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白色房间内,众多从上到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持枪武装分子围在祭坛模样的特殊设备周围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他们不敢有半分懈怠地直视着设备,心中祈求着那位指挥官能完成任务。
“传送装置有反应了,进入倒计时,5、4、3、2、1,传送开始!”
伴随着房间外灰衣工作人员的倒计时结束,忽然有一颗耀眼的光球出现在了“祭坛”之上的空间中,接着光球以极快的速度膨胀着吞噬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与此同时,戴上了护目镜的武装分子们则整齐划一地将枪口对准向“祭坛”,缩紧了对于其的包围。
大约五秒后,刺眼的强光消散开来,特殊设备上也凭空多出了几道人影。
“这欢迎方式可真特殊啊……”
一身西装革履的儒雅蓝发男人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扫视着四周黑洞洞的枪口,满不在乎地说道。
“穿运动服的,这不太好吧?”
浑身污渍的海带头青年对着穿红白运动服的男性抗议道。
“Parle coréen à partir de maintenant. En plus, amenez - moi la blonde dans la salle d'interrogatoire.”
被王马提出抗议的男性面无表情地冷视着武装分子下达了命令,而他们也以“예!”这个词表示了顺从。
“法语和韩语?这是在搞什么鬼?”
“估计是不希望我们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吧,不过管他呢,我们安全就好。”
正在身形魁梧的大汉抱着乐观的心态回应着带剑的少女时,他背后的武装分子却非但没有如他预料中那样放下枪口,反而踏步上前,粗暴地将红发男性旁边站着的黄发女青年一把拉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无礼举动,七海涨红着脸试图甩开武装分子的大手,却立即就被另外两个持枪军人给摁倒在了地上,此时士郎和王马缓过神来,想上去救出七海,但在他们打算动身的同时,一股无形的墙壁便疾驰着飞来把俩人重重地砸到了窗户上。
“该死!有——”
若規挥动着手臂意欲打飞武装分子,可还未等他拳头真正击去,后颈上就传来了电流通过的酥麻,使他带着背起的雷庵一同摔倒于乳白的地面失掉了意识,而迅疾拔剑的可奈美也受到了一样的待遇。
“你这家伙!不守信用!”
本就负伤的手臂与腿部在猛烈的冲撞下变得更加无力,尽管如此,士郎和王马依旧强硬地想要起身,但奇怪的是,无论俩人如何使劲,背上都会有莫名的重压将他们给重新摁下去。
“能量操控吗?既然如此,只能用这招了。”
被宛若泰山的某物压制着的王马面目狰狞地将体内潜藏着的力量释放了出来,瞬时间,伴随着好似炸弹爆裂的巨音,海带头的青年顶开了背部无形的重物,贴地飞行着扑向了身穿运动服的男人。
二虎流·奥义·预借/凭神。
面对着扑杀而至的红色魔神,男人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掌,从中涌射出了似水又像风的波浪形冲击波意图截住攻击,可王马却亦在同时忽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男人心中一惊,平淡的脸上略过了些许的波澜,“幽步啊……”他如此地喃喃细语着在自己的右侧筑起了隐形的盾牌——
“嘭!”
染上血色的红拳轰击着打碎看不见的障碍,笔直地飞到了距离男人的鼻梁仅一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王马目瞪口呆地望着不再前进的拳头觉察到了危机的降临,但等他打算回撤的时候,一股夹着被带起的狂风的波浪便已在两人之间高速膨胀着炸到了他的身上,毫无准备地硬吃了暴击的王马吐着胃酸飞撞至白色的墙面晕了过去,而躯体上覆盖的血气也跟着突起的血管一起消退了下来。
“和老班长比差了一大截。”
男人默默嘀咕着一挥手,用溅射的能量砸晕了刚刚起身的士郎。
“好、好强!”
被男人压倒性的胜利所惊骇的一成瘫软地跪坐了下来,他恐惧地目视着转头看向自己的男人举起双手表示了臣服,那双被畏惧填满的瞳孔宛若运动的板块一般抖个不停。
至于七海,则早就吓得魂都没了。
“我、我投降。”
冷眼相对着一成的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随之向部下开口命令道:
“빨간 머리와 흰 머리를 제외한 다른 녀석들을 독방에 가두어라.그 둘은 치료를 받아야 돼요.”
对于男人的话不敢有丝毫怠慢的武装分子立刻就遵照其指使将众人带往了单间、医疗室和审讯室。
——
空荡荡的银色长方形房间里,黄发的女人双手被锁在铁制的椅子上动弹不得,在她的面前,换上了一身干练西服的男人冷冷地俯视着她颤抖的身躯,重复地询问着同一个问题:
“西条拓巳在哪里?美军又为何那么不计代价地追捕你?”
这已经是敌四十遍了,可七海却依旧紧闭着嘴,不愿交代半点有用的信息。
“我没有雅罗斯拉夫那么变态,但这不代表我的耐心是无限的。”
男人的耐心被耗尽了,他朝着左右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两人便走上前来,其中一个掏出厚厚的书本放在了七海的胸前,另一个则拿着铁锤瞄准着书本随时准备砸下去,七海见状,马上就慌了神,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冷汗直流地喊道: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犯罪!快放开我!”
古井无波地欣赏着七海丑态的男人冷哼一声凑到女人的跟前不带感情地编织着话语:
“想不到和三百人委员会对抗了这么久的你竟然如此天真,在世界的暗处活跃的我们是没有犯罪这个概念的。”
说完,男人往后退了开来,而硕大的锤子也精妙地砸到了厚重的《大韩民国宪法》上——
“啊啊啊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沉重的力道穿过纸张渗入了女人的胸口,化为几乎要把肺片锤烂的疼痛冲上了大脑刺激着可怜的七海绝望地发出了尖锐的嚎叫。
“现在可以说了吗?”
男人看着嘴角溢出血丝的七海制止了铁锤的砸落,他悚人地微笑着捏起女青年的下巴,再次询问起重要的情报。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大陆那边的吧?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你们官方口中的反动派有何区别?赵神牙,赵先生。”
无法自如呼吸的七海并未妥协,反而虚弱地指出了男人的身份,并开始以此来质问他行为的合理性。
被指名道姓地质疑了的神牙“呵呵”了两声便拍了拍七海的肩膀,摇着头道:
“你果然是装的啊,我就知道同三百人委员会对峙了十几年的西条七海不可能是个软蛋。但你的天真却是真实的,我喜欢你这样简单的人。”
“什么?”
对于七海的困惑,神牙嗤笑着答道:
“我们国家确实不提倡搞旧社会那套,但也仅限于表世界,里世界可不是表世界的伦理道德所能干涉的领域,它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立法则,在这里,杀戮、食人、拐卖、赌博、折磨都不是被谴责的事情,而只被当成再普通不过的个人喜好和常见手段。”
神牙所说的东西虽然七海以前就略有耳闻,但亲眼见识到里世界中人的低道德观后,还是有股三观尽毁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
“早就听说过Z班毕业生都像被诅咒了一样个顶个的变态,没想到这传闻竟是真的。”
七海流露着苦涩的表情,语带尖刺地嘲讽了一翻神牙在内的Z班毕业生们,但出人意料的是,神牙听了七海的话,并未表现出愤怒的神情,而是从旁边拉来了一张做工精细的木椅坐了上去,轻笑着对她道:
“说来惭愧,我们这代超级战士确实或多或少都有精神上的障碍,这一点我们自己都觉得奇怪,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连环杀手或者色魔,比如我就有老婆,还有孩子,平时也根你们一样普通,现在这样对你完全是工作需要。”
是在给自己辩解吗?
七海无法理解神牙为何能这么自然地与她谈论同审讯无关的事物,明明刚才还命令手下对她施以酷刑才对。
“无关紧要的事都说完了吧?那么正戏就继续,本来不想用这个的,但看你这样子,恐怕就算用上盖世太保、克格勃、斯塔西、旧日本和塔利班的酷刑也不见得能起效,所以没办法咯,希望你能挺过来吧大姐。”
说话间,神牙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瓶药剂在七海面前晃了晃,女人望着瓶子里面混浊的绿色液体,立即就瞪大眼睛,脸露不安地叫骂道:
“特效吐真剂!你疯了吗?这可是会让人精神失常的违禁品!”
“大姐你果然很天真呢,都说了表世界的规矩在里世界行不通啦。”
神牙毫不在意着七海的呵斥站起了身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身侧的属下,并嘱咐了一句“尽量控制在不会造成永久损伤的剂量。”,随后他便整理着领带离开了审讯室。
“你们不要过来啊!”
黑衣的汉子在将液体推入注射器后,缓缓地把尖利的针头扎向了正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的七海。
——
“乌戈,待会儿把两亿美元给汇入雅罗斯拉夫父亲的个人账户,再打电话跟他说是雅罗斯拉夫老同学的意思。”
金发金眸的青年阅读着身前棕发男人递过来的情报,脸色铁青地吩咐道。
“我明白了,还请您节哀。”
尽管如此说着,可乌戈自己的神情也很是阴沉,雅罗斯拉夫虽说品行不端,但在一众变态里却称得上是温柔,再加上其从以前开始就是萨什卡和乌戈的朋友,因此对于他的惨死,乌戈的心境自是无比惆怅。
“美国佬是怎么找着西条兄妹的?十鬼蛇那伙人又是出了什么毛病才去涩谷区搅和进这件事的?”
萨什卡的脸凝固了,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乌戈很清楚,老班长兼自己同性恋人的这个男人,在盘算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很遗憾,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是西条七海受不了整天关在地下室,想出去逛逛,结果被美国人给盯上了。至于十鬼蛇王马他们为什么要回东京,我个人认为是他们想靠自身的力量查清真相。”
阴着脸听完回答的萨什卡,神色愈发的僵硬起来,他敲打着桌面,声音微颤着道:
“就因为无聊这种二B理由就搞得自身暴露了?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啊。还有十鬼蛇王马和他的同伴也够强的,竟能打死雅罗斯拉夫……呵呵,真是得给他们的协助者一点教训呀~”
萨什卡浑身上下都在打颤,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连乌戈看了也有点犯怵,因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萨什卡,随时都有可能会暴走。
“总指挥,我不建议你在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调查我们的时候去主动挑衅神狼特攻队,虽然西条七海确实有可能对我们的安全造成威胁,但还是希望您能冷静点。”
没有经过装模作样的推理,乌戈直接点出了神狼特攻队的名字。
原因在于能在爆炸的瞬间制造屏障保护那么多人的存在,就只有赵神牙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劝我的也只有你一个了。放心,我不是傻子,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神狼特攻队不管,通知我们的内线,在明天凌晨一点时留个缝。”
萨什卡的面容稍微舒展了开来,阴暗的气息也减弱了几分,但他的眼神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着些微的火苗。
“您的意思是?”
“对西条拓巳做得改造手术是时候发挥作用了,还有那些「老鼠」们也不能白养着,让他们适当运动运动吧。”
萨什卡说着从桌上的盒子中取出了一根雪茄,在粗暴地将其头部咬掉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盒无硫火彩,并从中选了一根点燃着断面吞吐起了云雾。
“是。”
鼻吸着雪茄的味道,乌戈摆正身姿做了个军礼。
——
书香气十足的古风房间中,神牙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表情肃穆地朝向放在眼前被支架撑起的平板电脑屏幕中的老军人报告道:
“据西条七海供述,她的哥哥西条拓巳自三个月前从泰国回来后,就神神秘秘的,经常找不着他,直到东京都事态发生当天清晨,西条拓巳突然带着一帮人强行将她送到了一处地下设施。”
话到此处,神牙脸色开始烦燥起来,他随手点燃了一根烟,用有力的手指夹着,吐出了圆形的烟圈十分不爽道:
“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西条七海后来不顾西条拓巳的反对偷偷溜了出去,结果正好撞上了巡逻的美军,导致那个地下据点暴露,慌乱中西条拓巳抛下他妹跑了,就这么简单。”
神牙的报告,或者说西条七海掌握的情报,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因为西条拓巳同美军爆发冲突并逃跑这一点,他们早知道了,诸如事件幕后黑手、费尔南多的下落及被夺走的重要资产等值得关心的内容,那是一个没有。
对于如此结果,屏幕中的张司令也显得很是无奈,他靠着办公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发泄心中的郁闷。
“所以说,西条拓巳周边女性的消息她也不知道吗?”
“很遗憾,她确实不知道。”
神牙摊开双手,苦笑着回应道。
张司令用手背撑着前额,低下头嘟囔了句“白忙活了……”。
“看来日本那边应该是没什么突破口了,你也尽快回来待命吧,希望云政他们能有所进展。”
任务没能达成预期的目标,神牙对此亦是苦闷无比,且不说为了能带回西条七海而间接弄死了雅罗斯拉夫这件事,光是王马等人的存在,就已经是神牙如今巨大的负担了。
但负担归负担,神牙把他们一起带回来也不是没理由的,既然西条七海失去了价值,那至少王马等人应该为己所用,如此想着的神牙打算向张司令说出自己的计划:
“事到如今,总不能真的让我白跑一趟啊,您应该明白我救下十鬼蛇王马和卫藤可奈美他们的理由吧?”
“因为他们牵扯进了东京都事态,并且对于真相也十分执着,你认为能利用这一点,令这些人为我们服务,是不是?”
张司令轻易地洞穿了神牙的想法,年轻人是很难瞒过老狐狸的。
“不错,正是如此。联合特工队里十之八九有我一份,虽说东京都事态和资产被夺一事密切相关,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失去了「那个」。因而我一旦进入联合特工队,追查资产方面就没有人手了,拳愿会的人和卫宫士郎刚好能填补这一缺口。”
尽管神牙对这个计划自信满满,可张司令却并不是很买账,他质疑地问道:
“让外国人追查我们的资产,亏你想得出来。况且他们是日本人,凭什么帮我们的忙?”
张司令的疑虑是很有道理的,不过神牙却不以为然地答道:
“里世界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国籍概念,再说了,他们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们,离了这里,美国佬会宰了他们的。只要和他们说资产被夺案与东京都事态的幕后黑手大概率是同一伙人,我相信他们会帮忙。”
神牙所言非虚,然而正是因为里世界的人没有爱国的概念,张司令才更加无法信任那些活跃于世界阴暗面的家伙。
“这得由上级决定,我没有拍板的权力。还有一点,拳愿会的人和卫宫士郎也就罢了,卫藤可奈美是日本特别祭祀机动队的前队员,她对于日本的忠诚度不是一般的高,你有自信能说服她吗?”
张司令那双冷峻的眸子将不含温度的视线通过信号的传播射入了神牙的内心,令其在瞬间冻结为犹如彼岸世界的阴酷之地,这种深入骨髓的不信任,绝非是一两句漂亮话就能遮盖住的。
“对孙女婿还真是骨子里的冷淡啊,司~令~同~志~”
特意拉长的音调中那傻子都听得出来的阴阳怪气,像是一根根带火的尖刺般扎在了老军人即将爆发的心田上,使其因怒火的旺盛而失态地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够了!现在不是你能胡闹的时候!”
望着屏幕另一边恼羞成怒的张司令,神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显的弧度,他似笑非笑地将话题带回了正轨:
“好啦好啦,真是暴躁啊。说回正题,关于卫藤可奈美,我有其他事要交给她处理。”
“?说说看。”
“现在日本皇室除了留学英国的哲宫秋子内亲王外已经全灭了,换言之,日本理论上目前能继承皇位的只有一个公主殿下——”
神牙此时将视线移到了放在书案上的资料,并将之熟练地拿起拆解开来,接着从中取出了张穿着道服挥舞木剑的少年之照片继续道:
“可问题是,自明治天皇以降,女性便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力,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很久没有女性天皇出现了。您认为日本那群脑子生锈的右翼会喜欢秋子开创历史吗?”
张司令盯着照片中的少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道:
“你是想让南朝复位?!”
南朝,是对于在千年之前日本分裂时期中南方政权的称呼,虽然最终北朝赢得了胜利,可现在的日本却普遍认为南朝才是正统。
“神文氏,后龟山天皇之后,已于两年前得到日本皇室承认,经营着传承了三百多年的神文武道馆,掌握有名为「神文流」的奇特古武术,据称习得此流者能在三秒内击毙野兽。”
神牙凝视着手中的照片,将印在脑子里的神文氏资料抑扬顿挫地读了出来,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他在言及“神文流”时特意加重了语调。
“司令同志,武人是最好操控的,尤其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就更是如此,现在日本皇位悬空,我们何不让一个中华亲善派登基呢?”
年轻的军人背靠着椅子,把双腿重叠到书案上,轻闲地等待起老人的回复。
张司令听完这无异于天马行空的荒唐言,不屑地摇头道:
“不行,这种一旦暴露就会被指责为干涉他国内政的计划,傻子才会批准。何况你又这么知道神文氏对我们态度不错啊?而且就算神文氏登基成功,主事的不还是内阁?这样高风险低回报的主意,也就你会提出来。”
张司令那从理性的角度看来无比正确的话语没能说服他的孙女婿,神牙随意地扔掉照片,嗤笑着讲起了自己的盘算:
“如果神牙氏不支持我们,那就让他们支持就行了;同理,天皇不能主事,那就让他主事好了。另外您也别拿不能干涉他国内政来搪塞我了,上边把赌注压在共和派身上我可是清楚的,但聪明人嘛,是绝不会吊在一棵树上等死的,我从不祈求过上面能批准我的计划,我也不希望由国家来承担这份风险。”
神牙吞云吐雾着将烟气弥散到了整个房间,使得张司令眼里的他朦朦胧胧的,难以看清脸上的表情,可老人从后辈的言语中已经模糊地猜出了他的想法。
“你先斩后奏了吧?”
张司令神色沉重地注视着掐灭香烟的神牙,无可奈何地问道。
“您明白我为何要在卫藤可奈美的的话题里扯到扶持新皇了吧?”
青年挥手散去了浓烟,低声说着“不愧为超量烟,真不是人抽的”站起身,背对着屏幕,摆了摆手笑道:
“就这样吧,等明天——啊不对,应该是今早还得和那些家伙道歉呢,下手确实有点重了。”
“好吧,不过你记住,这只是你的个人行为,与国家无关。”
大概是认为无法阻拦了吧,张司令没有多说什么便关闭了通讯。
“唉~真是冷漠。”
神牙轻叹一声,走出了房间。
——
林间的空地上,少女孤独地坐在篝火前,聆听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从哀伤的双眸中滴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为什么啊!凭什么我就得留下来看帐篷啊!”
少女两手抱起头质问着抛下自己去游玩的家人,天上的飞鸟仿佛也在同情少女一般放出了长长的悲鸣,炎炎烈日下扭曲的空气亦好似配合着这凄惨的光景而忽然冷却了下来。
少女感受着突变的气温,却并未觉得奇怪,她抽泣着擦去泪痕,捶肩低头地站了起来,不过在她回身要进帐篷时,眼前却蓦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直吹得少女合上美目又将双手挡在身前试图抵御这劲风侵袭,可这风却是越刮越大,少女无奈地只能维持住这副姿势等待着坏天气的结束。
“风停了?”
等了不过数秒,方才还刮得呜呜作响的大风便毫无预兆地停了,少女诧异地抬起眼皮往前一看,青绿的树林与假设的帐篷皆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男一女两名成年人手牵着中间的女孩走在寂静的都市街道上的景象。
“爸爸妈妈?还有,可奈美?”
安静无人的城市街景中,唯有三人的身影在行踏着,女孩虽小,容貌却已能看出与少女有九分相像,而牵着她的两名男女的脸庞却模糊地仿佛一堆像素的堆砌,根本就不是现实中能存在的东西。
尽管如此,少女依然认出了那俩大人的身份,她激动地向着他们挥手示意,可三人却无视了少女的热情,只是缓缓地朝她走来。
随之天上骤然雷声大作,狂风呼啸,吓得少女一个激灵,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接着她平复起不安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天空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黑幕,望不到头的黑暗中别说是闪烁的雷光,就连一片云朵都找不着。
“等等,刚才也是,为什么大夏天的野营要点燃篝火?又不是吃烤肉。我这是在混合了好几段记忆的梦里啊,”
恢复了理智的少女重新将视线放在了前方,原本在那里手牵手的三人不见了影子,但同时他们行进的路径上也出现了另一个人靠近的身姿。
“可奈美……”
雷与风停止了吵闹的骚乱,少女的心也失去了跳动的力量,她呆望着那与她宛若双胞胎的同龄女孩,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但这种复杂的情绪又是如此的平稳,以至于她不能通过嘶吼的方式将之发泄出来。
“对不起,妹妹,我应该可以叫你妹妹……吧?你不用在意我的,你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你快乐了我也才能放心啊,抱歉,我这个人嘴笨,说不了什么大道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姐姐和大家都很爱你哦。”
女孩柔和的微笑融化了少女心中的冰壁,她伸出手想去触碰女孩,却怎么也碰不到那虚幻的身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活动着唇舌,慢慢地挤出了“姐姐”的词语,随后白光乍现,将她的魂灵送回了本来的世界。
“醒的还挺快,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恶梦,竟然在哭。”
耳畔响起的男声令可奈美的思维在瞬间被激活,她睁开双眼,随之映入视界内的便是白色的空间与西服的男人。
“你这家伙!我现在哪里?其他人又在哪里?”
可奈美在见到男人的那一刻起,体内的燥火便升腾而起,她本能地想抬起手拔剑,可下一秒少女便发觉,自己就好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似的,四肢全然无法动弹,连面部肌肉的运动都被限制在了极为细小的幅度内。
“还真是心急呢,罢了,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神牙笑眯眯地凝盯着双目喷火的可奈美,抛出了令少女剑客破格意外的话题。
“交易?你在耍什么花招?”
尽管做不出表情,但可奈美依旧通过眼神传递着敌对的情绪,对此神牙自是毫不意外,他轻快地哼着《爱国歌》的旋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展示在了少女的面前。
“神文明,明殿下?”
少女的眼神动摇了,她紧盯着照片里的少年,不自觉地说出了“明殿下”的称呼。
见少女的反应与预期中的一样,神牙浅笑着接上了先前的话继续道:
“哎呀,看来你还是认大觉寺统的嘛,只可惜,你的明殿下怕是见不到今天初升的太阳了。”
“你什么意思!”
可奈美的瞳眸晃动着释放出了慌张的思绪,神牙嗤笑着少女那愚蠢的忠君理念收回了照片,他就此正式讲起了交易的内容:
“我们帮助你扶持正统的新皇,而你则也得保证新皇的政策有利于我们。我懂的,你也不想让皇族的父系断绝,是吧?”
可奈美以沉默回应了神牙的提议,她不希望女性天皇登基导致皇室的父系断脉这一点是真的,如果可以的话,让正统的南朝后裔称皇也确实符合道义,可若要为此而联合外人,着实不是爱国之道。
“现在有人正要去杀神文氏全族,你得快点做出决定,否则去晚了他们会灭种的。”
神牙以平淡的口味逼迫着少女,而闻听此言的可奈美则因惊惧瞪大了眼珠,她急乱之下赶忙答应了交易:
“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吗!快点把我送过去!”
可奈美焦躁不安的言语堪称完美地达到了神牙期望中的结果,他努力地压制着快要喷发而出的喜悦,故作姿态道:
“那么,交易达成,我们的人会去找你的。对了,秋子殿下也派人去杀其他大觉寺统的后人了,作为没能救成他们的你,应该是会想全力保护神文氏的吧?”
面对这意义不明的话语,可奈美怒瞪着神牙道:
“秋子殿下?是你才对吧!”
可奈美的厉声质问的同时,她的周边也飘浮起了数不清的细微白粒,而这些白粒又包围着少女发出了绚烂的光芒。
“不,就是秋子殿下呢。”
神牙警告似地扔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了开来,刺眼的白光也随之与少女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白色的空间。
——
神牙缓缓地踏入了操控室内,他张望着四周的工作人员和持械部下,眉间紧锁地大声问道:
“周莫呢?”
此时一名像是年轻干部的秃头男来到神牙跟前敬完军礼后道:
“报告总队长!周副之前说要去厕所方便一下。”
部下的答复显然没能满足神牙,他将冷锐的目光刺在秃头身上异常不悦地道:
“上厕所?我不是说了有通行权限者均不能单独活——”
忽然,一股冷悚的感觉涌上了神牙的心头,他面如白霜地高喊道:
“你马上带人去厕所!剩下的跟我去入口,快!”
似乎是被神牙忽地变脸给吓到了,部下们一时没能回过神来,随后男人又喊了两遍,他们才动起身来按照上司的指示去往了厕所,而当神牙打算领着其他武装人员前去查看入口时,一声伴随着剧烈震动的轰隆巨响便传遍了整座建筑。
“我就知道,那小子有问题……”
侧头避开碎石的神牙神情阴重地望向了入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