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笑了。”吃了闭门羹的贺才仁只得这样回答，他听出了狱长并不打算提及这方面的事情，再说自己也不能得罪他，所以也就只好放弃。
“来，吃饭吧。”狱长招呼他吃饭：“别刚顾着说话。”
“是。”贺才仁答应着却没有坐下，而是问：“请问这个早餐要多少钱？”
“为什么要这样问。”狱长不解的看着他。
“我觉得我不应该白吃您的饭。”贺才仁认真的回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付钱给您。”
“不用钱的。”狱长笑了：“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你有机会出去的话，一定会成为大人物，到时候赏我一点什么就行。”
“抱歉，恕我难以从命。”贺才仁却这样回答。
“为什么？”狱长停下了筷子，但是嘴里还在嚼着小菜。
“您这是在帮我，我也知道我这个样子没有什么选择，但是我并不打算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您的帮助。”贺才仁正色回答：“我觉得那样很不合适。”
“你这就有点错误了。”狱长笑了，但这回明显是对孩子的笑容：“给人招待一顿有什么？难道你每次去别人那做客也要付钱的吗？”
“这……”贺才仁无言以对了。
“或者说，你和我还很生疏，所以不敢接受我的招待？”狱长笑的更开心了：“恕我直言，你在哪本书上看过英雄人物会害怕一次招待的？只有小人物才会斤斤计较吧。”
贺才仁知道自己的稚嫩在他面前表露无遗，但是他并不打算妥协，事已至此，干脆就亮堂一点：“虽然可能让您见笑了，但这就是我做人的准则。”
“你为什么这么想？”狱长看来对这点有些好奇。
“因为我担心自己做错事情。”贺才仁回答：“比如这次您帮了我，但是我到后来却没能报答您。”
“所以你觉得可以做点小事情补偿？”狱长虽然在微笑着，但是眼神紧紧的盯着贺才仁的脸，细致的观察他每一点的变化。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强。”贺才仁果断的回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瑕疵：“还有这样也能让我记住自己还在受人帮助。”
“我觉得你这是很没有底气。”狱长毫不犹豫的回答：“你觉得被朋友请吃一顿饭也算是欠债？所以需要斤斤计较吗？要我说，无非就是下回你请，大家开开心心的再吃一顿而已。”
“您说的是。”狱长都说了那么多了，贺才仁也就没好再说什么。
“这一顿饭一两银子。”狱长却在这个时候说：“但是不需要我花钱，因为我的职称有资格享用这个等级的早餐，公家出钱，免费。”
“但是应该只免费一人份吧。”看到这里有两份，贺才仁试着问。
“这个就没有问题了。”狱长继续吃饭，边吃边说：“我的上级不会舍得为了一顿饭而动身来这里检查的。”
“哦。”贺才仁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一点官场可能的腐败。
“你还不吃吗？”狱长又问他了：“别老是说话呀。”
“那个……”贺才仁其实还真在顾忌一点：“副狱长他们吃的……”
“伙食差异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狱长回答：“你难道很关心副狱长，尽管他昨天差点杀了你？”
“这个……”贺才仁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不用担心的。”狱长随意的回答：“他既然在这里了，就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什么，吃饭吧，别让我三番五次的请。”
贺才仁却没有让他得到消停的机会：“抱歉，我还得问一个问题。”
“说吧。”狱长很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倾听。
“我可以用那个吗？”贺才仁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洗手池：“我想洗洗手。”
狱长笑了：“去吧。”
于是贺才仁就去洗了手之后才吃早饭。
这是他自从到这里之后真正的好好吃一顿饭了，昨天晚上那一顿他简直就是在吞噬维持生命的必需品，狼狈的像是猎食的野狗，而这回才能算是正常点的用餐，至少没那么着急了。
只可惜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没法平静下来，他总有一种狱长在隐瞒他什么的感觉，这让他没法放心。
因为是早餐的关系，饭菜不多，几下就吃完了，这个时候狱长问贺才仁：“吃好了吗？”
“吃好了。”贺才仁回答之后就赶紧开始收拾餐具。
“用不着你来。”狱长想制止他：“有人会负责这个事情的。”
“请让我为您做点事情吧。”贺才仁回答：“我真的不想白吃白喝，真的。”
“好吧。”狱长站了起来，到了办公桌旁边：“那就麻烦你拿出去到外面，外面有人收拾。”
“是。”贺才仁端着餐盘出去，发现外面的人已经吃完饭走了，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狱卒正在收拾他们吃剩的菜盆。
“你好。”贺才仁把餐盘放在桌子上：“请问这些要怎么处理？”
“给我吧。”老狱卒苍老的声音都在打颤，看来他很是辛苦。
贺才仁看着他拖动着一辆破烂的木轮车，把餐盘放在车上然后慢慢的拉。
贺才仁立即回到了狱长那边，狱长在查看卷宗，他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的问：“请问我接下来做什么去？”
“回到牢房。”狱长头都没抬：“不过你也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没人会撵你的，除非你想回去和蟑螂作伴。”
“那个。”贺才仁提议：“我看外面那位挺累的，我能去帮帮他吗？”
“你还挺好心的。”狱长还是连头都不抬：“去吧，孩子。”
“是。”贺才仁答应着就往外走，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回来了：“请问，您不担心我会逃走吗？”
贺才仁问了这个问题，其实他很早就想问问了，因为狱长完全没有要防备他的意思，拜托，这里是监狱，他是囚犯，囚犯在监狱里可以随便走动吗？不应该到哪里都有限制，不是铁栅栏隔着，就是狱卒看官吗？
“哈哈哈！”狱长笑了，但还是没抬起头来：“你可以去试试，现在就可以。”
“那我去帮忙了。”贺才仁看狱长完全不担心他的意思，就没有多说，老实的出去了。
老狱卒还在外面慢悠悠的工作，贺才仁连忙上前：“我来帮忙。”
他的动作很麻利，老狱卒注意到了的时候他已经把碗碟什么的都放进车里的盆里了：“哦，谢谢。”
“这些都是往里面放的吗？”贺才仁端起菜盆问。
“是的。”老狱卒如同枯枝一样的手接过饭盆，缓慢而熟练的放进小车里。
餐具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然后贺才仁问：“接下来干什么去？”
“送到厨房。”老狱卒话没说完就开始推车。
“我来。”贺才仁连忙抢着推车，这车并不重，但是老狱卒推着的时候却很吃力，看来他确实很老了。
他们推了推车往前走，也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了一处厨房，这里规模很大的样子，像是一个大厅摆放了很多柜子还有灶台，看上去至少够给上百号人准备餐点的样子，但是放眼望去好像只有一处灶台在启用，因为其他的地方都覆盖了厚厚的灰尘。
话说这整间屋子的光线也很差，窗户都很老旧，仅有的一个风扇还在吱呀吱呀的转，破败的气息充斥着这里。
“你是被关进这里的？”老狱卒很早就注意到了贺才仁身上的囚服，但是他到现在才说话，可能是因为到了这里，他可以掏出一个小马扎坐在那里休息一下，所以也就能有闲心说话了。
“是的。”贺才仁对此有点无奈：“您在这里干活？”
“显而易见的。”老狱卒掏出一根烟锅来，刚刚还很迟缓的手指现在却很灵活的点着了烟。
贺才仁看着他吸烟，突然想起，山长吸烟的时候也是这样，只不过山长吸烟的时候都是在宽敞明亮的地方，状态也是怡然自得，而老狱卒却明显是在劳苦，吸烟也只是为了解乏。
同样的年龄却处于不同的状况，或许这就是人生差异吧。
“你为什么被关进来？”或许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见到陌生人的时候都会想着自我介绍吧，这里也是会进行类似的事情，只是会很有监狱的特色，就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呢。”贺才仁却对这个问题有点苦大仇深的感觉，因为他自己比谁都想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关进来了。”
话说这位老人既然是狱卒，那么就应该从同僚口中知道了呀，现在确问起来，让贺才仁有点不解。
“这样啊。”老狱卒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大大的烟圈：“看来你也是得罪了一些达官贵人，被报复了。”
“请问。”贺才仁好奇了起来：“这里算是个什么地方？我好像听说很多人因为您说的原因被关进了这里，难道这里是达官贵人私有的监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