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等，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在场面凝固了数秒后，危显脸皮微抽的回过头来。
但发言者却是目光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他的头发。
“危显，你头上怎么有树叶？还有脖子上也有一些白色的粉？”
此时莉亚也靠过来嗅了嗅。
“还有奇怪的香气？”
“......”
好吧，之前苏弄出来的那堆混合物已经让味道变得有限奇怪了......
抽了抽嘴角，危显立即把脸上和头上那些没能完全弄干净的装饰物拍下来，随后瞪了一眼飘在身旁用一只手捂着脸颊的苏后，举着她丢向了露露。
“呀！！！”
在苏的惊叫声中露露急忙接住了她，随后她皱着眉向玛丽问道：
“玛丽小姐，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让危显毁灭世界？”
一旁的莉亚也同样点着头。
若说的是别人，她们肯定只会将其当成玩笑话......但如果一名玩家对另一名玩家的建议，露露毫不怀疑他们真做得出来......
这里本就略显脆弱的生态圈可禁不住他们的折腾。
特别危显现在已经和移动炸药堆差不多了，但玛丽却没有提及这种状态的满级玩家出现能量溢出......后果会怎样。
“嘛，你们放心吧......不是让他毁灭‘这个’世界，而是那个......”
玛丽向她们摇了摇手指后，指向了远处的龙种黑影。
莉亚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个怪物......是‘世界’？！”
但玛丽却是再次摇了摇手指。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不是‘生物’......而是类似于‘现象’一般的东西。”
“嘛，而且......我们之所以觉得这东西很危险...或者说‘麻烦’的原因，便是难以彻底‘消灭’掉它......它本身便代表着纠缠的信息，是一段完整‘历史’的体现哦。”
听到这里，莉亚皱起了眉头。
“那...这个‘纯粹之恶’代表的是我们这个‘世界’，过去的历史么？”
但玛丽的回答却很奇怪。
“是，但也不是。”
说完，她便拍了拍手，看向了危显。
“事实上，满级玩家这种不稳定的状态是相当危险的。原本预期......到达这种界限应该还需要一段时日。不过看样子又出现了某种变故呢......嘛，不过算了。”
顿了顿，她的目光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事实上，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你们满级玩家有一种独特的‘视角’。而如果在自身能量倾泻之时打开那个视角的话......便会带入一个全新而危险的‘境界’。”
“境界？”
而且那个“视角”，指的是那个奇怪的“魂魄视角”么？
危显挑了挑眉头，随后又不禁有些怀疑的看向了她。
“你不会又是因为好奇，才想亲眼见识一下吧。”
但后者却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是哦。作为一个研究者，我对未知的一切都永远抱有好奇心！”
“你啊......算了。”
看着在自己周围缓缓漂浮环绕的碎石，危显只能叹了口气。顺便伸手阻止了正小跑着往这里靠近的雪丽。
确实如玛丽所说，如果能暂时宣泄出这些BUG能量，还能顺便解决掉那个怪物的话......也确实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但是，对于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危显却在这一刻感到了一丝奇怪的压抑感。
如同自己潜意识之中在排斥这种行为一般。
“事到如今还想这些做啥......”
摇了摇头将这种不快的感觉压下后，危显习惯性的深呼吸了一下，在后方众人有些担心的目光中向已经被阿撒托斯控制着缓缓飘向地面的黑影走去。
“你现在很不妙啊，召唤主。”
阿撒托斯那只金色的兽瞳注视着危显，语气有些低沉。
“应该说......非常危险。”
抬头瞟了一眼这只无形邪神，危显轻笑了一下。
“只是有点消化不良而已，马上就解决了。”
说完，他便穿过了阿撒托斯用来束缚黑影的力场......渐渐靠近了它。
而在远处观望着的莉亚，在担忧之下不禁将双手握在了胸前......如同在祈祷一般。
“玛丽小姐......危显他...真的没问题吧？”
“嘛，这个你是不用担心的哦。你们应该担心的是......在他真正开启了那个‘视角’后，会不会波及到这里呢......”
说到这里，玛丽却又皱起了眉头。
“对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感觉’到......嗯，好麻烦...算了不想了。”
......
看着几米外那漆黑无物...如同黑雾般的存在，危显考虑了两秒后还是决定不要太过靠近。
这里似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吐了口气，危显的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起来。
“那么，开始吧。”
放松了对于自己的一切压制，并且在摘下剩下的那一枚弱命之戒的瞬间，没有闭眼的开启了“魂魄视角”。
在这瞬间，危显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切如同“凝固”了一般......
原本环绕在自己身旁的碎石，都在这一刻“暂停”在了半空中。
随后，视线中久违的扩散光圈与光晕也逐渐浮现出来。
之前危显曾经猜测光晕代表的是【魄】，也就是所谓的“精、气、神”。而那个不断扩散的光圈，代表的则是【魂】......也就是“自我”与“意识”。
而之后的观察也肯定了他的猜测。
但是，此时他视线中的所有“光晕”却在逐渐变淡......直至消失开来。
而原本那些有着扩散幅度的“光圈”，却如同没有了阻隔一般，没有限度的......如同可视化的“波动”一般不断的扩散开来。
并且，也如同扩展的圆形波一般.....无数的扩散的光圈逐渐出现了相互的影响......
叠加、干涉、衍射、折射......
原本视线秩序的场景逐渐开始混乱起来，没有任何的规律。在这些扩展波相互的影响下，它们开始逐渐“叠加”......很快，危显的视线被一片光晕般纯白所替代......
也就是在这瞬间，危显头部与眼睛同时传来了一丝刺痛感......在自身庞大能量的极速倾泻之下，危显能模糊的感觉到前者似乎是在做着某种高负荷运算一般。
这种有些难受的感觉不禁让危显捂住了额头。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龙王。”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而危显在瞪大了眼睛的同时，也顾不上眼睛的刺痛感，猛地抬起头来。
这个声音是...风籽？！
在抬起头的一刻，危显才发现自己似乎身处在了另一个场景之中。
这似乎是在一个露天的庞大广场上，周围巨大而纯净的晶石林立......并且在危显的视线中，便有数量庞大的奇异“怪兽”盘踞在晶石上。
危显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妙的生物，但它们那火焰般的头部却让他想起了当初在那个“数据库”里，所看见的那只“史诗级”龙型精灵。
但是与精灵那纯粹的蛇形身体不一样，这里的这些身体却如同是“混合型”一般......表面的鳞甲如同晶体般晶莹透彻。
这些生物......难道说是千年前那些已经灭绝的“龙种”吗？
危显之前在查阅数据库时，也曾经看见过相关的描述。不过当初他便感觉到相关的资料实在太过稀少......如同，特意删除了某些描述一般。
深呼吸了一下，危显按着依然有些刺痛的头部缓缓向前走去。
周围的龙种没有任何反应，如同它们眼前“危显”本不存在一般。
此时这有些阴郁的天气正下着蒙蒙细雨，危显伸出手......原本以为眼前这一切都是“影像”，但雨滴却实实际际的落到了他的手心。
甚至于他能够摸到身旁那巨大的晶石，光滑而冰凉的触感正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并不只是视觉上的呈现。
随后，危显尝试轻拍了一下身旁一只龙种的尾巴，但后者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尾巴的摇晃一般......那火焰般的头部只是静静的朝向之前发声的方向。
这实在违和的景象不禁让危显皱起了眉头，不过接下来的声音让他放弃了这些无谓的尝试，看向了广场中心......那里有着一只明显比普通龙种大了几个型号的纯白龙种。
“不，这是‘我们’的选择......无论结局如何，都无可避免了。”
这个低沉的声音无法让人分辨出性别。
而它身前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双色瞳与显眼的淡绿发色，让危显一眼便分辨出了出来。
真的是风籽？
而照他听见的第一句话来看，这只纯白龙种便是龙族的龙王了？
“那么，你们的‘晶核’我就带走了......接下来，无论其他种族的抉择如何，我都会旁观到最后的。”
表情严肃的风籽向龙王微微颔首后，向地面微微招了招手。
随后，一团纯白色的光团便从地面“钻”了出来......而飞至半途时，那团光晕似乎反抗了起来，凝固在了半空微微颤动着......但依然没能抵抗住风籽的“牵引力”，飘到了他的身旁后便安静了下来。
此时，可以明显的察觉到所有龙种...包括龙王在内，身体都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但龙王很快便稳定了下来，向风籽低下了巨大的头部。
“感激不尽。”
而后者则是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后便带着漂浮在身旁的光团转身离开了这里。
“希望......还能再见到你们吧.....”
但就在他经过危显的身旁的瞬间......整个场景就这样“暂停”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危显逐渐睁大了眼睛。连头部的刺痛感也暂时忘记了一般......
在他的另一侧，同样有着一个保持着行走姿势的风籽。
如同是分裂了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另一边的风籽...身旁并没有带着那团漂浮着的光团，也就是刚才所说的“晶核”。
在短暂的“暂停”后，危显眼前的场景再次“播放”起来，不过更加巨大的刺痛感也在这一刻向危显袭来......这让他不禁闭上了眼睛。
等刺痛感稍微减弱后，危显睁眼后的场景已经回到了原本的黑影前。
唯一的不同，便是在危显的前方，正有一个背对着他缓缓向前走去的人影。
那个既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危显自然不会错认。
正是他自己。
放下了捂住额头的右手，危显走到了已经止住了脚步的“自己”身旁。
“那么，开始吧。”
“自己”开口这样说道，一如他最开始所做的一般。
原来......是这样么。
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注视着前方的黑影，危显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许多。
“选择......”
但接下来，就在“自己”闭上眼睛的后的“场景衔接”时......危显眼中的场景却逐渐开始灰暗起来，如同“谢幕”般直至完全的黑暗。
......
当危显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黑影的存在。
只有满地的碎石，以及远处因为阿撒托斯的“束缚立场”而出现了扭曲的景物。
随后，那层立场也逐渐消散开来，同时伴随的...还有由远而近的呼喊声。
“危显！！”
转过头，正是向这里奔来的莉亚等人。
嘴角微弯的危显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莉亚有些焦急的语气给堵了回去。
“危显！不好啦！”
“嗯？”
疑惑的挑了挑眉头后，危显顺着莉亚的手指看向了一旁露露的视窗。
上面原本那一头散乱金发的研究狂却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一名黑发黑眼......有着一种古典气质的长发少女。
“初次见面，源剑圣。我首先得为之前愚兄的作为向你道歉......”
少女的第一句话却是对危显的道歉，并向他盈盈鞠了一躬。
愚兄？
被这个突发情况搞昏头的危显无法理解这是哪一出......但他很快便想通了这位少女指的是谁。
“等等...你是那位变...咳咳，那位忌悔的妹妹？！”
“是的，我名字是忌映。”
与自己的奇葩兄长不一样，这位少女不仅表情异常正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严肃。而她的穿着也有着一丝之前世界的古典韵味，气质如同一名大家闺秀一般。
随后，她眼神认真的继续补充道：
“是一名八十级的【天罡剑圣】。”
？！
这次危显都不禁露出了一丝吃惊之色......当然他吃惊的并不是首次见到除自己外的满级玩家，而是吃惊这位感觉如同一名“大小姐”般的少女居然也是剑圣系的玩家。
而且还是号称瞬间攻击力最强的【天罡剑圣】......
随后，她扫视了一下危显身后的场景后，似乎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出现最糟糕的状况。”
“最糟糕的情况？”
危显皱起了眉头。
“嗯......我是来阻止玛丽姐继续暴走下去的，她让你做的尝试太危险了。”
“谁暴走了啊！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玛丽突然从视窗下方冒出了半个脑袋，不过似乎被绑住了，在努力露个头后便又跌了回去，发出了一声闷响。
似乎是对于她的行径早就习惯了，忌映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先不谈结果如何......源剑圣...不，危显你应该理解了刚才所‘看到’的是什么吧？”
听到这里，危显的眼神也逐渐严肃起来，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见危显点头后，忌映也略微斟酌了一下后，平静的开口解释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所存在的维度是由基本空间轴所构成的......而构想中的‘四维空间’则是多出了一个‘时间轴’。对吧？”
“嗯。”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谈到了这些，但危显还是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忌映目光认真的看向了危显。
“但除开这些‘维度轴’，你相信还存在着另一个完全独立与维度的时空轴么？”
这个前所未有的言论不禁让危显的眼皮一跳，但也对这位正谈论着与她气质不符的论题的古典少女感到了一丝变扭。
“之前风籽应该给你解释过了，正如我们来自于不同‘世界线’事实，而所谓的‘平行世界’并不是想象中的‘独立’存在着......它们是始终处在一种‘叠加状态’，只有当观测者做出了观测后，它才会呈现为某种形态。对，一如之前世界的量子理论一般。”
“而这种平行世界的叠加态，指的便是‘世界线’......但是世界线同样不是唯一的，‘观测者’的干涉会让它出现‘离散化’。”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危显并没有疑问后，才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在第一次到达了那个‘境界’后，却得到了一个违背了以上结论的猜测。”
“哦！你都没给我说过呢！”
玛丽的脑袋又突然冒了出来，这让原本表情认真的忌映也只能抽了抽嘴角。
“那只是一个设想，玛丽姐。至今为止也只在满级玩家之中流传着而已......而且，也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理论。”
说到后面，忌映的表情再次变得认真起来。
“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世界线的‘收束’或者‘离散’，都不是‘世界’乃至于‘观测者’本身能决定的......所有的平行时空，其实就从未由‘叠加态’中分离出过......它至始至终，都与另一个独立于所有维度的时空轴叠加在一起，也正是它决定了所有时空的一切‘可能性’。”
“而这个假想时空轴，我们将其称为：维外轴度...【因果轴】。”
听到这里，危显也忍不住脸色微变。
“【因果轴】......”
他在这一刻，想起了之前所“看见”的那些。
“但我们对于这个推测出来的‘时空轴’所知甚少......即使到达了那个‘境界’，也无法完全接近到它.....不，应该说是‘不能’观测到它吧。”
“不能？......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危显此时有了一种不适的感觉。
“它是无法被干涉的...任何对于‘因果轴’的观测，都会导致前者的‘坍塌’......你知道怎样彻底终结一条世界线么，就是抹消掉‘可能性’本身。这便是你刚才所做的，同时也是我们到达了那个‘境界’后无可避免的。”
忌映的目光中似乎带上了一丝低沉。
“所以，这也是我担心的原因。这次要不是由‘纯粹之恶’的覆盖......库尔哈德拉可能会出现无法预期的变故，要知道...那里在无数区界中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
危显揉了揉眉心，压下了心中的动摇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玛丽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就是这个！我之前便曾经设想过库尔哈德拉的【天幕】与平行时空有着不小的联系......而现在看来，它恐怕与你们设想出的‘因果轴’也有不小的联系哦！危显，突破点就在这里！”
但忌映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玛丽姐，你还在研究那个【天幕】么？”
似乎想劝诫玛丽，但随即她却如同泄气般叹了口气。
“算了......”
随后，她的视线再次转向了危显。
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接下来她似乎放弃了之前的话语。
“要记住...我们的‘选择’至关重要。要让残废的世界保持耐性，同时也别高估了自己的完美。”
说完后，她便在玛丽的抗议声中强制关掉了视频连接。
“危显...你们，谈了什么？”
在危显依旧盯着熄灭的视窗沉思了半响后，莉亚才有些担心的发声问道。
因为之前双方的交谈用的都是中文，所以围着危显的几位少女都没能理解危显究竟谈了些什么。
惊醒般的抬起头来，危显环视了一圈正看向自己...蕴含着担心之色的几对目光，在自嘲的笑笑后向她们摇摇头。
“一些现阶段完全用不上的技术交流而已。”
随后他将揣在兜里的弱命之戒取出重新戴上。
“说起来，右手的戒指碎掉了.....得重新戴一个了呢。”
接下来，危显便习惯性的闭上眼睛，准备在“背包空间”中重新寻找一个弱命之戒。
但在下一刻，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等等......无法连接‘背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