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注意力有限。
如果有件事情需要人去全力注意，那么现在这个时候，毫无疑问，需要注意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勒艾黎萨·格尔摩根十分后悔。
——
——
——
当时，他看到了变化，看到女孩的瞳孔变化，于是他做出了如下举动：
——他将自己和魔流的共鸣点提到最高，然后，调动这个空间中几乎所有的魔流。
凝缩成球状的光，噼噼啪啪地响着，那是雷光聚成的球。
对于勒艾黎萨来说，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快，威力也还可以的攻击。
他想验证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球在发射向那个女孩后，会不会凭空消失。
他的小实验立刻有了结果。
闪电球发出刺耳的呼啸声，但是靠近那个白发，一只眼睛变成了金黄，一只眼睛还是血红的女孩后，突然消失了。
就像是画面突然被切换了一样，就像时间段被跳过了一样。
突然，勒艾黎萨感觉有些难受。
——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在那里，冲过来挡在女孩和闪电球之间的无谋女仆，也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但是，那个女孩，她只是惊奇地看着这一切，甚至没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杰作的自觉。
……身体的力量被抽出去的感觉，勒艾黎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魔流正在减少。
他并不能像诺恩人一样感觉到魔流的流动，但是，他还是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击几乎用掉了空间中所有的魔流，现在他漂浮着，也十分勉强了。
空间中的魔流，无比稀薄了。
不同于监狱里面那种‘凝脂’无法流动的状态，而是‘无’的状态。
所以才会产生这种不适的感觉。
勒艾黎萨看向跪坐在地上，似乎十分痛苦的女仆，以及焦急起来，试图搀扶她的女孩。
说起来，她叫夏尔。
——‘夏尔’？
这是什么名字？
勒艾黎萨笑了，他的笑容并非是苦笑，也并非是冷笑，而是那种带着讶异的笑容。
他再次进行共鸣，这次，他一口气抽干了周围的魔流。
没有能够提供自己飞行的魔流了，勒艾黎萨一口气跌了下来，但是他立刻借着惯性，落到了周围，一个漂浮着的图书书架之上。
借着，他对着被晶石固定着的书架释放启示，将其中的魔流也跟着抽取出来。
原本，装饰着书架的金黄色晶石，和由晶石打造成的锁链，都一口气变成了红色。
在失重的前一刻，勒艾黎萨跳到空中，留下一部分魔流用于漂浮，另一部分，则是再次——凝聚成雷击。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向那个女孩发动进攻。
夏尔女孩她甚至没有看着勒艾黎萨，她背朝着自己，抱着似乎筋疲力尽的女仆。
就如勒艾黎萨所预料的，雷击消失了。
然后——
也如勒艾黎萨所猜想的那样，在夏尔小姐的怀中，那位女仆，她在雷击消失的同时，极其疲惫而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哼，身体被抽干了啊。
罪魁祸首的女孩，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罪行。
那个女仆，再来一次攻击，她就不行了吧。
——只要是这样，大量的，快速，而且是纯净的流动体所承载着的魔流，去靠近那个女孩的话——
这么思考着，这个冷酷的城主立刻开始付诸行动。
他打算前往另一个还漂浮着的书架，从那里提取出魔流，向女孩进攻。
但是，在此之前，那个女孩突然回过了头。
她注意到了女仆的虚脱状态。
她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是个动作十分丰富的人。
从她那样，突然岔开脚，握紧拳头，昂着头的样子，大概她是生气了吧。
她质问自己：
“——你对莉莉娅做了什么！？*”
“你问你自己吧。*”
冷冷地这么回答之后，勒艾黎萨到达了下一个书架的地方。
他刚才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刚才的攻击之后，那个女孩，她的眼睛，又变化了。
两只眼睛都变成了金色。
——就像是晶石的颜色。
本能地，勒艾黎萨感到，自己或许应该住手，停止攻击。
不是什么心生怜悯，恻隐之心被触动这么回事，而是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变化。
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全金色，但是，她没有自觉。
这里没有反光的物体，没有平静的水面或是晶面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的变化。
但是，勒艾黎萨觉得，差不多该产生质变了。
——若是能够摸清这份力量，并为己所用。
能够吸收并无效魔流攻击的力量，勒艾黎萨不禁感到亢奋，他自诩强大，但是，如果她有着这样的力量，并没有副作用，那么她就是战略意义上的兵器了。
勒艾黎萨现在就是要弄清楚这一点。
——继续吸收，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
此刻，好奇心凌驾了他的其他情感。
面对这个不断用诺恩语提问，质问他是不是对女仆做了什么事情的女孩，勒艾黎萨懒得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举起手，然后——护臂上的纹路再次亮了起来。
落脚点的书架，从金黄变得通红。
这个启示，十分快速。
一旦成形，便即可发射。
就如睁开眼睛，风景便映入眼帘一般，无需时间。
第四次雷击。
然而，这次勒艾黎萨预期，或许会生效，不再被她吸收。
——但是雷光还是消失了。
没有雷声。
只有失去了浮力的巨大书架，轰然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勒艾黎萨他一下子注意到了。
本来只能算是土黄色，或者说是暗金色的女孩的双眼，突然像是未打磨的覆盖在岩石和变质晶层下的晶石被磨开的瞬间一样，迸发出刺眼的金光。
然后，女孩不像之前那样木然，而是突然瞪大眼睛。
然后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好像十分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勒艾黎萨观察着这个现象。
同时，他又向另一个书架飞去——
——已经到了极限了，但是，以防万一，发射几个小闪电吧。
这么思考着，勒艾黎萨开始从那里提取魔流。
但是，他没能成功。
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吸走了。
地面上，双眼变得异常，彷如是晶石的女孩。
伴随着她的痛苦的呻吟，她的眼睛瞳孔，那个颜色——像是破碎的晶石产生的裂缝，一样，向周围扩散开来了，她的眼眶的周围，慢慢遍布起了金黄色的曲折的细微纹路，这些纹路的源头，来自她的金色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停下魔流的提取，勒艾黎萨观望起来。
但是，他立刻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逃离那个图书馆。
——‘咔’
这是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不是的。
勒艾黎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那个声音，那是什么东西长了出来的声音。
夏尔女孩。
你是什么东西？
她的身体被从眼睛里面延伸出来的金色裂纹遍布之后——
——伴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犹如剑锋的晶石，伴随着刺眼的金光，猛地从她身体中刺了出来，直直地往周围刺去。
刺穿了整个城堡的顶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