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残局
空中的战场平息后，地面的战斗也宣告结束，泰然指挥官带领清洗小组对城市的劣者遗留而下残骸进行清洗。
因为培养的弱者细胞产量有限，他们优先使用焚烧对遗留的劣者残骸进行清除。
前方部队利用弱者细胞容器制作成探测仪，检测生物污染的程度，丢下不同颜色的试剂信号灯条。
慧者骑士跟随前方部队进行深入排查，他抬手护壁铠甲张开短矛探出，将智者细胞注入矛中刺向被劣者投放到城市干道中央的劣者囊团，囊团迅速干枯萎缩，试剂信号灯条投下实时监测污染情况。
钢筋混凝土组构成的人类社会已经陷入朦胧的硝烟之中，他们一次次地保护着城市，驰援其他被劣者封锁的战区，一次次地收拾着大战后的破碎。
重复的工作把人变作机器，战士们已经被麻木感锻造成战争兵器，城市的居民也成为了迷茫的群众，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难闻的焚烧气味，焦黑的地面，尚未清理的医疗垃圾和劣者残骸。
封锁的交通要道再过大半个小时就可以恢复交通，刚才还在恐惧躲在车内的人群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人急躁地按喇叭，那种路怒症急躁想要穿越防线的事情早已过去。
没人愿意当傻瓜，遵循规则便是最好的。
“这是最后一团了。”探查部队的小组长说道。
“空军的兄弟尽力了，掉下来的活性不高，都是残块，体积也不大，幼体劣者也没有活着完成降落，大部分是残肢。”
“工作轻松不少，但还是辛苦他们了，又损失一架战机，短时间劣者再来一次我们就没有飞行编队了。”
组员们在工作之余闲聊，既然是最后一团，他们顺手用火焰发射器进行了清除，待交警疏通道路让专门收集劣者污染遗留物的货车进入后，他们立刻开始进行封箱装车。
慧者骑士解除武装，队员帮助他把装甲卸下装箱，他们坐上车离开区域，经过立交桥时，河流静静地流淌，有船只在打捞战斗机碎片。
希望那个战斗机驾驶员还活着。
瀚星旗下药厂之一，和爱制药厂。
澄心坐在会议室，身边是药厂的实体账册，她的审计团队早已经查过了，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
和爱制药厂处于本市，离瀚星国内总部最近，但是澄心特意在国内各家分公司以及旗下产业调查完毕进行人员变更后再进行检查和爱制药厂，她早已预料对方用足够的时间做好了账册。
曾经爆发劣者事件的和爱制药厂，厂内损失惨重，重建恢复了生产后又遇到仓库爆炸事件，这段时间足够平不少账面。
但澄心和新上任不久的余董事长铁了心要削减冗余编制，余董事长必须要把成本削减，更换人员的目的其一是让在瀚星庞大产业上寄生虫清除掉，让整个系统更高效率，其二是培养一群只忠于余董事长的管理层，避免跑路海外的老头们继续远程操控国内。
在瀚星系统这些年，国内总部外勤部的人员工们都已经被迫上缴绩效管理费，利益早已经渗透了各个层次中。
笃笃。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澄心低着头翻看着账册，让门外的人进来。
制药厂的厂长是厂区内的土皇帝，可今天土皇帝也碰见了活阎王。
已经熬成地中海的老厂长穿着有些旧的西装小步地走了进来，澄心没有说话继续翻看着账本，也没有搭理他，让老厂长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会议室的空气变得尴尬，账册翻动的声音让厂长的目光乱瞟，他看看地面的大理石砖的纹路，感叹着地砖如同宇宙般玄妙，双手交叉在凸起的小腹上，显得像是忠诚的仆人，然后又把视线瞟向一身职业装坐在会议长桌一侧的澄心。
职业装干练的线条感衬得澄心干净有力，而会议室的灯光打下让澄心的干净显得脆弱而冷淡，而厂长的最后停在澄心会议桌下的长腿，会议桌隔开的灯光让影子遮蔽了穿着黑色丝袜的双腿，隐约地躲在桌子下，像躲在夜晚森林的鹿。
认真，年轻，美丽……要是……
厂长虽然感到压力，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账面做得很好，所以他大可以看天看地，甚至看美女，他相信对方查不出什么。
“那个……请喝茶，澄小姐。”厂长亲自用会议室的茶具泡了杯茶恭敬地递到澄心手边。
澄心看了一眼手边的茶，她的沉默并不是不待见厂长，沉默是她的壁垒，她邀请厂长试图攻破她的防御，而厂长的试探同样是她的突破口。
澄心喝了一口茶，仔细品了品。
“好茶啊，李厂长。”
“哪的话，只要你觉得好，我这里还有很多。”厂长谄媚地笑着，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茶比我在余总办公室喝得还好。”澄心的一句话差点把厂长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澄小姐，其实这只是会议室日常招待用的茶叶，真不是什么好茶。”
“是吗。”澄心冷漠地盯着厂长会议室茶具上的茶罐，那上面的品牌名自己并不认识。
但这个时代的好处就在于……
“好像不便宜呢。”澄心手机上的界面显示着商品页面：“能告诉我这是多少个零吗？”
“这其实是我……”厂长连忙挠头，汗水已经开始沁湿了他的衬衫。
“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厂长还是厂长，我升了职都不敢买。”
“这是一个朋友送的……”厂长原本还想狡辩自己买的，但是澄心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立刻改口，希望能终结这个话题。
“而且这地方重新装修过之后很豪华啊，地砖也很漂亮，装潢比以前更好了。”澄心主动放过了名贵茶叶，在这种小地方揪着不放会葬送自己的优势
“这都是总部批款支持的。”厂长变得被动，交涉只透露最少的信息，免得被抓住尾巴。
“我明白。”澄心翻了翻账册：“这确实是总部支持，但是落实却是你们。”
“我看了眼装修款的明细……”
厂长的冷汗更多了，压力倍增，澄心之前的只是敲打，这一次都是为了触碰到他的死门。
“装修款的明细很清晰，但总部给的款能够做得这么好吗。”
“！”厂长的神经紧绷到极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但还是强打精神。
“这些费用都落实在了修复工厂和购买损坏的设备，我甚至给总部省下了钱，总部有人做证的。”
“他啊，已经辞职了。”澄心丢出个重磅炸弹，再一次把厂长打得狼狈不堪。
“澄小姐，我对厂内一切大小事务负责，勤俭节约，厂内能够这么快的恢复生产都是我一日一夜熬出来的。”
“是，我明白。”澄心的语气有所缓和，但是攻势却不缓和。
“总部离职的那位，他辞职前和我说，你因为这件事给他打了不少钱。”
“我……那是……那是他自己私吞了公司财产，我省下的钱被他吞了。”
“我是无辜的。”李厂长情绪有些激动，神情悲痛。
“今天我带来了一位朋友，他有话要说……”
咔嚓。
一位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好哦，澄心小姐又见面了。”贸然进来的臻先生让气氛缓和了，但澄心知道，他才是这房间内最危险的人。
“我是不是进来的太早了，但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收到暗号什么的，所以……”
臻先生拖动着某个东西，然后一手把物体丢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也好久没亲自上阵过了，这头猪是真的胖。”
臻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把一个满身纹身的胖子丢了进来。
“你还认识他吗，李厂长。”
“我不认识……”
李厂长看着满身纹身的胖男人，其实他可太认识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互相利用，利用这位兄弟的走私快艇，他从中牟利的空间太大了。
“你不认识我人认识。”臻先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西装：“他是我的手下，帮我在这边管几条船，没想到他和你搭上线，私自用我的船来给你运了不少海沙和国外的设备，建材。”
“拿着你们瀚星总部的钱，低价买走私的，省下来的钱贪了一部分还能给回总部留个好名头。”臻先生绕着地上已经被打到昏迷的胖子揭开李厂长的利益链。
“要是我手下有你这么精明能干的人就好了，要不你辞职跟我干吧，我给你养老。”
“你是谁！保安！保安！”李厂长大喊着。
“油费是我出，但是钱给你们赚完了，你们想的真好。”臻先生笑着靠近李厂长，猛然伸手手凶狠地按在了厂长的地中海发型上，用力摩挲着那剩余的头发。
“你们厂内修复的墙体，含盐量很高吧，嗯。”
臻先生按着李厂长的头，一脚扫在腘窝上让他跪下，把对方按在地面上，现在李厂长可以明目张胆地从地面看澄心的长腿了，只是他已经后悔。
“国家是有法律的，这里有监控，你不要动我！”李厂长害怕得大喊。
“不不不，你大错特错了李厂长。”臻先生虽然比李厂长年轻一大轮，可是他那轻松愉快的笑意下却隐藏着汹涌的暴戾。
“现在保护着你的不是遥远的法律，那种法律是用来约束和保护你的，但你却想要捞法律之外的钱，那就是我的界域，你越界了。”臻先生数着李厂长的手指，好像在挑选着案板上的肉。
“现在保护你的是美丽的澄小姐，因为我和她有交易。”
厂长固然是厂区内的皇帝，但是一位皇帝向另一位暗面的皇帝疆域出手时，那便是领土纷争。
“你不能动我，你不能动我……”厂长害怕地看着年轻的恶鬼，嘴唇颤抖着重复的话。
澄心站了起来，在跪下的厂长身边丢下了离职申请书。
“你应该感到庆幸，换做以前，你早就进了下水道里，或者河底里，悬崖底下，或者公海以及不知名的小湖里喂鱼。”
“你命好，我命差，我偷鸡摸狗钻着法律空子才能赚到钱，你只要坐着就有钱收上门。”臻先生又用力搓着李厂长的光滑的头顶。
“澄小姐，我提出离职，我提出离职！给公司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很抱歉！我一定会好好交接工作！”
“李厂长，你不要激动，我并非让你现在就收拾包袱走人。”澄心把李厂长扶起，但敲了敲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这是厂内要辞退的名单，麻烦你让他们滚蛋后，再辞职，这段时间我会在这里监督你。”
“不要让我的团队等太久，这些寄生虫，他们这些年来在瀚星汲取的利益余董事长既往不咎，也不要有任何索求N＋1的想法。”
“好……好……好……”
李厂长站了起来，可是却输的一塌涂地，他擦了脸上的汗，他知道他要葬送一架由利益链捆绑起来的工厂机器，他们这群人，都要倒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