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朝着海滨城前行已经过了两天了。
坐在马车中的两位少女呼吸着从窗户吹进来的清爽空气。
每天聊着书本外的内容。
说着说着，话题就被维尔尼斯完全的掌握了。
这回不再是什么女性的话题。
而是维尔尼斯擅长的冒险内容。许多惊险的事件在艾莉莎耳中只是故事，但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维尔尼斯改编成了故事来讲给艾莉莎听。
在佣兵车队行进的过程中，维尔尼斯同时透过马车的玻璃窗悄悄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果刻意去打探佣兵的口风反而会引起对方警觉。
所以她选择了这种暗地里调查方式，通过察言观色来找出破绽，实则这也是她较为擅长的方式。
佣兵人数十五人，经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
维尔尼斯确定他们是一伙训练有素的军人，指挥者是位年约四十的壮汉，名叫荷拉图。
对外抛出的身份则是鹰之佣兵团的一位队长，这支队伍由他领头。
这几日，这些家伙非常安分，没有妄图做些什么的举动。
就如普通佣兵团一样，保护着艾莉莎前往海滨城。
当然也可能是还未到达他们执行命令的地点。
不管如何，可以暂时排除他们会对艾莉莎不利的想法。
因为在这条罕有人迹的森林道路上，他们想要出手对付一名少女，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他们非但没有那么做，反而恪尽职守。
时刻有队员在马车附近十米内巡视。
或许是以备突发状况能及时保护到雇主艾莉莎，不过也不排除监视艾莉莎的可能性。
只是以多年做情报工作的经验观察分析，艾莉莎的身份是真实可信的。
顶多是患了怪病的药剂师少女。
就目前所知，她没有任何成为军方劳师动众的理由。
情报不足，只有静观其变。
维尔尼斯就像一头蛰伏在草丛里的野兽，静静的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一刻。
刚吃过午餐，车队准备继续赶路。
艾莉莎兴冲冲的再次要求名义上的女仆维尔尼斯给她讲趣闻了。
「……那就继续说树灵森吧，我之前说树灵森地形复杂，其实并不适合马车通行，那你知道为什么马车可以在这里畅通无阻吗？」维尔尼斯有种当起了地理老师的感觉。
「因为有东沃之道吗？」艾莉莎配合的像个学生一样问道。
「是的，你知道这条路的由来吗？」
「不知道呢。」
「一百年前大陆停战协议正式执行以后，东珠帝国的皇帝陛下大量削减军队，数十万退役的军人被派去修建了连接世界的贸易之路，我们现在走就是当年开辟的其中一条道路，快要有百年历史了呢。从海滨城转道树灵森一直通往梅拉姆大桥链接沃尔图斯的这条路便是东沃之道，是东珠帝国通向沃尔图斯帝国的第一条贸易商道。可惜，机动列车开通以后，这条道路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走了。」
维尔尼斯为这条曾经无比辉煌的道路叹了口气，不免想到神话文学里的丝绸之路，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被削弱了作用，但世人永远无法忘怀这条道路所带来过的历史繁华盛景。
「原来是这样啊！薇儿，你知道这么多异闻奇事！一定看过很多书吧。」
通过这几日的聊天，艾莉莎愈发佩服起维尔尼斯的知识量，更加发现自己真的是捡到了个知识宝库呢！
「这样说的话，确实看过不少。」
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想她曾经有段时间也在大陆走南闯北过，到达过的地方和见识又怎会是普通人能比的。
「好羡慕你呢！我也想看有关冒险的杂记，但是父亲大人总说那是会学坏的故事书，不给我看。」
「我可以给你多说些。」
「真的吗？太好了！我在家父亲大人只准我看神话文学和药剂类的书籍，对，他还要我读最讨厌的女四书！」
「东珠帝国崇尚神话文学的东方古礼，长辈让你读女四书也是学习古史吧。」维尔尼斯莞尔一笑。
「可是，如今大陆男女平等，什么女子以夫为天，根本不需要！连我想学药剂知识都被父亲大人给责骂，为了能出来次，我还答应了他……」
至于答应了什么要求，艾莉莎止住了没有说，岔开了话题。
「薇儿，女四书里最早的那本女诫是男人写来约束女人的吧？」
维尔尼斯知道她借此问题来引开自己的注意。
对于她答应了父亲什么事情，艾莉莎不想说，维尔尼斯也不会傻到主动去问。
回忆着相关的内容，维尔尼斯认真的回答道。
「神话文学通古博今，仿佛完整的描绘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一切，在那个世界里的古代东方有位女才子叫班昭，她是第一个女历史学家，女诫就是她写的，初衷是对当时她所在的社会的价值观和社会现实的组织和修订。」
「女历史家？可是女的为什么写女诫，这样不是连同她自己都带上枷锁了吗？」艾莉莎诧异的张开了小嘴。
「这你确是错怪了她！在班昭写女诫前的那个社会形态就是如此，她不过汇编成了书。而今这书被大陆上的男权主义者给利用了。」
东珠帝国的文化发展维尔尼斯还是了解的。
「正巧的东珠帝国崇尚神话文学，古代君王拜儒家，研周礼，逐渐发展成礼为大，男为尊。在女诫后，女四书相继被男权主义者从神话文学里给搬了出来，才有了东珠帝国上千年男性强势的地位。毕竟大陆上任何一个帝国的发展离不开神话文学，对于神话文学的依赖和信任程度不亚于崇拜神明吧。当然，也有的地方，人们把神话文学称作神学之书。」
维尔尼斯如同学者一样详细解说道。
「原来这样！」艾莉莎这才知道自己所在帝国的礼从何来。
「是的呢，当然了，随着时代变迁，如今东珠帝国的女性地位提升了上来，你父亲要你读这些书，我看是想让你像古代的女子那样，温柔顺从，更多的是想让你多多听话吧。」
「被你这么一解释，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大人是拐弯抹角的训斥我。」
「我觉得应该也是这样吧！真是不诚实的父亲大人呢。」
维尔尼斯笑着用肯定的语气道。
「薇儿，你知道好多，你有深入的学过神话文学吧？」
「也不是刻意去学，只能说，耳濡目染吧。」
说完，维尔尼斯的神色一暗。
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喜欢坐在窗台边的整日捧着神话文学的黑发少女。
每次听到她连续喊着哥哥，哥哥，哥哥……的时候。
就知道她之后又要发表起自己研读神话文学某一新篇章后的见解。
而自己总是摆出苦笑，无奈的听着那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
直到如今，再回首，却是无比怀念那银玲般的声音。
维尔尼斯不由仰望起车窗外的天空。
心中暗想道，克蕾雅，你如今可安好...
艾莉莎见维尔尼斯陷入了某种沉思，也就不打扰她，只默默拿起一本《马可.波罗游记》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