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懂了表面意思，但是深刻的含义依旧像水面下的冰山，看得见摸不着。
但是杰理解了这句话。
“只有一个东西生而知之。”杰突然说。他抻直腰坐了起来，叉着的十指顶住下巴。
“神？”雷奥哂笑，他耸耸肩：“根据她的物理强度，确实能够重现不少古希腊神话。”
“不是。”杰的笑容消失了，他郑重的时候有独特的庄严，宛如神秘古老的大自然在通过这个非洲人说话，“电脑生而知之。在我们不知道的某地，有个创造者。”
沃克兰噌地站了起来。
“无意冒犯，上尉小姐！”杰慌忙站起来，凝视沃克兰，抬手希望她冷静，并且努力解释。
“我不是电脑。”沃克兰咄咄逼人地说，美眸里克制住的冲动像呼之欲出的烈火，让她像一只被叼走幼崽的雌虎，“我爱过，也恨过。我也为了爱原谅了恨，这不就是耶稣求之不得的圣徒么？电脑可没这么讨耶稣喜欢。”
杰哑口无言，他慌忙说：“您当然讨人喜欢，绝对的！上尉小姐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推论，只是一个推测而已。”
雷奥悠闲地落井下石：“杰，俚语里有句话很有意思，我引用一下啊。‘如果你仅仅只是推测，那你仅仅是个**。’”
“谢谢你，雷奥。”杰忍了。
沃克兰有哭的冲动，鼻子酸了，却咬牙忍着。她窒息得就像一座旋转的星云压在胸口。她知道，专家组可以挥之即去，但是他们提出的问题会永远萦绕在自己的脑海，追猎她的意识直到梦境深处。
“如果你们只对我的来历感兴趣，很抱歉我只知道这些。”小沃下逐客令。
“如果处长不指示我陈述哪方面，很抱歉不知从何开始。”葛甜甜谦卑地报告。
军事执法处处长捧着保温杯吹两口，然后斯文如常地瞧着葛甜甜说：“从今天上午八点开始讲吧。”
葛甜甜看到女秘书已经给叶璨豪泡好滚烫的半杯热茶，放在办公桌上，这才离开办公室。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
这秘书热情的就像叶璨豪是她的表弟一样啊，叶璨豪跟处长的关系得多融洽啊！你看叶璨豪那孙子一副安详闲适的模样啊，手里再揉俩球，整个儿就是一刚收完租的地主啊！
他意识到，此时应该卖蠢。
“八点钟我还在睡觉。因为上午有海洋风暴的关系，出征计划被搁置了。”葛甜甜歪头细想，“所以能睡个好觉。然后我被副官闹的睡不着就起床了，本来想睡到九点。”
处长不为所动，吹凉了茶，蜻蜓点水地吮一口，说：“继续。”
“然后我去看心理医生。”葛甜甜说，“他们说我有病，我怎么可能承认。但是我不得不去，女人齐心合力起来，坦克都挡不住。她们在一个礼拜前就预约好了，我简直百口莫辩，于是就去看医生了。”
“医生怎么说？”处长问。
“还好啊，医生说我这是绝症没法儿治。”葛甜甜耸肩，无辜地说：“还好是心理医生这么说。”
“是啊，我跟你说，心理医生在咱们国家不好使。”处长把茶杯放在桌上，跟葛甜甜讲心得，“咱们国家的公民心理素质过硬。开玩笑吗？什么小儿躁动症，亲爹扇两巴掌就老实了。什么抑郁症，该搬砖还是特么给我出去搬砖。心理医生眼里的病在咱们眼里都不是病。咱们不惯病。”
“有道理。”葛甜甜伸出大拇指赞成，“我跟列克星敦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人家一口咬定，不管，得治。”
“女人啊。”处长摇头。
叶璨豪的眼睛睁开了，他觉得不对劲儿。
草泥马不应该拿出各种审讯技巧施加心理压力从四面八方摧毁葛甜甜的心理防线吗！！为什么在聊心理医生啊，越聊越投机啊！！画风不一样了好吗！不应该是像谍战片一样，像对待敌人特务一样用冬天一样的寒冷拷问葛甜甜吗！熊叔你怎么越混越熊了啊！
“熊处长，”叶璨豪咳嗽了一下，“比较关键的是葛提督离开心理诊所之后做的事情。”
“对。”熊处长深以为是，严肃地抿起嘴，瘦削的脸颊像征了他钢铁般的原则：“你离开诊所以后做了什么，你应该清楚，葛提督。”
叶璨豪满意地眯起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玩味地端详葛甜甜。
葛提督低头说：“然后我去了警察厅。他们要告我，我得把事儿搞清楚。”
熊处长面无表情，支颊想了一秒，抬头说：“我想起来了。那件事情你应该交给军法处或者海军情报局去办，那样的话警察厅连证据都摸不着。”
葛提督颓然道：“可是安全局是不会给别人忏悔的机会的。”
熊处长耸肩道：“你要当菩萨，那就只好受苦受难了。后来谈的怎么样？司宪检查厅起诉你了吗？”
葛提督愤愤不平地说：“那就要问叶璨豪了，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手脚，本来一个月都轮不到我的案子，现在一礼拜人家特么材料都备齐都快起诉了。”
叶璨豪全程恍惚，感觉在听故事。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终于把不满爆发出来了：“怎么聊到我头上来了啊！谁特么问你警察厅的事儿了啊，警察要告你关我屁事啊！我有那能耐左右警察厅早特么把你关进去劳改了好不好！”
叶璨豪白挨一顿胖揍的怒火和怨恨像火焰喷射器一样，随着音节和胸臆，喷涌而出，他骂着骂着还站起身来，怒火万丈地指着葛甜甜：“你自己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你就血口喷人，你太不要脸了！”
葛甜甜无辜地对叶璨豪说：“你看，你自己说的吧，恨不得把我送进去劳改吧，所以警察厅莫名其妙的撒欢儿调查我，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啊，是不是你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啊。”
叶璨豪恨不得一口把葛甜甜无辜天真的脑袋啃下来：“谁给你准备惊喜啊！明明是我受惊了吧，大清早跑来我威海港……”
熊处长不说话，也不打断叶璨豪，因为他知道已经逼近主题了。
葛甜甜也知道，插科打诨结束了。
但是他莫名觉得叶璨豪出离愤怒对自己颇有利，所以他决定继续激怒叶璨豪，像拿支狗尾草撩笼中恶犬的鼻子一样。
葛甜甜无辜地耸肩，吞吞吐吐，尴尬讪笑道：“我，我哪有能耐让你受精啊，我去威海港不是为了让你受精啊，我的目的是送一下jackson上校啊，人家大老远来看我一趟，马上要回国了，无论是作为国际战友还是亲密校友都要来送行才好吧，这也是两国友谊和亲密合作的基础啊，我都没注意到你，你睡在路边被我的马达声吓一跳我也很无奈啊。”
熊处长还是没说话，他心想，葛甜甜你这个便宜占的太过分了，我还是假装没听明白好了。
叶璨豪也住嘴了，他用正宫瞪小三的仇恨眼神凝视葛甜甜一会儿，转头对熊处长求援：“熊处长，军中滋事，悍然殴打同僚，还是发生在高阶军官之间，葛甜甜揍我的这几拳不仅仅是打在我脸上，更是打在军纪脸上，打在党章脸上，打在军事执法处的脸上。葛甜甜必须对他的暴力做出解释，而且无论理由是什么，我请求军事执法处从严处分，肃整纲纪。”
熊处长坚定地说：“是的，处分，必须处分。那么葛提督你听到了叶提督的要求，首先你应该对你施加的暴力作出解释。”
葛甜甜更无奈了，他腆着脸讪笑，哼哧哼哧，欲说还休：“我我我，打人也要解释啊，当然气的要命才忍不住打他啊。”
叶璨豪冷笑，心想老子要逼得你走投无路，看你怎么自圆其说，他对熊处长诚恳检讨道：“处长，我也要检讨我的错误。因为葛提督突然造访威海港，还撞破检查哨，长驱直入，所以威海港里面的工程部队来不及清道儿，公路上洒的工程钉来不及扫，葛提督差点被扎破胎很不高兴。但是我已经跟他道歉了。不管他接不接受，但是如果这就是葛提督攻击我的理由，我是不接受的。”
熊处长皱起眉头，他对葛甜甜说：“因为这点小事就大打出手，葛提督的政治修养和思想觉悟有很大的问题啊。”
葛甜甜叫起撞天屈：“我的天，那是洒的工程钉来不及扫吗？明明是洒一地钉子严阵以待好吗，巴不得我四个胎全扎爆然后撞毁在钢筋水泥板上好吗！这是赤裸裸的构陷意外啊，这是谋杀啊，叶璨豪你竟然能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你的心理素质真是过硬啊叶璨豪！”
叶璨豪冷笑，他忽然开始感谢教他控制情绪的父亲，因为冷眼看着对手哭天抢地，自己却清醒镇定运筹帷幄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他理智地不搭理葛甜甜，只是对熊处长说话：“当然处长也不会听信叶某人的一面之词，但是现场已经被我隔离保护起来，现场调查科和军事执法处都可以派出小队调研的，让科学的报告给出结果，比我和葛提督在这里论战更有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