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回来了？”
林梦面露讶异，今天妈妈居然会回家。
“你手里夹的什么？！”
“我？”
低过头，林梦才反应过来手指间还夹着烟。她就没想过妈妈会在意这个。
“麻烦了呀……”
林梦随手把烟头丢出窗外，咳嗽两声，假装无事道：“你看错了，我手里什么也没有~”
“我都知道了，你在抽烟！”母亲一把拽过林梦的手腕，“还一脸烟味！”
“……烟草味你倒是一闻就闻出来了。”林梦撇过头，“我挨打了，还流了血。这你怎么没闻出来啊？”
“林梦，我就你一个……”
“你怎么没去酒吧‘加班’啊？你陪一次酒不是可以拿好几百吗？今天就这么闲心来叨扰我是吗？平时怎么看不见你人啊？”
“我是怕你……”
“怕我学坏？这你不用操心，年级第一的位置我没有让出去过，某个连书都没读过、只能靠关系进丈夫的公司、结果还被赶出来的笨女人就不要指手画脚了——”
啪！
林梦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母亲一巴掌响亮地打断！
“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你敢这么说你妈……”
阴翳的视线从母亲长长刘海的缝隙中透出，像积蓄闪电的阴云一般鼓噪着沉重的雷声。母亲嘶哑着嗓子，语气深处透着隐隐的怒意：
“你跟你爸一样，只会伤我……我才懒得操心你，我看到你就想起他那张脸……他那双桃花眼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跟你一样，也是满口谎话的骗人精。你们父女俩都只会伤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要带你，我才一直没法改嫁？！我看到你就想起他、看到你就想起他！”
林梦捂着脸，默默瞪着她逐渐扭曲的脸，淡淡地回应：
“你有精力跟我说这些，不如拿这些精力去把我爸劝回来？你要是做得到，我也不用从小就被说成没爹的野种。”
“顺便，我今天挨的巴掌够多了。”
砰，林梦无视了母亲的哭诉，回到房间、重重锁上房门。
蹲在书桌前，书也没心情读了，也不想玩手机，更不想走出房门。
“今天就这样吧，睡了。”
整理了下书包，林梦换上睡衣。头一次，林梦羡慕起那些学校离家远的同学，因为有理由住校。
窗台，夜风呼啸，街道上的车流不住传来嗡嗡的噪音。林梦刚掀开被子打算钻进去，就听见身后的叫喊：
“林梦。有事想和你商量。”
回过头，一只灰色的鸽子扑腾翅膀落在窗户边沿，一双豆大的漆黑眼珠往房间里探望。鸽子的品种是菜市场常见的肉鸽。一般用于食用。
“水水。”
林梦打了个哈欠，示意听到。
“……刚才你和你妈妈吵架，我听到了。”水水飞落在林梦书桌上，“就算是我也觉得你说得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挖苦自己的亲生母亲呢？简直是白眼狼啊。”
“养活我的是那个男人每月寄来的生活费，不是那个把天天泡吧陪酒赚来的小费拿去喂老虎机的女人。”
“……你都不肯叫他们爸爸妈妈呐。”
“我巴不得自己是孤儿。”林梦摸了把脸，怅然道，“嗯……诶，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
水水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一出生就要摊上这种父母。妈妈是个自暴自弃的废人，爸爸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那种渣男。我爸抛下我和我妈，跟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结婚了。明明小时候他俩总是笑眯眯的，那么幸福的婚姻……为什么要抛弃呢？”
水水面部没有丝毫变化，不过语气放松了不少：“哈哈，你这么说，有点像《雷雨》呢。可惜你的妈妈并没有鲁侍萍那么坚强。”
“说不定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爸爸就会给你牵出个弟弟妹妹……啊，哥哥姐姐也说不定，毕竟那种人……”
“你不挖苦我会死吗？”林梦无奈地道。
“我只是想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那你成功了。”林梦说道，“我现在确实想把你放血烫毛掏空塞佐料炖汤一条龙了。谢谢你呀，用生命替我转移矛盾。”
“……你爸现在在哪儿？你没想过联系他吗？”
“他从来没回来看过我，我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我跟他的唯一联系就是他每个月打到卡上的钱。还有……”
林梦咽了口唾沫，说道：
“他教会我下棋。”
“哦？什么棋呀？”
“什么棋都有，围棋，象棋，国际象棋，跳棋，军棋，五子棋，斗兽棋，飞行棋……那时候他每天下班回来，一定要和我下。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喜欢下棋。”
“你赢过他吗？”
“那时候我才小学一年级，怎么可能赢得过成年人啊？！”
林梦不自觉地嘟起嘴：“跟他下我每次都输。然后他就跟我说，说不要怕输，小孩子输几次没什么。关键是下一次尝试，一定要克服上次的不足，摸清对手的棋路，要抱有‘下次一定能赢’的信心。”
“听着很寻常啊。一般父母都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吧？”
“所以说啊，那个男人，还有妈……本来都是挺正常的人，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究竟发什么大病了啊……？”
林梦嘟囔着，视线看向水水：“你不是有事找我商量吗？”
“嗯。你和夏琴上学的时候，我一般都会外出巡逻。今天我就有个不寻常的发现。”
“外出巡逻……是不是一群鸽子飞来飞去顺便到处拉屎的那种巡逻啊？”
“伪装成普通鸽子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嘛~”
“什么发现？”
水水一蹦一蹦地凑到林梦耳畔，对着林梦耳语了半晌。
听它讲述，林梦的瞳孔逐渐放大。
“……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
林梦吐出口浊气：“跟夏琴说了吗？”
“说了。就是夏琴让我来找你的，她觉得你肯定有办法。”
水水停了停，说：
“顺便她也很关心你，叫我看看你。”
“是吗……”
盖上被子，林梦心情复杂。
要处理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减少。
……
与此同时，东港区某处，某个位于地下深处的地点，一间会议室。
“劳烦你又跑一趟喽，面具女。”
还是那个抱洋娃娃的哥特萝莉，虽说类似形象早就被各类游戏、动画、漫画用烂了，但是现实中见到，还是有够中二。
“人偶师。你不是去给老板当保镖了？”般若沉沉地道，“我怎么还能看到你啊？”
“帕特丽夏女王舍不得我嘛，想我过两天再走。而且老板也来海城了。”
人偶师故作优雅地一笑，道：
“倒是你，那两个新的魔法少女，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后天就动手。”
“后天？不是明天、改后天了？唉，我要是能有你一半消极怠工的本事，就可以只完成一半的工作却拿全额的钱。所谓的‘事半功倍’，是吧？”
“……人偶师。跟老板、还有帕特丽夏说，这次我借两只恶灵。”
“一次借两只？！”
般若伸出两根手指：
“嗯，只对付林梦一个人。这次一定成功，你好好看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