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独感觉嘴唇上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带着一些甘甜的泉水灌入喉咙，总算是暂时恢复意识。
他还是很虚弱，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皮肤泛起黑色的细纹，那是恶魔鳞片显露的迹象。
洛独叹了口气，原本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这就意味着被封印的力量会释放得越来越多，也许再过两年，自己就会变为一个无法在世间行走的怪物。
身旁似乎有什么人，洛独抬头看去，才发现青女离自己很近，近到洛独可以感受到青女细微的呼吸。
“你……”洛独又看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说道：“你没再喝我血吧？”
“没有。”青女俯视着洛独，说道：“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么？还想让我成为你的人？”
“我并不是害怕你吸我血，但……”洛独轻轻打了个响指。
青女的身体忽然僵住，她没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甚至连九天冥寒蟒的寒气都无法凝聚。
“我的身体……”
“这是一个契约，你得到了我的一部分血脉，但我的血脉太强了，九天冥寒蟒脆弱的血脉根本没办法和我的血融合，那些血会渐渐吞噬……或是替换掉你身上原本的血脉。”
洛独解除了对青女的控制，说道：“而你得到的血越多，就代表我对你的控制权越多。如果你再多喝一点我的血，别说是身体，连你的意识都能被我控制。”
“意识？”
“是啊，你应该知道那些血液的强大，它流经你身体的时候能净化你的血脉，也能侵蚀你的大脑。我让你恨谁，你就会恨谁，我让你爱上谁，你就会爱上谁。”洛独的声音很轻，“到时候，别说是身体，连你的灵魂都只属于我。”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在使用这个契约之前就说过，你会成为我的人。但你还是没抑制住自己的贪婪，如果我当时不阻止你，你是不是准备吸干我？”
确实，在品尝到洛独的鲜血后，青女真的有那么一瞬，想要将洛独吸干，甚至吃掉洛独的血肉。
看着青女脸上的表情，洛独轻轻拍了拍青女的肩膀，说道：“不过看你这嫌弃的表情，你吸收的血量应该还没多到影响你的神志。”
洛独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力量算是恢复了一些，剩下的力量应该能让自己炼完丹药和神器。
“帮我确保一下安全，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洛独站起来，说道：“拜托了。”
青女愣了一下，她握着自己的手腕，说道：“你不是可以控制我么？”
“是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控制我保护你？”
“哦。”洛独这才反应过来，“我忘了，也没那个兴趣。”
看他那坦然而淡然的表情，他根本不在乎能控制自己。
好像自己连成为这个男人玩物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为什么，这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青女忽然觉得有些失望。
*
洛独重新坐回了那座黑色的丹炉前，那些药材被放在黑火中保存了太久，早已被净化得毫无杂质。
青女和黑蛇已经不再打扰洛独，青女站在湖面上，双脚腾空，她已经能轻易地踏空而行。
“让我看看你手上血脉的纹路。”黑蛇低声说道。
青女以前一道冥寒之纹都没有，可如今她体内的血脉……已经超越九天冥寒蟒的血脉。
这是以前黑蛇不敢想象的事情，它曾经只祈盼女儿能觉醒血脉活下去就是万幸，从未奢望她能拥有超越自己的血脉。
但那些冥寒之纹是真的，真真切切的九道冥寒之纹，最为纯正的九天冥寒蟒才能拥有的印记。不……甚至比纯正的九天冥寒蟒还要强，她在吸食洛独鲜血后，体内的血脉发生了进化。
“青女，你以后愿意跟着他么？”
“父亲……您真的希望我跟着他吗？成为他的宠物？或是他手上的一个玩物？”
“像他这种人，只要得到他的一点点施舍，你就足以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你以为我让你失去尊严，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两个人的尊严，其实也是他施舍给我们的。他和普通人不一样。”黑蛇慢慢滑到青女身边，“而且，你刚刚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你以为我刚刚不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青女面色微微一红，只是说道：“我也感觉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如果他在人类世界展现这份能力，有些人为了迎合他，会比我们更没有尊严。”
“这就是人类吗？”
“这就是人类。”黑蛇低低地说道：“但洛独不一样，他就算自己有再强的力量，他也在用一种平等的眼光去看待我们，他会在误会我们的时候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帮助我们。”
“我……没听懂。”
“人类那么高傲的生物，尤其是人类的强者，从来都觉得妖兽是低劣的物种，并且不愿意在我们面前承认错误，就像崇明一样。”九天冥寒蟒看着禁林深处站着的洛独，说道：
“但人类不知道，人性，才是这世上最丑恶，最低劣的东西。这是洛独和人类不同的地方。”
“是因为他过去经历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没有说，他的眼神和之前的你很像。”黑蛇想了想，“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活下去的欲望。我记得你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终不可能觉醒九天冥寒蟒血脉的时候，有着和他同样的眼神。那时候我很心痛，也很无奈。”
“怎么可能？他这么强的人，在人类社会一定也是受人尊敬吧？”
“可你在吸完他的血后，他那副快死的样子，你觉得他像是想活下来的样子么。”黑蛇低声说道：“也许他给你的契约会让你没办法杀死他，但我可以。”
“你是说……我刚刚真的可以杀了他？”
“是啊，他是一个悲哀的人类。”
“悲哀的人类？”青女回头看向洛独，那个独自坐在丹炉前的背影，似乎确实有些落寞。
“青女，你要记住，所谓求死的人，并不是真的在求死。”
“那他在求什么？”
“求死的人，都是那些没有希望的人。他的眼里看不到未来。”黑蛇低声说道：“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一种矫情，但等你到了人类社会后，你就会明白，有些事并不是你敢爱敢恨，你就能放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