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坚持？”顾行想了想，说道：“至少不会让别人看不起我。”
“是么？”洛独似乎不想结束这个话题：“那么之后呢？成为所有人都尊敬的对象，你还想要什么？”
“那一步还很遥远，现在可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顾行笑着摇头，似乎在嘲笑洛独的不切实际，“你现在才刚刚学习炼丹，就不要幻想着未来的那些荣华富贵，这些都离我们太遥远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终极目标么？等你成为神域中的大人物，享受荣华富贵，妻妾成群，然后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洛独站在顾行房门前的台阶下，抬头看着顾行：
“又或是像另一些人，不断地敛财，像是寄生虫一样吸食着这个国家，手上的钱财可以让子孙后代享受万事富贵，像是你过去最痛恨的那些人一样压迫那些穷人？”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你，我曾经去过这世上最奢侈的地方，我明白一部分人的奢侈需要靠很大一群人的贫苦来维持，而我不希望你在未来成为这种人。”洛独的语气一直都是那样平静：“你还有另一种选择。”
“什么选择。”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能够坚持初心，你成为了崇明天甚至是十二天最有权势的人，我希望你能不要去压迫最底层那群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成为那群人的领袖，而不是他们要反抗的对象。”
顾行笑了笑，理解洛独的意思，却是说道：“但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不要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早，只有这个时候你是干净的。”洛独漆黑的眼瞳里仿佛隐藏着什么阴影：“现在你两只手伸出来都是白的，你也能听进我的忠告，等到未来你的手不干净了，我再怎么劝你都没用。”
“金钱永远是腐蚀执法者最有效的东西，它比毒还要可怕，你要记住。”
洛独说完就离开了，顾行看着洛独离开的身影，他总觉得，今天洛独和他说的这番话，并非毫无意义。
“金钱确实是腐蚀上位者最有效的东西。”长命锁中传来老人幽幽的声音，“你现在还年少轻狂，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像我这种活了上百年的老头，见过的人多了，我能感觉出来，那孩子虽然不到二十岁，但他应该见过很多东西。”
“见过很多东西？”
“他也许经历过的比你还多，他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理想，却又拥有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老人迟疑地说道：“连我都看不透他。”
与此同时，一声缥缈的鹰唳声从远方的天边传来，顾行抬头，却只能看到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明星。
*
崇明天那温柔的秋风开始随着时间渐渐变为寒风，只是这股刺骨的寒风中，现在经常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那是洛独在和顾行一起学习炼药术，叶染经常能看到洛独灰头土脸地从顾行房间出来，大约都是炼药失败，跑出去重新买药材。
灵川和珑翎这段时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连灵川自己都不确定元仪是否和洛独有什么关系，因为元仪和洛独就算在宗门里遇见，两人也像是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反而是那个叫青女的姑娘经常和洛独走在一起，时不时还送洛独几包东西。
这让灵川更加怀疑，那是否就是一个梦。
洛独和珑翎当然不会意识到灵川这样的小心思，洛独也只是单纯让青女帮自己跑腿买药而已。毕竟青女一个九阶神皇，一个小小崇明宗自然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帮她修炼，与其让她闲着，还不如让她帮自己跑腿。
虽然让一个九阶神皇的凶兽天天帮自己跑腿买药……听起来有那么亿点点奢侈。
“这是你今天需要买的药。”青女提着一包药材和纸条给洛独，说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
“是啊，一个月辛苦你了。”
“你一个能炼制幽冥饮魂丹的人，为什么还要学习这种炼丹的方法？伪装也没必要伪装成这样吧？”青女大约也是跑腿跑烦了，说道：“这都炼一个月的二阶丹药了。”
“如果不用黑火的话，这就是我真实的炼丹水准。”洛独拿好那些药材，“而且顾行这人确实够意思，每次讲解都很用心，我也得认真学。”
青女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那祝你明天炼丹选拔能有个好成绩。”
“你最近是不高兴么？”听着青女的语气，洛独回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
“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吧，反正你又不是我媳妇，也不可能把你照顾得面面俱到，你要是不愿意说，那我正好落得清静。”
洛独才是真正的实在人，过去几年里珑翎的那点小心思已经把自己折磨得够呛，要不是迫不得已，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揣摩女人的心思。
“你！”青女有些生气，也不理洛独，转身离开。
洛独叹了口气，掂了一下手上的药，又回头说道：“如果你真有什么心事，可以去找珑翎，她虽然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哦。”
“当然，前提是你的心事不是因为珑翎。”
“你怎么话这么多？”青女心中莫名有点烦躁。
洛独没再说什么，顾行今天还要带着自己恶补几门炼药的方法，虽然那些丹药他都会炼，但这是崇明天丹师的选拔，总不可能在那种万众瞩目的地方使用黑火。
顾行甚至在今天拒绝了沐晴过来玩，虽然崇明用其它方法通知过洛独，她已经悄悄安排过丹王，让他在这次丹师选拔上给自己开后门……
有关系是件好事，但该在选拔上炼制的丹药，还是得靠自己来炼。
在顾行的房间里，洛独慢慢控制好灵力所转化出来的火焰，微小的火焰细细融合着丹药中的那些纹理，与其说是在炼丹，更不如说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明天就要开始了，听说明天丹王的女儿都会从神域出来观摩。”洛独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传言，“听说还是一位美女。”
“炼丹最重要的就是静心，今天就在想这事，明天要是去了会场，你真的能专心炼丹么？”顾行示意洛独用心炼丹。
“我当然能专心炼丹。”洛独嘴角微微勾起，“至于某些人，那我就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