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我看见了那所谓传说。
要是每个传说都那么的要命，那宁愿别遇上最好。
说起来，在我看到桥面上的那些被烧焦和碾碎的尸体之时，就该想明白这件事了，但谁又能想到这里真的有头古老？
我本以为那玩意早在以前古龙战争绝迹了，虽然说在东方的国度还有人留了几只，但我可从来不相信这种生物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祂是神话中的生物，是奇想中的灾厄，无论如何，那都不应该是我这个不死人该遇上一决高下的生物。
不过，如今我也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祂在天上飞，飞得极速，巨大的鸢形轮廓在上面展开，赤红的身躯宛如宝石。
而正当我还沉浸在惊讶之时，祂已经先行展开第一波攻势——扭曲的空气窜出一道火柱。
再多的叙述都没法解释那道火柱的冲击与高温，但至少我躲开了。
那称得上是死里逃生了——毕竟我被烧到了左臂。
而且假如再继续躲着，我就是被烤成焦尸也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桥上充斥着火焰，那是连钢铁都会被融化的高温与灼流，而火龙就停滞在那个塔楼顶上，我不知道那头龙在想什么。
低伏的龙首好似蓄势待发，就等着什么时候再喷我一口了。
“你就想依靠着你那一嘴口臭熏死我吗？！笨龙！！”
——吼轰！！
我的怒骂换来了一阵火柱，那东西并不是真的那么蠢，而且还挺聪明的——看得出来。
我面对的可是个几十米高的大块头，脑袋的发育应该也不差。
祂的尾巴能粉碎骨头，祂的爪牙能切碎铁块，更重要的是那头龙会喷火，无法阻挡的热焰像高涨的潮水一样清洗着这座大桥。
原来勉强保持轮廓的尸首泯灭在灰烬中，这时，我打量起我千疮百孔的左臂，哦，它真是又幸运又悲哀。
掏出元素瓶，我猛灌了一口，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我面对过恶魔，我面对过恶魔杀手黑骑士，我死亡过无数次，我甚至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无惧死亡。
但是面对巨龙，我还是好紧张，我不知道为什么紧张，面对未知的传说，我或许只有紧张这个选项。
我不断得提心吊胆，同时又兴奋不已。
实话说，我感觉自己这样子真的幼稚。
就像妄图杀死将军立功的普通士兵，没有能力却又狂妄自大。
啊啊，但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
——轰！！
……糟糕！！
灼烧的烈焰在我刚刚的所在处炸开，于飞龙口中发出的恐怖爆炸，炽热的熔岩在大桥涌现。
“哈？你以为仅凭火焰就能消灭我？！飞龙！！给我下来吧！！”
在火烧眉毛的时机，我找出了对付飞龙的方法。
你会飞，对吧？
“飞龙啊——！！你高高在上！畅游天空！可曾注意！那天底下走兽的苦难？！”
举起长弓，搭上箭矢，我拉动弓弦。
巨龙，祂畅游在天空的穹顶上，趾高气昂——但是，很快祂就高兴不起来了。
“不如让我帮你修剪一下翅膀？如何！”
瞬间，箭矢脱弦，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和超越极限的精准洞穿飞龙的翼骨。
我真没想到我能发的这么准，更没想到那个商贩卖的弓箭还挺耐用。
“吼——！！！”
飞龙咆哮的风声在苍穹下打转，我感觉我的耳膜要被震碎了，飞龙的哀嚎穿进耳朵，带着震动纷乱的思绪。
“呜吼——！！”
飞龙啊，你总算下来了啊！
——彭咚！！
失去飞行能力的飞龙对着地面来了一回硬着陆，看着都挺疼，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产生了很大的震动。
祂的重量令我颤抖，祂的翅膀如同天上的乌云，钢铁闪耀的鳞片和巨大的身躯倒是仍然宣示着身为龙的尊严。
骇人的野兽，祂比马车大数十倍，这怪物是世人眼中的邪恶之敌，而此时，则是我眼前即将攻破的关卡。
驱使四肢，我告诉自己——去吧，杀它个片甲不留！
——咻唰！
飞龙两振翅膀，但祂飞不起来，失去能力的翅膀并不能给祂带来多少的升力。
祂转而挥动尾巴，如同斧头的尾巴向我的方向扫除一道深沟，速度如落日之风。
避开攻击，我翻动身躯，挥舞手中黑骑士的长剑，结实的砍在了那条还来不及收回的尾巴上。
厚实的剑身几乎毫不费力地把其尾巴卸了下来。
“吼啊——！！”
飞龙的吼叫和祂那火焰吐息在转眼间袭来，我赶紧翻动身躯回避，并立刻拿起身后挂着的黑骑士盾抗下。
虽然除去了被烧成炭的劫难，但是手上的盾牌却也变得破败不堪，我仍必须接着拼死战斗下去。
甩开盾牌，我看见飞龙握紧双爪，朝我砸了过来。
——砰！！砰！！砰！！！
祂一爪一爪的拍过来，如同雷霆一般砸过来。
这座桥实在不利于我战斗，不能随意闪躲，不能随意奔跑，这头大龙占尽了优势，而我却只能拿块单薄的长剑当盾牌。
哈——…没关系！我或许还能想出一些别的法子，法子……有什么办法！！
——砰！！
再次躲开一砸，我努力驱使自己的脑袋想一个好法子。
吼——！
又随着一声龙吼，滔天的火焰如同猛兽一般向着我扑了过来。
……我会先死在这里吗？
不……！绝不可能！！
故事还没有那么快结束。
哈，没错——！我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才对！！
我只差一个时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低伏着喷吐火焰的龙首，此刻便是最容易攀附上去的时机！
拿起元素瓶，我将其全部灌进嘴巴。
“你已经飞不起来了吧！烂尾巴！！”
没有闪躲而是硬抗着龙炎，我直直朝着火焰源头冲去。
没有任何防护挡着火焰，肌肉与肋骨都被烧灼成黑炭，来自身体各处的蚁噬般疼痛被输送进神经。
极端的炙热，融化钢铁的气流在我周身游走，烧去斗志的火焰让我变成焦炭。
我猜，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我应该会在十秒内被彻底烤熟，然后死亡。
硬抗着炽热的火焰，明明“必死无疑”却仍然向前冲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快死了？是的，很快就会！但我仍在大笑，嘲笑着这头笨龙的愚蠢。
哈！我甚至都看见这笨龙所流露出来的喜悦，但是——！
——我已经赢了啊！！
越过火焰，遍体鳞伤的我攀附在飞龙的龙首上。
而此时，开战之前就含在嘴中的元素液体终被咽下，不讲理强大的治愈效果开始作用起来，伤口尽皆恢复……
很显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定下结局了。
“——吼？！”
黑色的剑，对着龙首，瞬间落下。
——嗤！！
滚烫的龙血溅射在了我的脸上，这点温度对比龙息，不足为道。
没什么好犹豫的，既然是敌人，那么不择手段的杀死，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之所以会跟疯子一样朝着龙息冲过去，是因为我拥有元素瓶吊命，可以以伤换伤，但是飞龙没有吊命的物品，所以祂会死。
这很无耻，
但是非常有效。
祂并不知道我可以吊命，所以我非常完美的实施了我的计划，靠着元素瓶吊命，然后爬上龙首，对祂一击毙命。
理所当然的，是我取得了胜利，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切抉择都是在转瞬间定下。
其实我可能也差不多了，我跪在这头庞大的尸体面前气喘如牛……不知怎么的，不死人并不会疲乏，我却感到异常劳累。
“呼喝…呼……龙啊，现在，你可高兴不起来了吧……？”
嗯……我突然又有些可怜起这个大家伙了。
但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吧，对于我面对的，我所斩杀的所有敌人来说，这都是不可避免的命运。
一来一往，我们都只是扮演着自己该做的角色……
多么多愁善感啊？哈哈……真可笑，在杀戮之后才会产生怜惜，就好像人不是自己杀的一样。
走吧……没必要理会那么多，现在，去敲响那个大钟。
没有名字的可怜不死人。
………………
不知何时何日，钟声再度于罗德兰的板块响起。
那是多少年来的第一次？又是多少次中的其中一次？
贯穿一切的钟声平平无奇，或许在遥远的过去，在某个一如既往的日子里，白教的敲钟人会为居民报上时间——清晨或是傍晚，以及所有笼罩在信仰余晖下的时光。
然后，听见声音的居民会抬头仰望天空，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边感谢无私的神明为世间带来了安宁与稳定。
但那都要读作过去式了，现在，这种平凡在永恒寂灭的罗德兰是如此神圣，超越了时间的意义。
然而它又是那样的讽刺，藐视了时间的价值。
啊，看到这里的人啊，作为一个人类，作为人类而为生存喜悦，为死亡恐惧，为前进迷茫，为失去而懊悔忧郁吧。
因为可怜的不死人，他们不会高喊大叫、不会哭泣伤悲、更不会看见希望。
他们只能在那小小的孤独里，为一点虚幻的火光拼命，好支持自己不再逃避不死人的使命。
命运就是如此。
响彻的钟声是开始，亦是无尽的延续。
………………
（主角人设图，未经画师@senuel允许禁止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