生气了啊。她默默对自己说，渐渐松开了拳头。
忽然沃克兰走了回来，和疲惫靠着墙的金督察擦肩而过。
金荷莉睁开眼问：“提督不是嚷着走嘛？怎么又回来？”
沃克兰推了轮椅出来，不以为然答道：“谁回来。那个人小伙伴坏掉了，没轮椅走不远啦。”
金荷莉又睁大眼睛，险些咬了舌头。
“又……又听见了不得了的话啊。”她胸脯急促起伏，扶墙凝望沃克兰推着轮椅远去的背影，微微细喘：“那些奇怪的画面快从我的脑海里出去啊！这个人的生活简直……惊涛骇浪啊！”
耿锐回来，无奈地对金荷莉汇报：“金督察，葛提督的军衔达到了标准要求，已经办理免批保释了。”
金荷莉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我果然不是玩政治的料，无论撒什么慌都会被葛甜甜一眼看穿啊。舅舅对不起呜呜呜。
然后她睁开眼睛，淡淡道：“去和司宪检查厅沟通一下，促成庭外调解吧。”
“可是！”耿锐一听不开心了，他申辩道：“可是您明明为这件案子出了力……”
“我不了解他。”金荷莉摇头，“但是有人教我，当布局被看穿的时候，最安全的棋就是放弃所有布置，推翻从头再来。我不能给舅舅添乱。”
耿锐闭嘴了。
他知道金荷莉的舅舅是何方神圣。
金荷莉没有再说话，她抻直腰，自然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疲软地顶住了门。
为什么心里会这样空虚呢。她想。
明明特别理解葛甜甜，但是，这种失败的感觉袭来的时候，又有什么光明可以拯救我呢？我很迷茫啊。金荷莉失落地想。
提督离开的时候，顺手把凯迪拉克的钥匙丢在警察厅的门卫室里，敲窗子道：“金督察的车钥匙，我给她留这儿了。”然后陪沃克兰一起把轮椅折叠一下，拦了辆的士。
“提督可以离开轮椅了吗？”沃克兰惊讶地问。
“刚才站起来干了一架以后，”提督一脸沧桑地说，“我就感觉不到小伙伴在哪里了。反正都这样了病娇起来没意思，多活动还促进血液循环呢。”
“提督真是个战士啊。”小沃笑道。
“直接去咱们约的那家律师事务所。”提督吩咐。
小沃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看样子是将军在搞我。他试图让我和叶璨豪对立。我知道将军不会希望我和叶璨豪和睦相处来壮大参谋长的共和派力量，但是我没想到将军会为了我做到这一步。”提督沉吟道。
“这是好事啊。”小沃迷惘道。
“物极必反。”提督像孩子一样靠在小沃肩上，轻轻说，“第一，我们很明显成为了将军的一步棋，却完全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下这步棋。第二，金荷莉再迟钝也知道知道她被我看穿了吧。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将军。如果将军知道这件事的话，他，”
提督不说了。
小沃轻轻拍着提督的胸，轻快地哄他：“提督不慌，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提督叹口气，闭上眼睛。
“和金荷莉在一起，总是忘了假装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啊。”提督懊悔。
小沃轻轻抚摸提督的胸脯，因为她知道提督这时候一定胸闷气短。
“这样也不错呢。”小沃柔声开导他，“因为她就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啊，美德也是会传染的吧。”
“被看穿的棋路，必须把布置全部推翻重来。如果被将军知道的话，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行。”提督闭着眼睛说。
“如果接到传票的话，交给我好了。”小沃轻轻理顺提督的刘海，仔细端详提督旧痕初愈的脸，得意地邀功，“耿锐用来对付我们的证据，我记下来百分之八十。有我和律师团，我们的官司不会输的。提督去做你擅长的事情吧。”
听到这句话，提督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呼吸变得匀称起来。他在小沃的肩上渐渐睡去。
沃克兰揽着提督的肩，看了司机一眼。
“我什么都没听到。”司机瞧着后视镜说。
“他怎么把车落这儿了？”金荷莉午休的时候走出来，拿手遮着阳光一瞧，自己的凯雷德停在警察厅里没开走，迷惑地问身边人。
警卫赶紧跑过来，双手捧着葛提督留下的钥匙，汇报：“葛提督吩咐我把钥匙还给您。”
金荷莉拿回熟悉的钥匙，挂在食指上转了转，恰到好处的重量和微微勒手的离心力让她觉得一切回到了从前。
“哼。”她露出蒙娜丽莎式微不可察的微笑，转身走向凯迪拉克，解锁开门，陷进真皮座椅里，像重逢阔别已久的旧友，感慨和怀念让她心情激荡。
“一股海鲜味儿。”金荷莉忽然皱眉耸耸鼻子，疑惑地想，“他喷了别的香水吗。”
然后一件东西吸住了金荷莉的视线。
“权术是一些人的氧气，也是少数人的玩具，更是大多数人眼里的扑朔迷离。你的诚实不是失败，你只是属于‘大多数人’而已。请对金将军保密。谢谢。”一张卡片脆脆地摆在显眼处。
金荷莉咬唇把卡片拿下来，看到上面的字迹克制地保持着工整。
仿佛层云里洒下一束光明，照耀了她心里的沮丧和阴影。
对啊，我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警察厅督察啊，虽然老爹下了不少功夫但是姐姐自身质量也很不错好吗，保持了警队射击记录快一年了啊！我只是不擅长说谎而已吧只是迟钝一点而已吧！你们男人去干你们的千秋伟业去啊，我只默默地抓抓坏人打打麻将就好了啊！不行吗，不可以吗！
这种事情鬼才和将军说啊！就当完美完成任务好了。舅舅神机妙算，这点儿破事还能害死他不成。金荷莉一下豁然开朗，心情愉快，眉飞色舞安慰着自己，扭钥匙点火，倒车转头，把车开上公路。
一路疾驰到和平饭店。
将军在这里等她用餐。
到了律师事务所，提督受到热情接待。
“提督大人，我叫刘锐。我方代表您和司宪检查厅做了初步接触，对方的态度很强硬。”一个油头光面的瘦脸律师走上来，紧紧握住提督的手，无视提督形象的古怪，热情不失庄重地说，“您能亲临真是太好了，我们有很多内容需要谈。里面请。”刘律师请提督进办公室。
提督和小沃走进办公室，刘锐关上磨砂玻璃门，事务所的见习律师才纷纷坐下，继续手头的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