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完全无视了少女的惊呼与有些抗拒的表情，但忙活了半天却毫无进度的齐誓发现，他对于少女身上的这些‘刑具’根本无计可施。
“嘿嘿，虽然这么说有点伤人，但汝大可不必对余的处境这么费神...”
有些高兴的笑着，但神明少女下一秒便迎来了齐誓的痛骂。
“你是笨蛋吗！？”
“诶？为何要骂余。”
本来软倒在地上大口喘息、恢复体力的齐誓，听到这种丧气话竟是怒的直接原地起跳。
“明明我这种经年累月都不干体力活的死宅男都拼了命的在努力，你这家伙难不成就这么看着吗？”
完全无法理解，老实说光是旁观都会觉得幻肢痛了。
“但余是神哦，而且还是最强大的神...恩，曾经是。总之虽然看上去很惨，但没有问题啦。”
秉持着不朽者应有的仪态，看着眼前这心有怒火的少年，神明的微笑变得愈发温和了。
“问题大了！”
齐誓一个头槌砸在了少女的脑袋上，然后同时发出了悲鸣。
虽然一边是神，一边是人，但系统的战力对比不会出错。
因为各种历史遗留的因素，这位深陷于此多日的女神的确是各种意义上与齐誓这个半鹅战力的宅男达成了五五开的平衡。
“汝...汝还真是不讲道理啊，很痛的啊。”
在这个奇妙的空间内，拟真度降低似乎拉了胯。
但即便如此，看着快要涌出泪花的女神，齐誓这边也依旧毫不留情。
“既然知道痛就给我坦率点吧！”
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齐誓的面部扭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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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我说你都多大了居然还能看动画片哭出来？居然还是特摄？不会吧？现在小学生都都知道这是为了卖玩具的广告片，居然能对虚构的东西哭出来，你还真是好骗啊。”
“呜呜，闭嘴啊你！你这个刚刚手撕我00Q的混蛋！”
“不就是积木吗？我都花压岁钱给你买了盒乐高。”
“艹！Nmd，wsm！”
“居然对小孩子说脏话，没救了！爱哭鬼，不成器的幼稚男！我这就打电话给妈妈让她回来好好抱抱你。”
“小兔崽子，这是能对自己哥哥说的话吗？别跑！可别让我逮着你，不然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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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个混蛋丫头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幼稚鬼吧？
失去了低拟真度的限制，他似乎也变得容易激动了...不，这才是真正的他。
“呵...还真是奇怪啊，汝。”
看着怒目而视的齐誓，女神的微笑逐渐褪去，但双眸中的温和却未曾改变。
“余见识过很多很多访客......他们在来到这里明白了自身处境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向我索求起了力量。”
女神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祂开始回溯往昔。
神明的起源是众生共有的原始意象。
越是强烈的意象便会越容易从中演化出神明
而所谓的一级神中的一便是那一无所有的一，即原始演化质点。
对山的憧憬、对海的崇拜、对雷电的恐惧...这些最起始的情感诞生了一级神。
包括阿卡杜娜。
当凡提尔世界的人们目视着那每晚自夜空中升起，体积超越太阳与诸天星辰的深空巨物后，人们也自然会生成有关她的信仰。
但即便在所有一级神中，这位身陷囹吾中的黑发女神也是最特殊的那个。
真正信奉她的几近于无，但能来到这里的访客络绎不绝。
原本能来到神域觐见神明的人都是毋庸置疑的狂信徒才对，但因为女神的神格所致，哪怕你此前对她闻所未闻，可只要具备信仰魔法的‘资质’，在满足一切条件后便能理所应当的来到这里。
条件1，具备知性的生命。
条件2，生命濒临终结。
条件3，面对绝望，仍未屈服。
......
她见证了无数扭曲而狰狞的面孔，在得到她的力量后欣喜若狂...而后弃她而去。
虽不是没有例外，在离开此处后依旧信奉着她，但至今都没有能传承过三代的。
只因这位女神代表的那份意志几乎与绝望伴生，既不能赐予财富与权力，更不能护佑平安。
即便是她所带来的力量，也并不永久。
注视着面前的人子，女神轻叹了口气。
“要知晓，余在过去已经失去了赠予力量的权杖。所以接下来会交给汝的只有余的冠冕（神格）。只要得到这个的话，汝便可直接飞升为神明，同时与余这样的原始神不同，持有人性的汝可以去对抗神格的约束，拥有着逾矩行权的自由”
“汝就真的不想要吗？”
失去了权柄，她只是个一半的女神，虽然只要时间足够便能重铸神权，但可惜的是，她遭到了封印。
但眼前的人类不一样，他是自由的，而且并未被那些恶心的家伙知晓存在。
哪怕只是将这个神格在这个世界上继续传承下去也好，祂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因此她认真的看向齐誓，似乎是想看清对方的内心。只有在这时她才会怀念起那能够轻易看透人心的神权。
哪怕无数次的看到人心的丑陋，但她果然还是喜欢着人类。
唯一能活动的右手中，一顶点缀着黑羽的环冠逐渐从一无所有的虚无中显现。
“接下它吧。”
女神沉声道。
“这就是，原始神格？”
齐誓愣愣的看向了女神手中的冠冕，那漆黑的冠冕就仿佛是具备着无穷引力的黑洞，轻易的将他全身心的捕获。
拿走祂！拿走祂！
不要犹豫，不要拒绝！
潜意识里，仿佛有着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呼喊。
你不是在渴望着力量吗？反抗一切的力量？
你可是主角啊！再没有比你更有资格得到力量的存在！
齐誓晃了晃脑袋。
确实如此，他是为了力量才选择接收那个所谓的原始神格，与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女神相遇，也是因为这个。
所以....
接受它？
但...不管怎么想，神格之于神而言都是类似大脑、心脏一般，十分重要事物吧？
最终，齐誓还是没能说服自己接过它。
“可是明明都成功的来到这里，不是向余寻求力量，汝又是为了什么呢？”
神与人的价值观在这一刻产生了碰撞。
“汝想要拒绝的可是超脱之力，不朽者的位格。即便如此进行了声明，汝还打算拒绝余吗？”
“但把这份力量交给我，你又会变成怎么样？如果不把这一点说清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看着这样执拗的齐誓，女神露出了哑然的表情，过了良久，她最终还是释然的一笑：“大概是总算能够睡上个好觉？”
“......根本完全不顾及自己，比起神明，你该不会是哪里跑出来的正义伙伴吧？”
根本不顾及自己，一个劲的自说自话。
明明对于他这个穿越者而言应该理所应当的变成敌役才对，都这样了他还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啊！
“正、正义伙伴？余...？”而在另一边，本来一直保持着风轻云淡表情的女神却突然变了脸色，“真！真是失礼！余...余可是凶恶的破坏神啊！汝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那样子像极了头一次在校园运动会上因为优胜而在众目睽睽下被播音室点名通报夸奖的小学生。
“哪有你这样的破坏神啊！”齐誓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把性命攸关的事物当做超市每周五因为保质期快到所以准备低价抛售的滞品牛奶拿去推销，舍己为人也要有个限度，你就不知道要更重视自己些吗？”
女神其实并不很能听懂齐誓的说法，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种族...哪怕是暴力如统一语言这般的能力也并不一定就能全须全尾的传达双方的理念，但祂仍被齐誓的话语给吸引了。
无数次被信徒单方面的索求，比起神明，女神的存在更类似于单纯指向力量的一次性许愿机。
她的神格概念让她有着无穷无尽的信众，但同样也因为她的神格概念，这些曾经到访过的信众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持续不断的信仰她。
但齐誓不一样，他并非出身自什么多灾多难的世界，甚至于在他所在时间线的国度，大家比起如何生存更注重于如何娱乐至死...
拜此这种环境所赐，三观截然不同的齐誓，在这个世界里可谓是从头到脚都格格不入的异物。
齐誓接着说道:“我小时候每每看见烈士英雄之类的事迹，父母只要在旁边的话就一定会跳出来说不要去学习他们的作为...我一开始并不理解，明明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榜样、明明是值得敬仰的行为...但每个人都只会去口头的表示，甚至于大多都如我的父母一般言不由衷......”
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漂流了大半个月的他或许也的确憋了太久，以至于在此刻竟是将眼前这貌似同样凄惨的女神当做了某种程度上地位对等的听众。
“不像神明一样有着移山填海无所不能的力量，更别提全知的视野与没有止境的寿命......因此只能顾及当下，比起拯救他人之前更要保护好自己，展开双手后，更多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的距离，这就是极限...我们人类就是如此脆弱而渺小的生命。”
所以才会崇拜英雄，所以才会信仰神明。
期待着，在走投无路时，有着一个披荆斩棘，无论怎么样的困难与绝境都能战而胜之达成HappyEnd的角色存在。
齐誓也期待过的，在最开始落入魔物的口中，那副无力挣扎的绝境中期待过...
无论是谁都好，快来救救他。
甚至于在后续用复活币进行复活时更是如此设想过——
‘或许他早就死了，现在的这些不过是他死亡后的幻想。’
但没有办法...他是成年人了，知道世界本来就是如此的残酷，只不过在褪去了文明的外衣后，显得更加冰冷与血腥。
将拟真度调至最低便是他唯一的挣扎了。
但...大约我真的不配当个杀伐果断的穿越者吧，就算落到这种程度也好，我也只是个弱小的普通人。
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表达一点。
“虽然想要力量，但即便得到了力量，我也只是为了能够支撑着自己可以回家。但若是为了这个愿望而牺牲掉其他人...如果是恶人或者敌人也就算了，但像你这样的家伙还是饶了我吧。”
“汝...”少女沉吟着，看着眼前的少年喃喃的张开了樱唇，“是要回家？”
“没错，回家。我就直截了当的说明了吧，我是穿越者，对你而言的话，那就是异界人。”
没有什么可以掩饰的，而且齐誓也打算借此试探一下害得自己来到这个烂地方的幕后黑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即便表露了自己的身份，齐誓身上的系统也没有任何的警告，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这表明什么？
对于他任何的挣扎都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漠视？亦或者这一点也全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无论是那种可能都谈不上好，因为这说明他哪怕想针对幕后者都无从下手。
“......”
而另一边，面对于齐誓的突然自爆，女神却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看着这样的少女，齐誓笑着重新坐回了满是灰尘的地面，而后一脸平淡的说道：“所以现在你该明白了，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归你管。所以也别想着做些多余的事情了，比起这个，这个地方该怎么出去？”
“不，余觉得，汝果然还是应该接受余的帮助。”
“喂？我之前说你是个死脑筋可不是在夸您？！”
“汝干嘛这么激动呀？另外，对于余神格的运作方式，余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啦。”
所以完全不否认死脑筋吗？
“而且说得越多，余越发没办法把汝这样的孩子置之不顾啊，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
虽然异世界没有这个成语，但却有着类似的典故，当其被统一语言翻译过来后，齐誓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
“另外，原本余还打算就这么把神格交给汝便直接开始轻松睡大觉，但也算汝走运，哪怕作为破坏神，余也是最尽职尽责的那个，所以，汝的不安就全部交给余吧！”
以十分高傲的口吻述说着，哪怕她的身体看上去千疮百孔，宛若破破烂烂的人偶，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可靠的形象。
不，这位神一直都是这么的可靠。
全心全意的去完成神格为她赋予的职能，即便伤痕累累到如今的这幅模样却依旧想着去满足信徒的期望。与是不是异界人无关，只要是眸中有光，心怀信念的孩子，她就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即便被折磨了无数岁月、孤独了无数岁月、封印了无数岁月都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她是神！
“如若是想回家的异界人，那么毋庸置疑，汝的敌人自然强大的超乎常理。为此，即便是余也得拿出全力来才行。”
那笑容恣意、狂妄，宛如不谙世事、妄自尊大的愚者，但更像那即使生在果壳中,也要成为无限空间之王的哈姆雷特。
“好好记住余之真名吧，余之信徒。”突然间，女神单方面的更变了对于齐誓的称谓。
“余之名为【Canaan】，神格为抗争，存在之基石便是为抗争绝望之勇者赋予必然之胜利。”
“余既见证汝那绝望的敌人，那么必然会引导余之信徒进行抗争。”
“即便汝的敌人是这个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