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沉默得可怕，哪怕是莫雨这么粗神经的人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与杀气。
“你是来搞笑的么？”
面对德丽莎那可怕的脸色，莫雨咽了咽口水，在内心那个声音的催促下，干脆豁了出去：“不，您的胖次，是这次成功的关键事物，请相信我！”
说出这句话后，就连莫雨也是忍受不了那劲爆羞耻的内容了，脸色发烫地低下头去，朝德丽莎来了个90度的鞠躬，根本不敢抬头见人。
而她此时也在内心和某人剧烈交锋中——
“莫语·卡斯兰娜！如果你是故意骗我的话，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安心啦，我真没骗你，还热乎着的胖次可是这次拯救的关键道具~”
“……我总觉得这很不着调。”
“错觉错觉，信我啦！而且说那话的还是我的身体，丢人的又不是你，怕什么。”
“是啊，我还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孩子！”
“呵呵，谢谢夸奖~”
……
某人正和内心的灵魂争吵中，而德丽莎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时而苍白，时而绯红……但更多时候，还是铁青的脸色居多。
忽然，莫雨感受到有个东西扔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下意识一抓，软绵绵的，还残留着一些余温。
这，有着吼姆卡通图案的棉质布料，莫非就是……
“吼姆……胖次？奇怪，怎么还有人会穿这么幼稚的……”莫雨正喃喃自语着，忽然被某股突如其来的杀意给吓得身体一个哆嗦。一抬头，她就接触到了德丽莎那杀人似的目光，这才猛然想起——德丽莎虽然现在是御姐形态，但平时可是以小萝莉的样貌出现的，所以……
终于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作死了的莫雨连忙咳了一声，肃然道：“感谢学院长大人的帮助！我会好好利用这个……这个……”
“废话少说，东西已经给你了！”德丽莎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气说不出的冰冷：“时间已经所剩不多，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你失败的话，那就去给索尔陪葬吧。”
这并非是玩笑与恫吓，而是事实——如果索尔真的死了，那么从德丽莎手中接过拯救重任的莫语·卡斯兰娜，自然而然地只能由她去承载雷神家族的怒火。
到时候，别说德丽莎了，恐怕连天命组织都不一定能保得了莫雨的小命。
“学生明白了。”莫雨也察觉出对方那冰冷的话语里所蕴含的关切和忠告，很是感激地朝对方点点头，转身朝着索尔那漫天的雷域走去。
然后她又听到了身后对方喊了一声，差点没摔了一跤——“还有，不准闻上面的气味！不然我会杀了你的！我发誓，我下手真的很残忍很残忍的！”
诧异地扭过头去，莫雨看着此时才满脸通红羞愤的学院长，不由得叹了口气：“放心，学院长，我并不是萝莉控……”
“滚！！”
好吧，带着德丽莎的祝福（或者诅咒？），莫雨一步一步地朝着索尔的雷域走去。
虽然德丽莎已经撤销了攻击，但布洛尼亚遗留下来的那道炮口仍然高悬在夜空之上，对准着索尔所在的方圆一里范围。
说到底，这个才是今夜最大的危机。
而莫雨此时却是在内心深处不停呼唤着那个家伙：“接下来怎样做？”
“走进去。”
“走，走进去？”莫雨抬眼看了一下那声势可怖的漫天雷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走进这个雷域里面？”
“对啊。”
“对个屁啊！就这么直接走进去，还没靠近就会被雷劈死的吧？！”
“放心，死不了的。”莫语·卡斯兰娜那依旧满不在乎的语气让莫雨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了：“别忘了，我已经醒来，这个身躯随时都能夺回，干嘛要自杀送死啊。”
“哦？意思是你可以对付那些雷域？”
“我没有。”
“……”莫雨真想掐死内心里面的这个家伙：“你再这么不着调，我立即就脱掉衣服在全校人面前裸奔！反正丢人的是你！”
“喂，别啊！啧，卡斯兰娜家族就只有你没有幽默感了。”
“我是穿越者，不是你们家族的，谢谢。”
“安啦，反正名字什么的只不过是伪装，你又怎样确定你不是……咳，先不说那个了，正事要紧。”
“你也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吗！”
察觉到了莫雨的不满，对方连忙回答：“还记得布洛尼亚老师给你做的那个实验吗？”
“哪个？”
“就是那个捆绑眼罩口塞PLAY……好吧，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激动。就是几个小时前，你在她实验室里做的那个‘记忆回溯’，想起来了不？”
莫雨索性懒得接话了，一副冷漠状：“说。”
“那个实验，封闭了你的五感，然后让你直接把思想寄宿在原子级别的细胞成分上，回溯和展望那一颗质子的过去与未来。要知道，我们所在的宇宙，是个充满了质子、原子、电子、种子，还有**的世界……等等！你把手放在衣服纽扣上是想要干嘛？脱衣服裸奔？别，我知错了！我真的不开玩笑了！”
莫雨很是无奈：“……你能多靠谱几秒钟吗？”
“好吧，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现在快接近雷域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再度进入那个实验状态——对，就是摒弃掉五感，让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最细微的基本粒子上！所谓电流，不过就是电子的定向流动而已，而电子就是属于质子的，也就是，可以控制得住！”
再度进入那个摒弃五感的恍惚状态？集中注意力在基本粒子上？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显微镜……”
“你做得到的，请自信一点。”内心深处传来的那道声音从未如此地认真过。
莫雨愣住了。
自信吗？
对于莫雨来说，没有自信，似乎的确就是她的缺点。父母离异，自小就一个人孤独地缩在那宽广的房间角落，上学从来不敢与别人多说几句话，因为她总是能敏感地察觉到那些同龄人在她背后投来的恶意的嘲讽，还有在正面擦身而过时挂着的虚伪笑容。莫雨不是没有尝试过要放开自我，融入在人群之中，但后来发生的那次“袭胸”事故，却让她在众人心中的名声一下子暴跌到最低谷，哪怕持续到后来上了初中后，也仍然未能摆脱这份阴影。
她沉默着。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莫雨想起了很多事情。
童年的阴影，坠河时的窒息，还有，就在不久前被一刀穿心的冰冷。
那些人的脸孔在脑海里轮换着，交替着，最终却是化作了一张冷漠高傲的脸容——
白荷·索尔。
她就站在身前数十米外，雷电环绕，连代表着心灵窗户的眼睛也是被一片耀目的电光所覆盖，没有一丝感情。
莫雨遥望着一墙之隔，被雷域包裹着的她，沉默了一下，忽然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容：
“说起来，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你似乎就没给过好脸色给我看呢。老实说，我对你一直以来都是没什么感觉的。真正喜欢你的人，是躲在我内心深处的另一位。”
“莫雨，你……”内心里的莫语·卡斯兰娜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莫雨还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我并不是那种会以德报怨的好人，如果是在往常的话，看到你这么一个堂堂大小姐吃瘪，想必也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更何况，你的妹妹——也就是冰荷·索尔，就在不久前，用匕首刺入了我的心脏里。”没有理会莫语·卡斯兰娜传来的疑问，莫雨仿佛被鬼上身了一般，一边以平淡至漠然的语气自言自语着，一边朝着那片雷域走近。
“但是，不可以啊。我虽然对你无感，但不管怎样，你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哪怕曾经做出一些对我不好的事情，但我还是不能对你的生命置之不理。要是你死了，想必莫语·卡斯兰娜、北方酱、还有很多很多的女孩子，她们都会很难过的吧？”
说罢，莫雨顿住了脚步。
雷电领域的屏障边缘，距离她已不足半步了。咆哮的雷鸣震耳发聩，闪烁不停的电光映得脸色苍白，就连自己的一头长发也在剧烈狂舞。莫雨开始感觉到自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粒细胞都在微微颤抖，那是自很多年前起便深植于人体深处的，对于雷电的恐惧。
勉力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断绝五感？
莫雨想起来了，除了布洛尼亚的那次实验，她便已经有过数次这样的体验。
“所谓的断绝五感，不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努力地回忆着，模拟着当初在河底里那痛苦的窒息，还有被暗杀时刀刃入体的冰冷！
然后，无意识举起的右手，轻轻往前一点一——
啪！！
漫天的雷鸣疯狂地朝着莫雨身上轰去。无数的电流来到那个触碰到了雷电领域的指尖上时，却没有迸发出耀目的电光，反而是诡异地静止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一瞬间，仿佛便是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