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的老师都变成了怨魂。”珑翎垂下眼帘，她想起半个月前，洛独主动出现在自己身前，说要去拯救一些人。
一个带着兜帽的女人杀了灵川最后一位朋友，那应该是洛独的师姐，但她应该不会无聊到杀死一个普通人。
如果那个叫长虹的少年不死，灵川现在可能还在四处奔波，为长虹寻找救命的灵药。
甚至可能死在刚刚的古墓里。
可她不能告诉灵川真相，这个女孩还有努力下去的动力，就是希望自己能够达到神皇，去打败洛独的师姐。
虽然这件事本身就是个谎言。
洛独以前不会这么去对自己，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可他的良心又放不下这个善良的女孩。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独已经被灵川讨厌了吧？说着那样过分的话，如果再知道杀害她朋友的人就是洛独的师姐，恐怕灵川会恨洛独一辈子。
她多么想告诉灵川真相啊，可珑翎看着抱着自己的灵川，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这些事。
洛独，也许你是对的。
可如今我越是理解你，就越没办法放下你。
我又该怎么办呢？
灵川听到了侍女的轻笑声。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那个叫洛独的家伙，一定是个混蛋吧？” 侍女眯着眼，灵川感觉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灵川沉默了一会，说道：“他……其实还好，就是喜欢说大话，从来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珑翎想说姑娘你错了，他就是太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才会说那些话。
可是她站在灵川旁边，那张红唇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解释。
*
“对了，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灵川看着自己在边关伪造的行碟，说道：“我叫灵川。”
“我……”珑翎想用侍女原本的名字，那个女孩成为自己的侍女后，就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姓名。
“元仪，叫我元仪就行。”
“元仪？你是元家的？”灵川想起了这个姓氏，元家好像是阴极天最大的家族。
“末流的分家罢了。”侍女没有过多的介绍，说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名字只是某种意义的象征。”
“感觉你总是说一些无听不太懂的话。”灵川走在路上，低头说道：“跟着邪神很辛苦吧？”
珑翎站在灵川身后，这个问题让她来回答，好像怎么说都别扭。
“是很辛苦，主神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做。”珑翎只能含糊地说道。
“你一般要做些什么？”
这可真有些为难珑翎了，细细一想，平时她还真没要求侍女做什么。
自己不喜欢说话，侍女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代替自己传信。
但侍女甚至连话都不用喊，只需要告诉神域里的太监，那些人可比侍女的嗓门要大得多。
早饭都是神域专有的膳房所做，珑翎回忆着他们之间的事情，好像只有早上起床的时候，侍女会体贴地帮自己叠好被子。
其实叠被子都没必要她来做，神域的神殿有负责打扫的宫女。侍女做这些事情的唯一原因……好像就是因为她太闲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我已经不是她的侍女了。”
灵川以为侍女的过去很是悲惨，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说道：
“你被流放了……不会伤心吗？就算你只是一个侍女，但在神域应该也有些地位吧？”
“没什么地位。”珑翎说得非常简单，“而且我并不算是被流放，俸禄都还在手上，就算不去宗门或是神域，在外面买一些家产，也能过日子。”
珑翎将主神所拥有的幽荧之力传给侍女后，将自己的邪刀和印玺给了侍女，而侍女则把神域带来的钱和丹药留给了珑翎。
就算失去了幽荧的力量，珑翎依旧不惧任何人，邪神之体依旧是超越主神的存在。
至于那些钱和丹药……她以前也不是没跟着洛独清修，丹药的话……她好像没有需要用丹药的时候。
“但是你想成为神皇，你想战胜那个带兜帽的女人，为自己的朋友报仇，不是么？”侍女走在灵川的身后，声音空灵而神秘：
“当然，你也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活在世上。”
这种语气越来越熟悉，灵川总觉得这种认真却又漫不经心的语气，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像那两个人生来就是一对。
是谁呢？
是……
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又或是戏弄，灵川脑海刚浮现洛独的身影，她就抬头看到了洛独。
他好像换了身衣服，看上去比以前干净了许多，背着那个灰色的袋子，在另一条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两条分叉的道路交汇，洛独哼着不知名的歌谣，直到三人相遇，洛独才看见了灵川。
但他更在意的是灵川身后的侍女。
珑翎大概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虽然能察觉出她是珑翎，但咒印凝聚在眼瞳中，却愣是看不出珑翎是如何伪装的。
她又是怎么和灵川混在一起的？怎么会这么巧碰见她们两个了？
他才刚来崇明天，已经能想象到以后修炼摸鱼的咸鱼日子，为什么珑翎就是阴魂不散？
洛独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曾与珑翎提起过，他的老师曾救助过崇明天一位宗主的性命，自己想借由那一层关系，去崇明天混日子。
当时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她竟然还记得那个宗门，而且现在还真用上了这条信息：和自己走一条道路，在这里碰见了自己。
洛独的内心是崩溃的。但还没等他从崩溃的心情里恢复，灵川就指着洛独，向珑翎介绍道：
“元仪，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洛独。”
“我听灵川提起过你。”珑翎掩面笑了笑，伸出自己的玉手，说道：“我叫元仪，幸会。”
幸会？和你遇见才是不幸好吧？还有你为什么会跟着灵川啊？珑翎你是有多无聊啊？
但洛独也没那个胆子戳穿珑翎，珑翎既然伸手，他不握手也有些说不过去。
珑翎的手很软，捏起来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以前洛独喜欢对珑翎耍流氓的时候，就经常找机会去摸她的手。
只是这一次握手，洛独的嘴角抽了抽，面色扭曲，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珑翎捏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