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复仇
碰！
残破的车厢被一只强有力的巨手打穿，那只可怜的求生的跳蚤的残躯被巨手握在掌心中攥成血水。
那只巨手缓缓抽回去，外面的光线被他阻挡，投下的阴影仿佛魔神，
猩红的复眼锁定了陈老师。
“可恶！”陈老师的心脏被扑面而来的杀意扼住，他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手脚发软身体一滑就要掉进分解液之中。
但是那只利爪瞬间在半空中截住了他，陈老师感受到了那只野兽利爪般的手掌上因为愤怒的颤抖。
在他手上的陈老师显得如此脆弱。
他不知道这种怒意从而而来，但他清楚要去往何处，这是为了夺走他的性命。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空气里暗涌的怒意仿佛要燃烧起来，见对方没有动作，陈老师用颤抖的声音率先打破僵局。
“这这……位朋友，何事这么大杀气呀……”
猩红的复眼瞳孔收缩，或许现在的学生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但是这罪魁祸首的声音却再也熟悉不过。
他仿佛重新被激活，手掌爆发出恐怖的握力，陈老师痛苦的惨叫起来，脑海里传出恐怖的骨骼碎裂声。
“呃啊——！”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肋骨正在一寸寸的碎裂，那利爪就要刺穿脆弱的胸骨捏碎心脏。
砰砰砰！
学生的后背遭到射击，他迅速地把车厢内的陈老师抓了出来，并且再次聚集力量，令人窒息的杀意凝滞了空气。
轰！
野兽掀起巨大的狂浪，顷刻间无俦狂劲迸发，所有车队都被迫排斥开让出一条大道，重型货车的车厢轰然倾倒，车厢大开，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尘封在瀚星实验室内的生物武器尽数展露在人间，那一个个似人非人的魔鬼在阳光下伸出爪牙对在场所有生物发起进攻，更有甚之开始互相残杀起来。
泰然副官看着塞满整条道路的怪物，跃空的跳蚤，飞舞的蝗虫……地狱般的绘卷散发着灼热的恐惧让他们的理智倍感煎熬。
“请求援助，不要放过任何一只！死守在这里！”
泰然副官发出了最后的命令，顿时密集的枪火暴起。
而野兽挟着陈老师在山林之中狂奔，把枪声大作的战线抛在脑后，幽林容纳了野兽。
“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怪物重重地把陈老师摔在一颗树干上，树木受到撞击纷纷落下绿叶。
“你……到底……是谁。”被用力仍在树干上的陈老师用微弱的声音呜咽着。
“……”
野兽没有说话，他只是靠近陈老师，陈老师下意识害怕地抱着头。
但是他在双手的缝隙之中，恐惧一点一滴的积满他的瞳孔，野兽的身形仿佛在进化，也仿佛在退化，熟悉的人类身形让他心神崩溃。
他仿佛卸下来了伪装的假面，露出了那张本应死去的面容
“是你——！是你——！”
“没错……”学生一手扼住陈老师的脖颈，再次将对方脆弱的生命捏在手中。
当初的陈老师就是如此把学生的命轻而易举地夺取，现在他也要如此回敬。
躯体一点点地灼热起来，细胞在分裂，学生的头颅里热浪一阵一阵地翻滚，促使着他一点一点的用力。
“再见了，老师。”
“呃——天悟——你听我说，那时候，老师错了，放过老师吧。”
陈老师竟然叫出了学生快要遗忘的本名，名为天悟的人性在胸膛之内燃烧。
天悟望着扼住陈老师咽喉的双手，只要再用力一点，他就可以彻底杀了这个害死自己的杂碎，可是这一瞬间他害怕了。
他想起了那个银灰骑士一次次的告诫，他想起了自己只是个学生，他想起了自己曾是个守法的人……
更多的情感涌了上来，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犯罪，法律不会容纳他的，社会更不会允许他的存在……
越来越的网把她包裹，情感，规则，道德……
他渐渐地找回了作为人的自己。
“对，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好学生，老师知道错了，老师已经受到了惩罚了，老师之前只是被劣者细胞迷惑了，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你还年轻，可不能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啊，你看看老师的下场，很惨吧。”
陈老师声声微弱，反复勾动着学生作为人的一部分，天悟并非不愤怒，只是这种愤怒是无力的，他不想成为真正的怪物。
“优柔寡断可要不得。”
天使的声音从幽林的四面八方传来，听的出来对方话里的清冷，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数根白羽悬停在两人周边，逼迫着天悟做出选择。
“天悟，听老师说，老师已经受伤了，你让我去医院，老师会报警，会救你的，别听这些违法分子的鬼话。”
“你闭嘴。”天悟的发怒再次掐紧陈老师的脖颈，但始终还没有下死手。
一条底线拦着他，体内所有的细胞爆发力量，陈老师不用半秒就会死去，但是人类的底线宛如枷锁，宛若城墙……
“呵。”天使一声冷笑“只有人类这种生物会在受到生命威胁时会乞求强者的怜悯。”
“他只是如狗一样乞求，你竟然还真的动了恻隐之心。”
“倘若他卸下伪装呢。”
天使的飞羽飞射而去，天悟连忙闪开，飞羽没入了陈老师的身体，劣者细胞迅速从对方的脊柱开始向身体各处同化。
野兽的低吼回荡在幽林之中，那恐怖的进化蜕变，竟然让天悟无法遏制。
兽爪按住了天悟的小臂，腕间的劲力迸发，连串的爆响炸出，竟然把天悟大退几步。
“回来了……都回来了。”陈老师身体里响动着恐怖的骨骼愈合的声响，他颤颤巍巍地重新站起来，身形逐渐变回天悟的当初的梦魇。
他感受到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罪恶与力量，美洲豹般的瞳孔亮起了杀意。
天悟卸下了伪装变回人，而陈老师重新获得了伪装成为鬼。
“比之前的还要强大。”陈老师陶醉地望着自己的身躯，敏锐的听觉，强健的身躯，双脚在草地上传来的近乎完美的要令人发疯的触感。
他爱死这种感觉了。
“……我真的要谢谢你啊。”重新变回劣者的陈老师感应到了天使的存在，幽林深处里仿佛有着看不见的圣光在闪耀。
“多么美丽，美丽的让人想效忠臣服。”
陈老师抬起手掌，锐利的兽爪缓缓伸出“那么我的学生，下面请听题，我掐断你的生命线，需要多久呢。”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那个恶魔回来了，天悟脑海里的梦魇始终挥之不去，愈合的伤疤似乎在隐隐发痛，肌腱在分裂紧绷，身躯开始变化。
吼——
天悟的怒火再度爆发，猩红的复眼再度爆发红光，但是陈老师并不会给他机会，重心下沉后迅猛扑来，兽爪掀起风浪，树林碎叶飞舞。
轰！
天悟不甘示弱，用还没变化完成的的双臂硬撼在美洲豹双爪上，肉眼可见的空爆扭曲了空间。
“让我看看，复仇与卑劣，谁会胜利。”
两头野兽在森林之中相互撕扯，陈老师自知正面得不到太多好处，硬挡下天悟几拳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他以天悟为中心在周边漫步寻觅着破绽，他利用脚掌踏碎几块碎石，迅速抬手击出，碎石击穿他们之间的树干直冲天悟面门！
天悟迅速伸手接下几块碎石，碎石虽然被接下，但是他的手背承受不住余威迸出鲜血阻碍了他的视野。
“哈——！太嫩了！”
狂风袭来，豹影踩在树干上掠向天悟，天悟的腰腹瞬间被切出平滑的创口，陈老师的残影带着鲜血迅速脱离天悟周身范围，下一秒又从不同的方向发起攻击！
碎石或是枝叶精准地刺入天悟的伤口上，然后掩护着凶豹的残影发起迅猛的攻击。
天悟一步步地陷入苦战，这种苦战不仅限于物理上的，还有内心之中狂性与理智的苦战。
“敌人已经舍弃人性，你又会作何抉择。”天使看着这出师徒相弑的场面，竟然由心发觉美得无与伦比。
轰！
一整棵树木被拔地而起向天悟投来，陈老师咧嘴阴笑，他周边的景色迅速流逝，他享受着捕猎的时刻，迅捷，凶猛，致命。
他已经绕到了天悟的侧翼，此时对方还在准备硬接大树，而陈老师只要从对方的肋下穿入兽爪，就能亲而易举捏碎对方的心脏。
“再来一次吧。”
美洲豹双手按在地面上带动身躯向前狂奔，天悟硬撼在大树树干上，身形步步后退余威凶猛。
吼——！
“你死定了！”
“我太了解你了。”
天悟淡然说出这句话让陈老师心中一惊，结果天悟根本没有硬抗大树所带来的余威，反而一口咬住大树树干同时双手用力，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骇风狂浪！
那野性的躯体肌腱如同甲胄般相互扣合，生物的野性之美让陈老师分了神。
大树拧转，扫清六合的重锤般拍在身侧的陈老师身上，顿时把对方砸入地面，鲜血迸射，大地在夹杂着怒火的力量爆发痛苦的轰鸣。
巨力的冲撞让大树也随之截断，碎屑如箭岚般向四周飞射而去，远处的天使抬手飞羽浮动尽数挡下，嘴角间带着淡然的笑意。
“你这种人，给你再强的力量也只会搞偷袭。”
那一根弦终于还是断了，划破清晨薄雾的阳光只能投出微弱的一束光线落在劣者粗犷灼热的身躯上，他自愿沉入阴影的罪恶。
“等等！小天！你听我说！”
天悟没有听他废话，携着断裂的树木一跃纵向高空，树木犹如钉死吸血鬼的木桩钉，他在阳光下仿佛新生，阳光照亮了他野性的身躯。
在这一刻，野性的气息再度膨胀爆发，理智已经随风而逝。
整个天空狂风四起，天空被天悟身体里迸发出的光芒渲染成鲜红，猩红的复眼爆发出凶狂红光。
“来了，终于诞生了。”天使看着天空上的野兽，如此美丽。
红光在天空仿佛天悟生长出的羽翼，攀附在天穹之上，陈老师望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天穹——
“不可能！这种力量绝对不可能！我都没有这么强的力量！”
陈老师想要逃走，拼命想要让自己被树干碾断的骨骼复原，可是仅仅只是骨骼复原，但他的身体却不能动作，仿佛自己这头野兽正在朝圣般无法挪开半步。
这种野性的美无法拒绝，而他正在亲眼见证——
木桩落下！
陈老师终于缓过心神，面对直面而来的树桩，他避无可避只能双手伸出锐爪，双爪一寸寸的撕裂着大树，但是树干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寸寸地逼近自己的心脏。
“呃啊——！”美洲豹不甘心的狂吼着，可他的最后还是被树桩压垮了，树木突破了防御刺穿了他的胸膛，罪恶的血从伤口飞溅出来。
可是他还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他还想活着，即使卑微狡黠，他一直都是靠吞噬他人的价值过来的，他才是顶级猎食者。
可是狂啸的风浪再次平地而起，杂草落叶碎石被携带冲向天穹，猩红的天空再次露出了他的狰狞，天悟在空中翻身，犹如猫科动物在空中跳跃转身擒向目标。
呼啸的狂风听起来像是野兽的狂嚎，猩红的光翼包裹着他的身躯，最后在天空中猛然踹下！
“吼——！
磅礴狂野的力量涌入浪潮轰来，天悟的身形化作数十道残影，每一位都保持着重踹的姿态，重叠重击在陈老师胸前的树干上，自他的体内爆发出一层一层的波动。
“小天——！”
树桩不断推进没入他的体内，他伸手想要乞求怜悯，可是天悟望着那狰狞的兽爪——
“该下课了，老师。”
他的语气如此轻松淡然，仿佛只是拭去那大学里实验桌前积留的灰尘。
阳光灼热。
“不——！”
狂风碾碎了骨骼，红光吞噬了罪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