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笔钱拿给焦道长，就说是给找连笙赵师姐的，他知道。”奉真吧钱袋子塞到那个小道童手里后，看着小道童连连点头，转头跑掉了。
祁连韶站在她身后问：“这是最后一件事了吧？”
“嗯。”奉真点点头，“可以走啦。”
“真不去和你师父道别。”
“不去，走吧。”奉真鼓了鼓腮帮子，拽了拽背囊，带头往台阶走去。
现在变成了奉真在前面祁连韶在后面，出了道观的门，他俩一前一后沉默地爬着楼梯。
奉真毕竟是处于好动多话的年纪，才沉默了一会儿就憋不住了。
“师兄，”他回头望向祁连韶开口道，“你这次下山干嘛，能透露一点吗？”
“透露？”祁连韶皱了皱眉，“你有兴趣？”
“有啊。”奉真用力点点头。
“其实是之前丹玉的话让我有点在意。”
“丹玉？说起来你们怎么处置他了？”
“当然是杀掉了。”祁连韶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把她的头砍下来交差了，不过在那之前他……”
“他说了什么？”
祁连韶欲言又止，他望着奉真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奉真歪着头一头雾水地等着下文，结果祁连韶反复纠结一番后，说：
“我说的东西，希望你保密。”
“放心！我的嘴很严！”奉真拍拍胸脯保证。
于是他俩边走楼梯祁连韶边说：“丹玉说，当年他认识明姝并非偶遇，而是有人牵线搭桥。”
“那就是有人做红娘呗。”
“不是简单的红娘，那位牵线的人当初将他俩互相介绍，都要了好处。”
“那这个意思是……”奉真捏着下巴费力地想了想，“丹玉和明姝不是简单的因为互相喜欢，而是都胡有所图。”
“明姝图的是升仙的机会，丹玉图的是龙种的血和心脏。”
“龙种？？意思是……我们终南山上有幼龙？”奉真把眼睛瞬间瞪圆问道。
“必然是山上有他想要掠夺的东西他才会来袭击，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他也不知道龙种是谁，所以才要无差别袭击，然后让他的人来辨别挑选。”
“原来根本不是为了给明姝报仇啊……那他要龙种干什么？”
“这你在书上看到过吗？”祁连韶问这话的时候眼角分明有笑意，奉真被他这么一说她马上就开始继续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嗯……我想起来了，看到过。不过龙血和龙心要根据不同的龙有不同的作用。刚化出的龙拿了龙血可以延缓凡人的疾病，强健凡人的筋骨，延年益寿类似效果极好的补品。龙心可以做一些法阵的阵眼，定力极强。”
“那若是上古之龙的龙血龙心呢？”
“上古之龙啊……龙血服下可以让任何人，魔，神，仙上升到古神的级别。龙心嵌入任何器具中都会得到龙心主人身前同等水平的力量。”
“没错，身份，神兵一起举杯，上升到古神的级别基本就立于整个世界的顶点，俯视所有的活物了。”
“可我听说……还有其他古神啊？”
“那你的阅读涉猎真是够广的，确实如此。”祁连韶也捏着下巴想了想，“但是他们之间的规矩规则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窥探的，到了那个境界，除了同为古神的其他存在，没有任何人能够管的了他了。”
“那重点是……丹玉找的真的是上古龙神的龙血龙心？”奉真的双眼又夸张地瞪大了，“我们终南山上还有这种人？肯定是隐居在什么地方吧？”
“不是隐居。”祁连韶面色严肃起来，“就在重阳宫里。”
“那……那……”奉真惊讶得半天挤不出话，祁连韶继续说：“身上若留着古龙神的血那此人出身既是高神神格，但是你有没有听说过龙的繁衍方式？”
“雌雄之间繁衍，磁龙生育……还有就是，寄胎。”
“对，把龙胎寄养在别的母体身体里，什么样的母体生下来就是什么样的龙胎，在龙心与龙血互通之前不会有任何变化，甚至也会生老病死，也可能一辈子也不触发。”
“天哪……我们重阳宫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那丹玉还有说其他线索吗？”
“我最在意的是，是谁给他们透露这个情报的，知道这种情报的人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应该非常危险。”祁连韶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虽然奉真不能理解得像他一样透彻，但也隐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那如果这个人在之前的骚乱中已经死了呢？他没能激活血统，就只能是个普通人吧。”
“也有可能，所以我也是没有头绪。”
奉真抬头看了看澄澈的天空，理了下思绪，又问：“丹玉也没透露这个给他牵红线的人是谁吗？”
“他说是个女人，不，女妖。”
“什么样的……妖？”
“他说是狐族的王后。”
“王……咦？狐族还有王后啊？那有皇帝，有诸侯，有官员吗？”
“你的重点一如既往的清奇啊……据说这些妖怪的王庭结构都是仿造人类，可能有吧。”
他这么说奉真忍不住想起那个晚上中南上的长阶上，祁连韶危机之下仿佛撕开了什么封印，变成了妖怪的模样。
没错，就是妖化了，奉真至今无法理解她是怎么做到的，也还端不定要拿什么样的态度看待这件事，只能以从小他俩的“交情”来判断相信他应该没错。
“怎么了？”发现奉真在发呆的祁连韶问了一句，奉真赶紧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感觉你说的那些东西离我太遥远了，我不太能理解。上次终南山发生混乱，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那么多妖魔，以前也只在书上看到过。”
“是啊，所以其实……”祁连韶的视线又转到她身上，“我也有点担心你。”
“可我不能因为害怕什么也不做啊，道士不就是要趟这种浑水的嘛，我们这些人若是都畏畏缩缩，更普通的人面对这些未知要怎么办？”
“这个你倒可以放心，若是妖魔能灭的了人类，人类会是现在这样一个三界之内数量最多的种族吗？”
祁连韶这话有几分条康，奉真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话虽如此……”
“你那么想也没错。”祁连韶给予了肯定。
“所以……师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找我帮忙的呀……”奉真局促地挠着下巴说。
祁连韶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么一个第一次下山，从未真正见识过江湖之大红尘之莽的姑娘，人类都不一定能搞定，还想帮他搞定上古龙神和古神的问题。
应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好啊。”他煞有介事地应，“等我需要，会去找你的。”
“嘿嘿。”这个话题以奉真的傻笑作为结束，边走边爬楼梯果然方便打发时间，奉真决定问点地气一点的问题。
没想到，只要问题够地气祁连韶基本都如实回答了。于是她知道了祁连韶是出身于大同城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军护家庭，父辈世代从军职，家庭比较清贫。他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当然他也不知道今年父母又生了没，他每年只在除夕前一个月回家溜达一圈看看情况，据说他那现年四十多岁的父母亲听能生的。
这么一来，仿佛他赚多少钱也都有个合情合理的去处了。不过这个问题奉真没有问，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过了，现在她和祁连韶的关系还没有到能谈钱在家里怎么话的问题的地步。
就这么东聊西扯着，不知不觉就日暮了。他们早上出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到山脚驿站，到达下塌处。
奉真先去认领了自己的马，然后才去定了房间，然后她什么也不想做，立马就去烧了热水摆了水桶出来洗了个热水澡，洗完之后虽然舒服了，但是更加昏昏欲睡。入夜才没多久跋涉一整天的奉真就哈欠连天地爬上床睡觉了。
这一睡，她万万没想到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而且是被饿醒的。
刚睁眼她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一串又长又销魂的咕噜咕噜声，虽然她还存着点困意，但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肚子，于是就打着哈欠费力地坐了起来。
穿好衣服梳好头后奉真睡眼朦胧地走出房间，才出门突然就听到了楼下传来越来越热闹的喧嚣声，仿佛在有人起哄围观。她较快脚步从二楼跑下来一看，果然门口有一群人围成圈，堵在驿站门口院子里不知在凑什么热闹。
奉真伸手拽住一个正往前赶的男人的胳膊，在那人回头怒目而视的时候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问：“这位大哥，外边什么事啊？怎么那么多人围着？”
“听说有人打架啦！还是高手过招，这当然要看！哎呀你松手！”那人说完就奋力甩开手，窜到前面去了。
奉真也只得跟上，她使出浑身解数推开人群挤了进去，挤进去的时候已经浑身大汗，刚梳好的头也乱了。
她睁眼仔细一看，左边那个已经岔开腿摆出架势的人，不就是祁连韶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