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很有节奏的敲门声把还在熟睡中的莫雨给叫醒了。
吱呀一声推开门，她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名皮肤有些淡绿的女仆，还没开口，对方便已经很有礼貌地行了个见面礼：“尊贵的客人，三十分钟后就是早餐时间了，需要我替你梳洗一下然后去用餐吗？”
“啊？啊，不用了。”
“真的不要吗？小绿可是拥有无数技艺的哟。无论梳洗、理发、秀眉、上妆、祛毛还是其他服务，小绿都能做到。”
“真的不用啦……”
“恕我直言，从昨天见面起，客人您似乎从昨天到来起就一直素面朝天的呢。是因为来不及化妆吗？还是因为不善于给自己上妆……”
“这，这个你就别管啦！”砰的一声有些慌张地把门给关上，莫雨背靠着房门，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会不会显得太过无礼了？毕竟人家算是一片好心。
“那过一会我再来给您带路。”透过门板传过来的声音依旧是那般不冷不热，似乎并没有因为莫雨的无礼而生气。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后，莫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镜子上。
看着镜里的自己，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自嘲地摸了摸那滑嫩的脸蛋：“毕竟我本来就是个男的，化妆什么的，真的是还不太习惯……”
说是这样说……只是，当她漱口洗脸后，看着镜子里那一头有些乱糟糟的长发时，莫雨还是犹豫了。
“男人也会梳头发的，所以我这样做很正常。”
默默地念叨着，莫雨把那一头秀发给撩到身前，然后开始拿起梳子。
一边梳，一边看。
看着镜中那名有些羞涩的黑发少女，莫雨的眼神再次有些迷惘起来。
……
……
“莫语？”
“莫语？”
“莫语！”
“啊！”
被对方拍了一下手臂，莫雨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肌肤，不由得瞪了一眼身边的优亚：“你干嘛呢？”
“我倒是想问你干嘛，大家都吃完早餐了，你怎么还不动筷？”
吃完了？莫雨连忙扫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先前还坐满了人的长长的餐桌上早已寥寥无几，甚至连那个女仆小绿都已经开始推着一架小车子正在收拾餐具了。随意抓起一块面包塞在口中，莫雨含糊不清地说道：“没事，我没事……”
“可疑，太可疑了。”
“什、什么可疑？”
“你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今天的脸色没那么苍白了？”
“唉？有吗？”
“我看看。”优亚忽然一下子就凑近了过来，那夹杂着少女体香的某种浓烈香水味一下子便涌入了莫雨的脑中。这令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对方几步。
可是优亚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地直接欺上身来，盯着莫雨的小脸看了半天。
半响后，她终于出声了：“我明白了，你是大姨妈来了吧？”
为什么你会猜得这么准啊？！
莫雨眼神躲闪地别过脸去，很是尴尬地嗯了一声。
“啧，羞涩什么啊，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
“不，我……”虽然很想说自己真的就是第一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酝酿了一下，她最终是找了个听起来挺靠谱的理由——
“其实，我是怕那个……会不会影响到今晚进行的特训？”
“特训？这有什么好担忧的，反正又不是实战，不会有多大危险的，到时候再见一步走一步呗。”优亚重新坐回了原位，右手撑在桌上，葱白的手指正灵活地搅着她赤红如血的发梢，“比起这个，等下教皇大人会抽出一点时间来聆听一下我们的心声，还会对我们的困惑作出答疑耶，难道你就不觉得兴奋吗？”
“答疑？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她也解不开我的困惑。”莫雨说的倒是实话，毕竟她打心底里就认为那个容貌稚嫩的小萝莉根本就不会了解自己那些复杂的情绪。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敢说出来的，那就是——
“这个教皇大人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到时候自己小心一点。”
这句话，就是几天前，索尔亲口对莫雨所说的。
虽然因为那天夜里的发生的一件尴尬事，让本就讨厌莫雨的索尔更加厌恶对方，但出于两家表面上还维持着的友好关系，她还是把这个信息透漏给莫雨知道。说来也奇怪，明明知道自己与索尔之间的关系很恶劣，但莫雨还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相信对方的话。
这个相信来得毫无理由，仅仅只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认为索尔绝不会欺骗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透过那些晶透的落地窗，落在外面那些花圃上。
她莫名想起一句话。
紫苑花的花语，似乎就是代表着谎言来着？
……
……
时间流逝得飞快。
众人四处闲逛，一边欣赏着那些古色古香的浮雕与风景，一边猜测着即将进行的考核内容。但代替教皇招呼众人的女仆小绿却一直摇头，十问九不知，无奈之下，大伙也只能按捺着耐性，静待考试的到来。
阳光拉斜阴影，如血的黄昏再度来临。
把众人给引领到一座长廊的入口处，一身华贵法衣的教皇大人转过身来，面上挂着完美无瑕的贵族式笑容。没等众人开口，她便率先问了一句奇怪的问题。
“在特训开始之前，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大家。”
没人回应。众人都有些紧张和疑惑。
“不必紧张，这只是我作为个人的一点小小好奇而已。吾自小修学向道，在虔诚的道路之上也曾有过迷惘，但最后还是咬咬牙，跨过了那些困扰与阻碍。人非圣贤，作为圣芙蕾雅学院候选生的你们，从小就开始接受那些艰苦的训练，残酷的实战，不停地向上爬着，这是值得嘉许的事情。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要为什么才来圣芙蕾雅学院的吗？”
考生中默然一片，众人脸色不一。
为了什么？
如果按照官话来说，自然是为了人类！
这样的问题，想要回答出来简直是再普通不过了。这就好像很多年前莫雨那些学生们在校时，每周周一的升旗仪式大家都会习惯性地喊上一句“为人民服务”，事实上他们是不是真的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与重量，恐怕绝大多数人自己都不会清楚。
“哈哈，教皇大人你真是的，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有人笑着正想回答，忽然却是对上了对方的目光，顿时那些套路话就说不出口来。
“我要问的，是你们最为真实的想法。”
再一次强调了一下这个问题，教皇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眸深邃如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