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你是怎么认识芥子的啊？」
再次品尝一口咖啡的香味，这个问题油然而生。越过咖啡缭绕的热气，半夏这才睁大她美丽的瞳孔。
「其实……只是意外的睡在了芥子家的门口而已。如果说原因的话，因为这栋楼底下有个面店。」
「仅仅……这样的理由？」
半夏却鼓起了双颊。
「高中生！这样的理由就不算理由了么？我当时半夜饥肠辘辘的，完全是循着这面香找过来的啊，对于我来说，只要是美食，我都不会放过的，即使自己赚的钱都被花光了也完全不在意的呀！虽然最后完全没接近到面店前，就倒在门口了……」
居然真的会饿晕啊。
但是怪谈本身不吃饭似乎也没有关系吧。可以有着人类一样的作息，也可以有着仿如他们本身一般的活着。
或许对于半夏来说，她是唯一的特例吧。
「……结果等到我再次醒过来，芥子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甚至还给了钱让我去吃面。我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没有住所的困扰，而她似乎也早就看在眼里的样子，她说这间屋子刚好有两个卧室，而另一个卧室废弃很久了，所以就让我住下了，但是租房子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会是钱吧？」
半夏缓缓摇头。
「不是。唯一的条件，是我帮忙打扫卫生，虽然这样说，但是基本上整个房子的卫生都是我在打扫。芥子她一直都说打扫卫生很累，虽然自己不吃饭，但是还是会有一些生活垃圾，但是芥子既然是人偶，大概有人偶不方面的地方吧。」
人偶所不方面的地方么？我想了想那个轻如羽毛的身体，就算是木质的，也仿佛是用轻木做出来的，那种毫无机质的身体。
我握紧眼前的马克杯，或许以芥子的身体，陶瓷杯的重量都不是她所能忍受的吧，而那个打扫的用具，需要的力气更大，这应该不是一个人偶能拿得动的。
「芥子……」
半夏小口的**着马克杯杯沿溢出的咖啡，似乎渐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其实，我第一眼见到芥子，我就知道她是一位人偶了。我想她也不可能没发现这点吧。我去过人类的中介，按人类的思考来说，钱才是必须的，但是她既然提出了那么包容的条件，我想，她早就注意到我的身份了。」
也就是，血腥玛丽。
也就是，最为血腥的怪谈。
也就是，半夏最讨厌的自己。
但是现在的半夏，已经不是以前那位半夏了，每个从她的人生中走过的人，都在告诉她真正有意义的活着的方法。
「半夏……既然你觉得自己亏欠她，但是你的力量能保护她啊。」
「……说的也是。」
半夏的嘴唇离开了马克杯，突然很轻柔的笑了。
「不该再这么自负了，我现在能吃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能够体会学校的滋味，我已经很满足了。」
半夏用马克杯遮住了脸，一有一口气喝完所有咖啡的气势，不过这气势不是盖的，一大半的咖啡就被她喝掉了。
我突然想起了时间。看了看那个粉红色的闹钟，所有的指针指向天空，有种释迦摩尼指天的唯我一般的气势。12点整，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
我刚想起身，却被半夏拉住了袖口。
「高中生的故事也有点想听呢，不要太远的，我想高中生在遇到我之前，也发生过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半夏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和兴奋，这是聊天聊得入迷了么？这妹子真的大晚上不睡觉喜欢聊天么？虽然半夜不玩手机不看视频是挺健康的，但是这么聊下去，我的大脑可要晕晕沉沉的啦！
「随便什么么？」
「随便啦，我要听……」
这份比咖啡更温热的热情，还真不好拒绝。虽然能想起来的，半夏所不知道的趣事，只有一个故事……
「半夏你知道，『千年虫』是什么吗？」
……
当我睁开双眼再次盯着这雪白的天花板，太阳已经在挂在了天空。同时，这大概只有睡过沙发的人，才会体会到这种睡眠环境的痛苦之处吧。
「深夜商谈」持续了太久太久。最后自己还是没能拼过半夏的精力。精力旺盛的半夏明显是那种听了好玩的故事就不会停下来的那种，第二次注意时间，已经是2点多了。
喝完咖啡的半夏甚至想出门买吃的，还好被我劝住了，否则这种颠倒生活节奏的坏习惯养成了就不好了。
最后自己还是抵抗不住困意睡着了，就在这沙发上。
半夏应该早就回房睡了吧……我的视线向着半夏的那件卧室看过去，房间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而沙发上也没有落下什么蜷缩着的小动物。
只是自己的视线，似乎和这个房子的另一位住户对上了。
碧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非常的璀璨，让我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人类眼睛。还真是有些以假乱真的感觉。
而且身体上还散发着很香的味道。
「真是意外，双休日也起的很早么，小哥。」
「……！」
等下，对了，我似乎不小心在这里借宿了一晚上。
我狼狈的整理好衣服，连忙坐了起来，露出表示歉意的眼神鼓起勇气再次看向芥子的脸，但是芥子似乎一直都用着慵懒的表情凝视着我。
「……芥子也起的很早嘛。」
「当然，我的生物钟比你们人类精准的多。而且你也早就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芥子转了转手臂，指节间的接口，和腕部的球形关节一览无余。说什么不清楚那是没下限的谎言。
「小哥，你不害怕么？」
「害怕嘛……如果我一开始没接触怪谈和都市传说，我也许会吓得逃跑吧。」
我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
「但是在接触了半夏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我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表达上不太合适，但是芥子没有多问，拿着几根发圈，似乎是想要去卫生间编辫子。
「突然有点讨厌。」
「怎，怎么了？」
是说我借宿的事么？还是说半夏的事？
一瞬间紧张了起来，坐在沙发上也感觉不稳。
「我还以为小哥和半夏的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呢，居然没睡在一起。」
「不可能的啦！」
这人偶小姐果然满口的问题发言。
「难道……小哥不是一直喜欢着半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