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师父？”奉真眨了眨眼，捏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问道。祁连韶点点头给出了干脆的答案：“不敢说她能给你说个透彻，至少能让你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着祁连韶也跟着捏着下巴皱起眉头语调微妙地嘀咕：“阿蛮那只蠢猫……还有什么没和你说的？”
“其实关于你的事儿她基本什么都没说。”奉真耸耸肩无奈道，“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事。”
“哦？你想知道什么？”祁连韶挑起一边眉毛问道，口气几分戏谑。奉真只当没听出来，摇摇头说：“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是么。”
“一来我总觉得师兄你的过去大概很复杂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而且……怕是有不少隐情吧，”说到这儿奉真飞快瞥了一眼祁连韶的表情才继续说，“我知道不知道好像干系不大。”
祁连韶莞尔一笑：“有点道理。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我信你啊。”奉真歪了歪头笑着竖起手指边数边说：“小时候你救过我的命，之前为了抵御外敌孤身犯险，本不想为人所见的样子也不得已被我看见了，所以我觉得我不仅应该相信你，还应该替你保守秘密！”
奉真一本正经地说完，祁连韶噗嗤一声笑了。记忆中奉真恍惚记得她不是第一次见到祁连韶这么笑，可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细节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其实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值得在意的事，重点是祁师兄笑起来真好看啊！
“那你是否决定了去探访我师父？”祁连韶敛了笑容道，“现在我就可以领你去。”
“好呀，那就现在去吧。”奉真搓了搓手说，“有劳师兄带路了。”
她一路轻车熟路绕过亭台楼阁转过复道幽径，刚刚从栈道上沿路走来都没看见目标的秦昭已经有点烦躁了。她使劲揉了把怀里阿蛮的脑袋埋怨道：“你不是老说马上马上吗？？这都走了几个地方了？”
“不要急嘛，皓庭宫这么大他去哪儿都走了没啊！哦，除了他师父的寝宫。”
秦昭翻了个白眼嗤笑了一声又说：“姑奶奶我走累了，我得去歇歇，你们这个皓庭宫没事建那么大干嘛！我师尊的萧离宫也没有这么大这么复杂。”
“哎，别别！”阿蛮一急俩前爪就摁在了秦昭的胸上，“你听，是不是有乐音？”
“听你个头啊！！”秦昭胳膊一掀就把阿蛮掀飞出去，尖叫一声扑通一下跌进草丛里的阿蛮哇一下大哭出声：“心里苦啊！！”
“这不是三弦琴的声音吗？我早就听见了！”秦昭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这是哪位道长闲着没事瞎弹呢？别说还挺好听。”
“你是不是傻！我让你听就是因为这很可能是老祁在瞎弹啊！”化成人形阿蛮从地上一蹦而起骂骂咧咧捂着屁股走过来说，秦昭一看她又乐了，说：“每次我看到你这样就想笑，你敢用你的人形去见正主？”
“有什么不敢的，老祁还真没说错，那丫头把当年的事情忘了大半，连自己小时候长啥样都忘了，见着我也认不出我的脸和她十岁的时候一模一样。”阿蛮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秦昭一听更乐了：“当年我就看出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六年过去本色不变啊，行了不废话了，我再听你一回，找老祁去。”
说罢秦昭顺手一抄就拽着阿蛮的胳膊扭头就走。于是又是一番曲折的寻路过程，转了这大半天秦昭早就晕了。好在阿蛮是记路的一把好手，这次听着他的指引步履生风的秦昭半点弯路也没走，很快见到了她此行的主要目标——祁连韶。
阿蛮猜过了每一个祁连韶可能去的地方，唯独漏了他自己的住处。祁连韶出家后虽然从未在皓庭宫长住过，但在那之前，在拜入孙不二门下到他出师前唯一的栖身之处只有皓庭宫。所以即使他后来搬出去了，这儿也总是为他留着一席之地，想什么时候回来住都可以。
秦昭和阿蛮找上门来的时候祁连韶正盘腿坐在门廊下栏杆前，姿态十分随意自在，膝头肩上靠着把不新不旧的三弦琴，手指时不时拨一拨，虽然断断续续竟也能让人听出个基本的调调来，否则秦昭也不会由衷夸句好听了。
然而最令秦昭吃惊的是，六年前她初见祁连韶时他十八岁，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竟然也就和那时相差无几，甚至更嫩。因为他的皮肤一眼看去就像从未接受过日晒的婴儿一般完美无瑕，乍一看很美，可确实令人细思恐极。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血髓丹的“副作用”？
秦昭还在默默寻思，早已按捺不住的阿蛮早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开嗓门吼道：“哟！！师父父！！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祁连韶被阿蛮这么一捶整个人似乎都颤了一颤，然而他连头也没转，无甚反应，手上一边有气无力地拨弄一边说：“催眠。”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每次你拿出这玩意儿折腾肯定是想睡又很烦睡不着的时候对吧！”阿蛮叉着腰大笑完又啪一下一拳捶在祁连韶箭头，秦昭不禁想这货呆在祁连韶身边怎么还没被打死呢，只是运气好而已吧？
“后边那个，有事就出来吧。”祁连韶依然是头也不回地说，秦昭嘿嘿心虚傻笑一声，迈着别扭的步子挪了出来。
“是你啊。”祁连韶抬抬眼皮斜了她一眼又懒洋洋地闭上眼，“六年不见，在哪儿高就呢？”
“……你隔壁萧离宫。”秦昭一身别扭地在他面前盘腿坐下来，“没想到你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毕竟你还不丑。”
“……我谢谢你哦！”
阿蛮拍拍屁股站起来说：“你俩先聊着吧，我找那个小道姑玩儿！”
并没有人表示挽留，阿蛮撇撇嘴离开了。秦昭和祁连韶之间沉默了片刻，还是秦昭先开口道：“我家师尊差我来问问，清理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
“自然是已经完成彻底，我才能如此得闲。”祁连韶皱皱眉眯着眼望着远处说，秦昭两手交抱胸前叹口气说：“也是，你这么认真较劲儿的人，肯定不能放任妖魔鬼怪在山上某个旮旯计较浪荡自己在这儿睡觉。”
“还有事儿么？”
“嗯……那个小道姑，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她怎么样了？”
“这问题不是你家师尊要问的吧？”祁连韶转头直直注视着她，逼得秦找心虚地移开视线讷讷道：“是……是啊怎么了，我就是有点好奇嘛。”
“没什么好好奇的，我也看不透。”祁连韶收回视线摇摇头说，“毕竟古神的神子不是谁都能遇见的。”
“……这倒是，所以我好奇啊！现在那丫头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
“异于常人之处？”祁连韶冲秦昭挑了挑眉，“其实我也不能确定那算不算。”
“说说？”秦昭兴奋地挪了挪屁股靠近祁连韶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然而祁连韶冷笑一声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秦昭顿时被噎得满脸通红，仍旧强狡辩道：“凭我们六年前同生死共共患难，我还给你提供了重要情报！”
“我任你胡吃海喝挥金如土，当时说什么了吗？你说的都是我应得的。”
“厚……厚颜无耻！”
然而祁连韶兀自出神片刻，突然把三弦琴放一边站了起来，秦昭麻溜跟着站起来追问：“你要去哪儿啊？”
“去找奉真。”这次祁连韶倒是相当诚实。
“哦，原来叫奉真啊，你都叫的这么亲热了啊，我早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怀……哎！等等我！”
秦昭大步流星追上祁连韶疾步走远的背影，一脸倔强跟在身边，祁连韶连眼也懒得斜，一路大步流星直奔侧殿，在他离开前他的师父孙不二和奉真就是在那边谈的。自从他离开到现在骨膜着也有一炷香了，反正秦昭和阿蛮的到来让他毫无睡意了，索性就去问个清楚。
凭他的脚力过去也花不了多久，秦昭走走停停时不时跑两步在疾走的他身后跟得气喘吁吁，终于到达侧殿时祁连韶一眼望去殿中却只有南山君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她正在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沏茶。
祁连韶皱了皱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怀章啊，你来找那姓焦的师妹吧？”南山君头也不抬就笑盈盈地问道，秦昭发现这师徒俩接待来人的姿态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方才不是还在和师父你在一处么，现在在哪儿？”祁连韶口气有点儿急，南山君扑哧一声笑了说：“别慌，她没走远，只不过我满足了她的要求，放她去看看导致重阳宫大火的罪魁祸首。”
祁连韶眉心拧成一团：“她去见丹于了？一个人？？”
“是啊，这还是她自己提出的条件，否则我倒是不介意陪一陪。”南山君抬头时脸上笑容颇无奈，“她坚持要单独和那丹玉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