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顶灯在他视野里晕成刺目的光斑,胸腔像被生锈的风箱反复挤压,灼热的空气几乎要燎穿肺叶。
他瘫在防滑地胶上剧烈起伏着脊背,有些发红皮肤上蒸腾的汗雾在空调冷气里凝成水珠,顺着脖颈凹陷处蜿蜒而下,在腹肌沟壑间汇成溪流。
他胡乱扯掉湿透的背心,此刻只余黑色底裤裹着紧绷的大腿,苍白的脚趾蜷缩着抠住地面。
"还行吗?"清冷的女声裹挟着皮革手套的触感袭来。幽兰黛尔的运动鞋碾过他身侧,哑光金属护膝折射的冷光刺得他眯起眼。
她单手环住他汗湿的后颈,轻而易举将他从地板上拽起。
"高强度训练后不要躺在地上。"
沾着冰露的运动毛巾甩在他肩头,薄荷气息混着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毛细血管扩张时血液会淤积,下次直接冲冷水澡都比这强。"
他扶着器械缓神,余光瞥见对方战术背心上未干的汗渍,与自己狼狈模样如出一辙。原来女武神也会疲惫,只是习惯将喘息都咽进钢铁般的脊背里。
“我靠……下次你还是让我躺着吧,”
他瘫软在器械旁,说话时气音断断续续,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力气。
“你现在碰我,我都感觉浑身都痛,浑身都好像有火在烤一样……不是……哈……哈,这一上来就上高强度吗?”
沙哑的抱怨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痛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幽兰黛尔没有接话,只是利落地扯过一旁的浴巾裹住他颤抖的肩头,金属护腕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我先带你去冲个冷水澡吧。”
她的语气不带半分温度,却在扶住他手肘时稍稍放缓了力道。
湿滑的地砖上,他的脚步踉跄得如同踩在棉花堆上,苍白的脚趾蜷缩着寻找支撑,牙齿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才能忍住喉咙里溢出的痛呼。
“下午还有训练吗?”牙齿打着颤,问话的尾音都跟着发颤。
“下午测试100米,再来个4组800米吧?”幽兰黛尔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冷水哗啦啦的冲击声里,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他猛地抬头,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可置信,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门框:“不是?!你认真的?”
尖锐的质问混着轰鸣的水声,显得格外无助又绝望。
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金属护腕在门把手上磕出轻响:“确实有些难。”
喉结在体育服下微动,“我不想承认是按以前训练自己的方式在带,但……”尾音隐没在指节摩挲护腕的沙沙声里。
“身体机能实验后确实比男性强些,但训练逻辑相通。这是我能想到最快让你恢复状态的办法。”
他盯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喉间溢出破罐子破摔的苦笑:“算了……当你为我好。”
踉跄着撞进淋浴间时,水珠顺着头发滴进眼里,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洗完至少吃个饭吧,头有些昏,跟不上了。”声音闷在水流里发闷。
她斜倚门框抱臂而立,运动靴尖碾过地上的汗渍:“行啊,给你带了。”
“啊?”他从水气里探出泛红的脸,头发滴下的水在锁骨处聚成亮斑,“那多不好意思。”
“哪来那么多矫情,只是训练环节。”
藏青色保温袋里的鸡胸肉沙拉在阴影里泛着冷光——毕竟健美餐的残酷,等他啃到第三口才会明白。
“快洗,我在外面等。”
他裹着浴巾从蒸汽里钻出来时,头发滴着水在锁骨处洇出小片湿痕。
"我来了。"
说着,他坐到了她的旁边。
幽兰黛尔已经在长椅上打开了保温袋,铝箔餐盒掀开的瞬间,冷掉的鸡胸肉气息混着生菜的青涩扑面而来。
他盯着塑料餐叉在灯光下泛出的冷光,喉结滚动着卡出半句:“真一点油水都没有啊……那下午我不是……”
“吃呗。”她推过红牛罐,拉环开启的轻响里,哑光护腕蹭过他膝盖——那里还留着今早攀爬训练时磕出的淤青。
“可这连点酱料都没……”他戳了戳寡淡的沙拉,塑料叉尖戳穿水煮蛋的瞬间,蛋黄碎成干涩的粉末。
抬眼正对上她毫无波动的眼神,呃……算了吧。
“下午再给你喝瓶红牛。”
她剥开自己那份蛋白棒,包装纸在指尖发出脆响,“糖分峰值能撑过800米。”
战术手表在腕间闪烁红光,她忽然伸手按住他试图翻找餐盒的手,“别找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油醋汁在我这儿属于违禁品。”
他盯着她指腹的薄茧,突然笑出声来,冰凉的铝罐贴上滚烫的额头:“行吧,女武神的菜单。”
叉子扎进西兰花时,水珠从浴巾边缘坠落,在两人之间的地砖上砸出细小的坑洼。
他试图咀嚼了几下,以为应该还可以吃,结果真是艰难下咽。
"不是,我真吃不下去啊,太难吃了……不是说要健康饮食吗?你这…… "。
她倒无所谓。
"等到我训练为止,除了这些我帮你规划好的,其他东西你都要一概不吃,训练完之后我会发电话短信给你,把一些你每天早上要吃的都发给你。"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又吐槽了一句"那样我真的不会死吗……?"
她回答"放心,要不了多久,大概两个月吧。"
他顺从接受,又吃了一口,对着红牛一起吃也算是能下咽,过了几分钟,他突然讲道。
"我这个时候,就想到之前住医院的时候闲来没有事,从旁边的柜子里面翻到了一本小说,那个小说的男主角小时候在农村,基本上没去过大城市,他有个朋友的姐姐,有一天从城里面带来了一个手抓饼……哦,抱歉,我忘记了这里是俄罗斯,你就把它理解成墨西哥塔可吧,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他朋友吃的那么香,如果换做他,还会这么想吗,还是他无法想象那种味道呢,但现在想想,或许他还是会骗自己,那个并不好吃吧,人就是这样……"
幽兰黛尔面对他有些伤感的这么说,倒是没来由的来了一句,"你还不如现在骗自己快点吃下去。"
"还是给一点感同身受给我吧,虽然我也不奢求了,哈哈哈哈哈。"
她却突然想到。
"哦对了,你晚上好像还要去符华那里学拳是吧?"
"对啊,怎么了,主教安排的,你这么说你应该知道吧。"
"哦,那今天下午就先慢跑2公里,然后再测个100米你就走吧。"
"噢噢。"
等到下午训练以后,他又冲了一个澡,换好衣服,和幽兰黛尔道别后,去往了圣芙蕾雅学院里面的训练室。
这天是个周六,这里没什么人,这一天的训练室还亮着灯,是因为早已有人在这等着他,走在走廊上,还隐约能听到他在和某人隔着电话说话,好像是讨论题。
"先带代数,旁边有草稿纸吗,在上面画个坐标吧,那样清楚一些。"
他站在门口等着,或许每个男人都一样,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有耐心等待,也不想去打扰她。
符华突然感觉有人来了,转过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又说道。
"嗯,先这样吧,实在解不出来的话,等我一会儿吧,晚上九点之前我应该会回宿舍,到时候我来找你吧,琪亚娜同学,嗯……嗯,我先挂了,拜拜。"
"麻烦你了,这不应该是你的任务的。"
也是一样,不想麻烦,但有同样欣喜的期待,和每一次见面都会怦然心动的感觉。
符华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啊,没事,今天训练强度大吗,不行的话,就先掌握一些基础的,后面我再教你。"
"没有没有,到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挺紧张,哈哈哈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能说国语,倒也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哈哈……那先扎马步15分钟吧,我想看看你的耐力有多少,觉得酸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一声。"
"嗯,好。"
二话没说,他就扎起标准的马步。
符华坐到一边,拿出了纸和笔,开始在上面写着公式,她也倒是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说会帮琪亚娜讲,就一定会做,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
就这样扎着马步,他也觉得无聊,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肌肉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就不酸了,明明上午和下午那么大的运动量,居然就这么快恢复了。
想想看自己没有失忆之前,也是特工,应该也挺合理的吧,只是现在忘记了。
他就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至于为什么,符华这个期间都还在写,其实是因为他把那一各试卷上所有的代数题,全部详细的做了标注和解释,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已经晚上七点了。
他跑来到他身边,扶他起来,想把他往椅子那边带。
"抱歉,我有点太投入手上事了,你还好吗……呃……要不今天就这样,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连忙解释。
"没有啊,我不觉得累啊,过了很久吗?"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啊?你真的不酸吗?这个时候不用逞强。"
"真的没有,过去了多久啊?"
"两个小时了,按道理来说,你上午和下午进行高强度训练,现在这个时候扎马步都不酸……你以前练过吗?哦,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失忆了。"
他有时尴尬的回答。
"噢……嗯。"
"这样的话……先和我学咏春"高桥"的第一部分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