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截杀
野兽的姿态完全展现，天悟正面迎上若近风的冲击，还未靠近体内的细胞就开始因为若近风覆盖而来的能量波动而被抑制。
体内的细胞的野性犹如陷入泥潭，他所舍弃的人性竟然想要再次攀上自己的大脑。
懦弱便是体内的寄生，蜷缩在他的脊柱里蚕食着他的野性。
此时此刻，只要疯狂，只有疯狂，便已经足够！
“你……必须……死——！”
他必须正面击败若近风，只要正面击败对方一次，提着若近风的人头回去，天使势必会让他晋升。
他要变强，变得更强，不再让他人掌握自己的生死，甚至为了掌握自己的生命，他还要控制他人的生死。
席卷大地，吞噬海洋，荒野的平原上只有他为主宰。
轰——！
天悟的引以为傲的野兽姿态还未接触，他的体表就瞬间炸裂，无数拳影交织成密网轰击着他每一寸的体表，野兽的愤怒之火在拳肘腿膝盖组成的暴雨下被逐渐浇灭。
猛烈的攻击下竟然被一步步地压制。
如果说天悟的愤怒犹如草苗萌生般坚韧，那么若近风就是他初生时迎来的电闪雷鸣。
“为什么——！为什么——！”天悟不明白，一个弱者骑士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力量。
拳雨的间隙里，天悟只看到了比他更加悲愤的双眸，那灼热而悲怆的视线，从那银灰色的面甲投射而出。
“呃啊——！”灰白色的光芒里，若近风的凄厉的嘶吼爆发。
对方怎会知道——他身上承载着弱者死亡时发出的脑电波，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啊——！
他太清楚那种痛苦！！！
从他成为骑士以来的，他所有保护不了的人哀嚎爆发，积压在少年的身上，他只能不断地燃烧，燃烧，再燃烧——！
他感受到体内的弱者细胞在熔炉的焚化下消逝，细胞里所有的能量都被榨取出来，熔炉第一次产生灰白色的涡流，他要拼命了！
他现在就要拼命，发了疯的拼命，他比野兽更狂野，他比恶鬼更恐怖，他是银色的恶魔，也是悲悯的骑士。
他爆发了，他狂怒了，拳肘并用就为了此刻，他要打断对方的骨头，永绝后患！
天悟还想着对轰，结果在对方攻势缝隙之中轰出了一拳，结果若近风是故意漏出的破绽，硬塞而去的拳头被若近风侧身从小臂内侧绕过来——！
天悟喉部血花炸裂，若近风这一招是从昕队长那里偷过来的，但是他做了改良，五指并拢直接刺入了天悟的喉咙内！
他的熔炉再度发力，速度与冲击力再度暴涨。
他全身的血液高速流动，体内血管闪动着弱者细胞的能量光芒，活体铠甲内的银灰色能量似乎要炸膛一样迸发。
狂风呼啸，若近风掀起风浪，他推动力量想要连着天悟的喉部脑干全部一手刺穿，天悟自知不妙，只能用双手限制弱者骑士的手腕深入，避免对方转动手腕搅碎自己咽喉——
若近风力量推动，用速度压制天悟，如同古代骑士驾着战马挺起骑枪穿刺对手。
“混……混蛋！”哽咽的天悟嘴里喷出鲜血，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随着速度的加快刺入地更深！
天悟在想谢戍在干嘛，用灿宇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谢戍根本跟不上若近风的速度！
红白色的能量流把自己压缩成细线穿过空间，想要追上若近风的残影。
弱者骑士杀心渐起，他放弃了自己不杀的原则。
那理智的弦丝与底线在灼热的怒火之中烧毁，无数死亡的冤魂在熔炉的烈火之中燃烧， 火星正在爆响，似是冤魂们在悲鸣，又像是恶鬼蛊惑着银白骑士堕入地狱。
“想要追上是吗？！”
银灰色的光芒折闪，空气也在撕裂——
这个方向是——！
天悟大感不妙！
“躲开！谢戍！”天悟只能破口大喊着，反而让若近风的手又刺入了几分。
谢戍才反应过来，他如果保持着劣者姿态必然会刺穿若近风身前的天悟，虽然若近风同样会被自己能量体刺穿，但对方那种怪物级别的自愈能力完全有资本打消耗战。
谢戍只能取消了劣者姿态，化作人形，若近风笑着，两位舍弃了人类的劣者被迫撞在一起！
轰！
血色的飞沫与骨骼碎裂的响声在撞击中爆开，血肉炸裂如雨浇落在怪物们制造的废墟上，若近风淋浴着骨血，活动的体表似是在吞食劣者血肉。
弱者骑士带动两位人类叛徒，直接把对方撞在某个断裂的混凝土柱体上。
“吼——！”天悟哀嚎。
残忍的一穿二，扭曲的钢筋刺穿肌腱和骨骼内脏，阳光下若近风的影子也逐步狰狞。
真是可笑，化作恶魔的两人用着人形受刑，而未弱者而战的骑士却背弃了信条，变得比恶魔还要残忍！
战况竟然转为劣势，这是天悟没法想象的，难道他真的比不过这个所谓的骑士！
天悟望着那个银灰色的骑士，在体内的钢筋是冰冷的，而他的血因为愤怒灼热。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天悟在心中怒骂，不仅责问着眼前人，也怒斥着自己不公的待遇。
他知道自己像极了世间的失意人所展现出的自暴自弃，可他就是不服，他要打穿眼前的障碍，他要跨越过去，他要征服！他要杀戮！
“吼——！”
野兽的狂吼让体内的鲜血从伤口飞溅，若近风抬手曲肘从空中掠下，银灰色的肘臂犹如陨落的铡刀，就要斩断天悟的罪恶与头颅。
轰！
银色的闪光正面击中了劣者的头部，银色与猩红的能量化作波涛掀开周身的空气，向四周外蔓延而去。
秘密基地内部。
“昕队长！”教授突然冲进作战指挥室内，神情急切。
“之前俘虏的瀚星新型劣者细胞比对研究出来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体内残存的人类基因，得到了他的身份！”
然而昕队长却对此等情况无动于衷，指挥室内所有人员得视线都聚集在全息城市投影地图上，那上面有一个目标在散发着可怕的细胞力量，如同石子落入水潭中掀起的波澜。
指挥室里只剩下了重复的警报声，教授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作战人员，紧急出动！”
同样的能量波动冲荡天际，余弦体内的细胞同样也感受到了弱者细胞。
“不好。”余弦蹙眉，迅速放下手中正在切菜的菜刀，翻出了熔炉装置夺门而出！
断头肘落下那一刻，若近风感觉到了一股斥力在迸发，他爆发了超出常人的力量，自己的身躯同样也要承受相应的力量。
可是这股力量很不寻常，更像自己完全撞倒了一座山峰上，他的右臂活体铠甲被那股斥力掀开，露出红白肌腱的小臂。
不对劲。
他看着被穿刺的劣者，对方的气息变得诡异而强大，近乎凝滞在空气里的能量不断从他的毛孔散发。
“嘶——”
劣者的嘴里泄露出悠悠的白烟，高温的热气让若近风不得不抬手拨开蒸汽。
他感觉到有一种不对劲，但是他还没发现。
直到他的视线锁定在劣者后背。
“人……人呢。”
对了，人呢，若近风问着自己。
谢先生不见了。
以人类的躯体被穿刺之后他会在哪里。
劣者猛然抬起头部，紧接着右手向后猛挥砸断了混凝土柱，红白色的能量在他的体表上交织，高热的蒸汽不断在散发，隐隐约约还有野兽的低吼。
仿佛乌云之中的折闪的阴雷，若近风明白了，谢戍刚才忍着强痛变成了劣者姿态，化作了能量体覆盖在了学生的身上。
红白色的能量在对方身体表面流动，犹如甲胄般贴合着野兽的躯壳。
没人能想到谢戍这种新型的能量体劣者竟然还能附着在其他劣者身上！
“该死，怎么还有这种情况。”
若近风暗自骂道，思绪闪过，对方竟然从背后冲出两道红白能量流袭向自己，高速流动的能量瞬间形成绞杀圈，红白色的能量眨眼收缩。
该死！
若近风凭借速度瞬间跳了起来，但是瞬间的起跳早已经被预料，天悟地下身躯双手双脚如同野兽起步般用力，身形速度暴涨终于在空中追上了若近风。
砰！
强壮迅猛的身躯，毫无顾忌的撞击，拥有高热能量反应的生物正面轰在了若近风身上，强殖铠甲发出了痛苦的声响！
若近风咬紧牙关控制着活体铠甲的覆盖，体表收缩保护着内部的肌肉与骨骼，反手硬塞给天悟一拳，弱者能量喷薄，但是谢戍的能量也同时爆发，劣者与弱者的细胞能量正在相互中和。
“咳咳——”若近风受到冲击体内震颤，鲜血从嘴角流出。
爸爸说过……劣者会学习，会进化。
但没说过会这么难打。
“吼——！”天悟用谢戍的能量切开弱者骑士喷薄的光流并冲到其身前，劣者用肩膀撞开了若近风的拳锋，在空中张开双臂想要擒住若近风。
红白能量自天悟体表倾泻而出，若近风周身的空间被能量乱流封锁，他被封住了所有逃路的途径。
配合无间的进攻让若近风大感不妙，下一秒他就被天悟双臂擒抱，野兽的双臂疯狂收缩，若近风全身承受着千钧的压迫。
局势再度变化。
“你死定了！”
天悟大喊着，周身的能量乱流闪动汇聚，从天空化作一道螺旋的尖刺，谢先生抓住机会破开长空如同降下神话里的达摩克利斯剑，洞穿若近风头颅！
若近风望着上空而来的夺命利刺，瞳孔收缩。
轰！
银灰色的光芒和红白的能量碰撞在一起，一股膨胀的斥力竟然强硬地轰开了天悟，他重摔在地上，看到了银灰色的球体落在地面上，红白能量的螺旋不断冲击想要刺穿着球体。
“呃啊——！”
在关键时刻，弱者骑士舍弃了逃逸速度带来的力量，转而防守，活体铠甲硬化化作的球体保护自己，但是活体铠甲终归是体表，硬化之后依旧保留着痛觉。
来自能量的切割与穿刺集中在一点防御上所带来的痛觉蔓延至弱者骑士每一个毛孔，他痛吼着，痛苦浇筑着愤怒，愤怒浇灌着战意。
弱者骑士反复告诉自己，即使每一场仗都赢得狼狈，但绝不能赢不了！
输，就是输，他倒下，之前战斗保护弱者的意义，答应父亲的誓言，所追逐特摄英雄的幻影，都烟消云散！
“该死，再坚持一下，让我再赢一次，一次就好……”
若近风强撑着球形防御，钻心的痛苦在一处爆发，大地在震颤，天悟冲开废墟碎块右拳掀起兽影重重撼在若近风的防御上。
两道冲击所带来的巨力挤压着若近风，他能感觉到防御正在削弱。
轰！轰！轰！
天悟抡起双拳不断地轰击在弱者骑士的防御上，胜利即将在眼前，胜利欲刺激着大脑与心脏，银灰色的防御护壁渐渐地产生龟裂。
轰！
旋转气流产生的风暴平地而起，天悟双拳脱力，他的身形被扭转失去平衡。
“该死。”
天悟右脚重踏地面稳住身形，转身想要追击，结果迎面而来撞上了若近风转身侧踢，直接把他踢飞几米外。
弱者骑士的能量顺势灌入，让天悟感到了脱力，他的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
“旋转了防御壁扭开了我们？”天悟捂着胸口呼吸困难，但还是大喊：“继续和他纠缠！”
同样被旋转防御壁扭转方向的红白能量流迅速改变方向，红白旋转飞矢直刺向若近风。
对方的防御已经岌岌可危，可是若近风却没有半分移动的想法。
“凭！借！聚！合！”
“不好！快后撤！”天悟大喊。
沉重的活体铠甲防御壁重重地落下，红白色飞矢刺入若近风的体内，引发层层能量波动，红白色的涟漪从若近风胸前蔓延至周身的空间。
若近风等的就是这一刻，凭借聚合模式可以吸纳外界能量，不管是否能够成功吸收谢先生的能量体，至少这一刻——他用自己的身躯作为牢笼！
红白能量在弱者骑士的体内挣扎，就连弱者铠甲的体表都在痛苦挣扎闪动着乱流。
弱者骑士一步步地走向天悟，天悟眼瞳里望着银灰色的巨像向他走来，沉重的步伐仿佛踩在他的心头上，他的生存与尊严再一次要被人踩在脚下。
不甘，绝对的不甘。
说不清恐惧还是愤怒，汗水与泪水低落，在废墟的碎片里流动。
若近风终于走到天悟面前，他的体内犹如翻江倒海，能量的窜动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想要破体而出。
砰！
银灰色的骑士站在高处，投下坚定的身影，紧接着艰难向前一步，猛然一拳把勉强维持形态的天悟打翻，他一拳又一拳砸下，脑海里闪过一只又一只断手，他不仅仅是击打着劣者，他更像是让自己的内心仿佛钢铁被锻造一般反复捶打。
他锻造着自己。
沉重的铁拳把天悟打入混凝土废墟里，但若近风没打算放过他，血管伸出缠住对方脖颈。
尘归尘，土归土。
纵然对方只是想活着，他已经夺走了太多生命。
“我的仁慈，造就了如此多的牺牲，那就由我背负伪善的名义，让你去死。”
“战斗的罪孽由我背负！”
“等我死了再向你好好道歉。”
天悟感到窒息，他望着若近风腰腹间象征着正义骑士的熔炉，那内部所散发的温度让人感到恶心。
他和他之间，只缺这个熔炉。
他用尽力气——“谢戍，听到我说的话，就全力攻击他的脊柱！”
若近风神色一变，下一刻积蓄的能量猛然冲击自己的脊柱，流动的能量顺着脊柱冲击着因子熔炉，泄露的能量乱流让熔炉不得不紧急关闭！
“啊啊啊啊啊——！”
弱者骑士痛吼起来，痛彻心扉的吼叫携带着震荡冲击爆发，天空的层云惨痛的撕裂，这是来自弱者的惨叫，天地间充斥着悲痛。
红白色的能量被熔炉紧急排出，谢先生以能量组成的人形轮廓重新展现在他的眼前。
若近风的弱者铠甲被解除，这次轮到他倒在地上，他的意识迷茫，身躯瘫痪，想要移动分毫都做不到。
“呃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天悟尖笑重新爬了起来，他扯断了失去力量支撑的血管，他双膝跪下压住了若近风双肩，双拳不断地轰击着若近风胸膛！
即使已经没有了劣者形态的支撑，他的攻击也如同野兽一般，他把莫大的愤怒与恨意倾泻在眼前这个同龄人面前，拳头如同暴雨落下，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直到对方的胸膛发出一寸寸的骨裂声。
若近风无神的瞳孔望着天际被轰开的云层，飞鸟在天际盘旋，白羽切开薄云，太阳依旧高悬，无私地洒下光芒。
可在若近风眼里，高悬的太阳变得模糊，仿佛摇摇欲坠。
他感觉不到疼痛了，骨骼如同山体滑坡一样在自己体内崩塌。
他看到了那条河流，那条和余弦特训的河流，也是父亲给自己特训的河流。
在濒死的时刻，他回想起父亲那句：“如果我是今天的西沉的太阳，小风，你就是明天初升的太阳。”
那时候还小的自己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当作父亲夸奖自己，甚至还傻笑着做了一个特摄英雄的姿势。
“小风，成为大家的英雄吧。”
“爸爸，我会连着你的那份，成为最好的假面骑士。”
年幼的若近风迎着夕阳与川流爽朗地笑着，余晖模糊了父亲的面庞，少年举起特摄英雄的手势，稚嫩的手犹如帆船即将想着落日余晖启航。
“是怎么做来着？”若近风仅剩的意识正在回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你妈的！”天悟舍弃双拳，双手抓起混凝土块如同锤子凿击一般砸向少年胸膛。
“拓——！”
天悟整个身躯突然被若近风以肉体的力量弹开——
少年先是左手弯曲握拳，右手用力地斜刺向左臂上方，然后猛然收回，左手交替斜刺向右臂上空。
然后用尽全力大喊——
变身！
年幼的若近风朝着河流大喊，夕阳缓缓沉下。
今日，若近风的太阳也落下了。
“他妈的，吓我一跳。”
天悟气喘吁吁，若近风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临死之前却还要做这种事。
“一切都结束了，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呢。”谢先生恢复人形问着天悟。
“把他的肚子打开，拿走熔炉，尸体带回去天使有用，以及……”
天悟强撑着身体向谢先生伸出了手。
“欢迎你加入。”
“多多指教。”
两位抛弃了人类身份的劣者在守护弱者的骑士躯体前握手，倒下的骑士睡在他守护的废墟之上，魔鬼的交易已经达成。
啊——
战斗的罪孽不应该由英雄背负，不会再有以银色恶魔之名呼唤予你，弱者骑士，融入那夕阳余晖吧，你已做得足够。
此间之后，会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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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爷：战斗的罪孽由我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