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独有的旋律在自己的脑子中回荡,意识则出乎意料的清晰,可视线却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移开。一身黑色的复古式连衣裙,仿佛将银色太阳附着的长发,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自那之后到底是隔了多久?”
“你现在应该减少话语。”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子弹已经穿透了我的肺部,我不可能活的下去了。倒是你给我坚持住,那一枪应该没有给你致命伤才对。”
使尽全力才勉强举起的手,抚摸起眼前女人的脸颊,眼神中满是希望对方不要难过的情绪在溢出。 但女人眼角还在不断滑落的泪水,以及其放在自己脸上微微颤抖的手,都在告诉着男人她的难过与悲伤。
“我们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自那以后,十年了。我本以为不会再于你相见,但命运仿佛很爱愚弄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居然让我这样与你相遇。”
“庆雪,这不怪你,也非你的错。咳,我只后悔当时所做的选择,如果我没有去亲吻你,去拥抱你。也许,你也就不会逃离我,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状况。”
“你不要再说了,怎么可以怪你。我很清楚我的想法,如果我当时,如果能更坦诚一些,而不是选择逃避....。”
庆雪颤抖的手一下子恢复了平静,那本带着一丝人味的气息也瞬间变为了死寂。他走了,她的少年走了。嘴角流淌出的一抹鲜血,苍白的皮肤与半眯着的双眼,以及其从自己脸颊上滑落的手都在告诉着庆雪,他走了。
“夫人,别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胜勇,我从踏入这一行开始,从开始教导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常常告诉你,不要带着感情去工作。这里和我的祖国不一样,是一个资本所控制的世界。在这里生存,你就要变得不像人才可以。”庆雪轻轻地用手抹去已走之人嘴角的鲜血,抬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回想着什么。但她双眼里的深邃,仿佛想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我明白,夫人。”被称为胜勇的男人,一边毫无情绪波动的作出回答一边为手枪上膛。
“呐,胜勇阿。不要想着为我做什么,我只是你人生的过客,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我只不过是一个已经走到路得尽头的,无聊之人,不要和我一样做错选择好吗?”
庆雪的话语突然变得极富人性之温柔,眼神中不再是深邃而是被人常常歌颂的母爱。那眼神让被称之为胜勇的男人,用了数秒才将举枪的手稳住,并在扣下扳机后跪在了地上干呕。被枪贯穿脑门的庆雪倒在地上看着胜勇,内心默念起。
【迷途的羔羊阿,莫要哭泣,向前奔跑吧。前方是路,前方是光,前方是你没见过的一切。逃避的羔羊阿,莫要躲避,跳跃吧。正面是墙,墙后是路,唯有跃过它才是正确。真是可悲的一生啊,明明以为逃避那份情感,是最正确的选择。甚至选择逃避到这浑噩的世界,以肮脏的方式来污染自己,是惩罚吗?为了惩罚我这只会逃避且将暴力施与他人之身的恶者吗?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请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吧。这次,我不会再逃避,我会与他相拥。】
规律的心跳声,稍稍絮乱的呼吸声,强而有力且拥抱着自己的臂膀。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也让庆雪变得贪婪起来,让庆雪拥抱贺春来的双手变得十分用力,仿佛变成了扎入土壤的根茎一般。也像是在确认这某种事实般,不断用脸部的皮肤蹭着贺春来的胸膛,同时也想起了那天。
那天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庆雪的家中。眼前的是变为蒋柳荫的庆雪与自己爷爷争执的画面,本以为只是死前的走马灯,但眼前的真实感却在提醒着自己这是现实。那晚庆雪一直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之中,直到清晨自己熟练的将两份早餐准备好,那份现实才真正的照在了自己的心间。那是本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记忆的画面,过去的自己连洗菜都不会,更别提给庆雪的爷爷做好一顿早餐。庆雪了然了一切,连一口都没吃便换了衣服往学校奔去。吵闹熟悉的教室,还有那张熟悉的脸颊。让庆雪有些坐立不安,但眼神中的深邃证明着她在思考着,也因这思考让她没有注意到贺春来在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