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瞒着了，我都猜到了。”
然而，还没等艾丝想到蒙混过关的办法，林铭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都猜到了？！
艾丝错愕，心中一个咯噔。
果然，自己表现得还是太明显了么？
也对，毕竟他对吸血鬼如此感兴趣，对相关知识有不少了解——尽管这些知识时常与实际情况有一定出入，可至少吸血冲动这种东西倒是大抵相同的。
林铭盯着艾丝：“你还不准备向我坦白？”
“我……”
艾丝支吾了一会儿，旋即也释然了。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说实话，也确实没什么继续欺骗下去的必要。
最初选择隐瞒，一方面是考虑到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得小心谨慎，另一方面则是怕自己的高贵身份引得对方生出太多距离感从而导致不好相处。
而现在，这些顾虑大多已经不存在。
再者，自己下周末差不多也要回去了。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骗了你，”
轻叹一声，她低声说：“其实，我……”
“你先前提到的那个契约，副作用其实不止那么一点儿，对吗？”
哈？
艾丝一怔，眨巴眼睛。
契约？这是什么鬼东西？
见到对方的惊讶表情，林铭疑惑：“怎么，难道我猜错了吗？”
额，这个……
艾丝咳嗽，故作苦笑：“没有。只是惊讶你居然能猜到这些……你继续说。”
你继续说，我想听。
“其实也没什么，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得到了艾丝的肯定，林铭顿时有些小得意，笑道：“你说你当时受了致命伤势，然后通过契约分摊了一部分伤势给我，因而才得以规避生命危险。对吧？”
“对。”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了。”
“你说你弱，但我其实也就是力气比你大点儿而已，又不是什么通天彻地的超级强者。对你来说致命的伤势，于我而言也不可能是无足轻重的小伤。”
“从你之后的表现来看，你应该是分摊了相当一部分伤势给我的，否则你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行动力。”
“由此，理论上来说，承受了大量伤势的我应该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然而，事实情况是，我当时也只是虚弱了十几分钟就好了。”
“如果这些都是契约做到的话、如果它的副作用只有那么点的话，那这手段岂不是堪称神技了？强行续命啊！但显然，你那么菜，怎么可能掌握这种神技。”
菜？呵呵。
要打你了哦，会很痛的哦。
艾丝默声念叨。
“所以，综上所述，最大可能就是这契约还存在着什么别的、我不知道的副作用。而昨天的事恰好证明了我的猜想。”
“当时你扑到我身上来，我还疑惑你的力气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大，之后才想到可能不是你力气变大了，而是我力气变小了。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就是因为我受到了契约副作用带来的影响。”
“而引发副作用的引子，就是我手上的伤口！”
真相只有一个！
一番推理后，林铭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艾丝也跟着笑。
哇哦，这番推理可真棒棒，逻辑缜密，天衣无缝哦～
“你真的很聪明，”
她叹了口气：“没错。其实，在我分摊给你的那部分伤势中，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会直接表现出来，其余的大部分都会凝缩在一起，等待日后慢慢消化。”
“然而，在这个消化的过程中，一旦你受到相对比较严重的暴露性外伤，它便很可能会破坏掉你体内的原先靠契约所维系的平衡，导致本来浓缩在一团的伤势溢散出一部分。”
“而其外在表现，便是身体的虚弱。”
于是，她顺着林铭的想法编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这些？”
“我……”
艾丝顿了顿：“我怕一开始跟你说这些，你会排斥我、讨厌我……”
“就算是这样，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能一直瞒着我不说吧？”
“嗯，我错了。”
她大方认错，没有半分心理负担。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她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都会忍俊不禁——
完全想象不出当时的自己是如何能忍住不笑的。
至于林铭，自己的猜测得到佐证，外加艾丝也道了歉、本身造成的后果也不严重，所以他也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
那么，有关自己虚弱的原因找到了，接下来就是艾丝当时那奇怪的状态。如果在这一点上还继续用契约来解释的话，未免就显得有些太过牵强。
而关于这个，林铭也有猜测，只是感觉不太好说出口。
“关于你昨天的状态……”
艾丝继续充当听众，她现在完全不慌，稳如老狗。而且还改变了最初坦白一切的想法，决定暂时不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善解人意了，为了避免对方尴尬而甘愿当一个说谎的女孩儿。
这波啊，这波叫女王の仁慈。
你都已经这样了，那我为什么不顺从你呢？
她甚至有些期待林铭接下来会脑补出一个怎样的解释。
“咳咳，”
假咳两声，林铭略心虚地瞥了艾丝一眼，压低声音。
“关于精灵，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但结合你昨天的情况，我就想问问……”
“你们精灵，莫非和某些动物一样，会有固定的发晴期么？”
沉默，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
十余秒后。
“还有呢？”
“…还有什么？”
“遗言啊，不说了么？”
她目光冷冽，他顿时一个哆嗦。
“啊这，不至于吧？”
“你说呢？”
林铭额头渗出冷汗，讪笑：“开个小玩笑，别介意……”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她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依旧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完全想象不出来当时的自己是如何能忍住不一拳把他打得嵌入墙里抠都抠不下来的。
随后，由艾丝自己解释原因。据她所说，之所以会发生那种情况，是因为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再加上契约带来的影响……
总之理由杂七杂八，林铭听的迷糊，也就懒得深究。
这事就算这么翻篇了。
时光流逝，很快又是几天过去。
现在，已经是俩人同居的第四周了。
这天，像往常一样，艾丝用台式电脑玩着游戏，旁边还放着一包薯片；林铭则是在另一边用笔记本看动漫。
打完一个副本，她下意识伸手去拿薯片，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自己有吃的那么快吗？
她一时疑惑。
额，好像…是有那么快。
转眼间，自己也在这儿呆了有二十多天了吧……
帝国现在的情况如何？能坚持得住吗？恐怕不行吧，毕竟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帝国全线战况便已经开始急转直下了。
如果想赢，至少接下来的四五场战役就必须得全部拿下吧。
能全赢吗？很蓝的啦。
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战败了。
毕竟是那么大一个国家，可以打败，但灭亡就太难了。但作为补偿，割地与否先不谈，赔款肯定是少不了的。
赔款啊……一个国家的战争赔款，那就不是自己那儿戏般的两个金币所能解决得了的了。
她不由唏嘘。
其实，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尽管她实力非凡，但在这场战争中其实并没有扮演什么重要的角色，而只是镇守在不算关键的北国疆土。
本以为能偏安一隅、安安静静地坐稳那北国女王的位置，却没想到敌军连贫瘠且没有太大战略意义的北国都不放过。
因此，说实在的，自己回不回去，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
可是，哪怕如此，也还是必须要回去的吧。
毕竟，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份责任。
她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留恋在这里的生活了。
正因如此，不能再呆下去了。
再呆下去，可能就真的就回不去了。
于是——
“林铭。”
“嗯？”
“这周末…我可能就要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