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营造粉色时刻,被彻底地破坏了,阿卡夏怒容满面地瞪着依偎在一起的少年和女生,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于两人感情的态度。
“阿卡夏哥哥你来地球了?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深陷于震惊与不安的少年,为了转移现在的话题,而故作镇定地问了个在如今的气氛下,显得毫无眼力的问题。
阿卡夏自不会被套进去,他环视着四周,发现店里的众人已将视线全部都集中于自己身上,并且交头接耳地谈论着“原来勇者大人长这样”一类的话,为避免被现场局势失控,阿卡夏干咳一声道:
“肃静!要是我来这的事情你们敢说出去,我保证你们的名字将会被写入失踪人口名单上,懂了吗!”
干脆利落的威胁,起到了绝佳的效果,随着他警告的结束,众人也闭上了喜欢闲言碎语的嘴巴,此刻原本坐在边缘座位的龙卡也焦急地跑了过来,凑到阿卡夏的耳边低语道:
“这里人太多了,要教训德米特里你也得先出去再说。”
好友提醒的也是阿卡夏正打算要做的,他冷冷地瞪了一眼女服务员,旋即便强硬地拉住德米特里的手腕朝门外迈开了步子,而自知此事躲不过去的少年也未做反抗,仅是跟女孩说了句“我等会回来”就被拉到了大街上。
“记住刚才的话,别以为我们查不到你们的信息。”
龙卡斜视着慌张的女生再次冷言警告了店内的众人,随之便也离开了咖啡店。
面容紧绷的阿卡夏踏着沉重的步伐,将少年带到了一处已废弃多时的操场后,才放开了紧抓的手,回身怒盯着正抚摸泛红的手腕的少年,厉声道:
“马上给我和那个女服务员分手!”
言辞之决绝、严厉,超出了普通兄长对于弟妹的训斥范畴,更像是军官要求下属无条件服从命令时的上位者姿态。
“不。”
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答复,其中所蕴含的决绝丝毫不亚于阿卡夏的命令,骑士的嘴角开始轻微抽动,义弟这绝不服从的态度令他的心火烧得更旺了。
“臭小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那女的是人族和精灵族的混血儿,就算在鲁里亚大陆也是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而且她比你年纪还大吧?你才十六岁,有大好的青春岁月可以使用,你现在这样对得起你爸妈和哥哥吗?萨什卡知道了非剥了那女的皮不可!”
阿卡夏的言语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训斥,而作为被训斥一方的德米特里仅是轻声叹息着说了句“真可笑”,便成功地将这训斥的氛围给激化到了离暴力只有一步之遥的程度。
“你刚才说什么!「真可笑」?你真把你义兄的告诫当放P了?!”
在气血的驱使下,阿卡夏高高举起了拳头,接着却又在理性的阻拦下,没有将暴力真的倾斜而出。
看着这样的阿卡夏,德米特里严肃地反驳道:
“首先,安雅只比我大两岁;其次,您平时可是以左翼进步派自居的,天天宣扬无论国籍、信仰、民族、出身、性别和性取向如何,大家都是平等的,如今倒好,您自己的义弟要跟一个受歧视群体的异性 交往了,您就用反动派的理由要阻挠这段感情。这不显得您的信仰很可笑吗?”
德米特里的那嘲讽味十足的反驳进一步激怒了阿卡夏,他强忍着动手殴打义弟的冲动,面红耳赤道:
“这是一回事吗?你是我弟弟,我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那女的是难民街的,你知道难民街是什么地方吗?人渣垃圾们聚集而成的城市臭水沟!能在这里工作的会是个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她白天跟你卿卿我我,到了晚上就和某个禽兽合同床共枕了!”
阿卡夏尽最大可能压住了飙脏话的欲望,他所说的,其实也是任何一个对于难民街有所了解的人都会认同的,但德米特里还是绷着脸,摆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愤愤地直视着义兄的眼睛。
“还有你二哥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怎么办?我是他兄弟他才对我客客气气的,那女的就一个难民街出身,搞不好还是破鞋的的鲁里亚混血儿,他凭什么接受这样的弟媳?”
可能是由于阿卡夏的言辞具有的侮辱性太过强烈,德米特里的神色愈发阴暗起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声道:
“虽然你是我哥哥,但你能不能对别人放尊重点?你整天嚷嚷的两性平等就是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进行**羞辱和人身攻击?萨沙那边我会想办法,是我要谈女朋友,不是你要谈,OK?”
感到两人之间不可能再谈下去的德米特里摇着头准备离开,这时阿卡夏却不依不挠地追上来,将少年攥在手中的礼物盒给一把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
面对义兄的粗暴举动,德米特里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他火冒三丈地试图去抢回盒子,却被阿卡夏一个侧身轻易闪开,随即他又前脚重跺,稳住平衡,并甩动着右臂将回旋的劲风自手掌喷涌向了黑发的青年,阿卡夏见此亦不再忍受,立刻放松全身筋骨,扭动着身体、轻踩着舞步,迎着袭来的烈风正面冲撞而去,好似行走的液体般吸收消解了那卷风中的破坏之力。
——德克剑舞·基本功·脱力。
(无形?不,没时间想这个了。)
德米特里迅速打消杂念,朝后连撤了数米,同时双掌齐出,将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合聚为宛若牢笼的风之阵围住了正试图冲袭的阿卡夏,却不想骑士直接顶着风暴,以脱力破掉了这阵法,此刻少年暗叫不好,但为时已晚,只见阿卡夏轻盈跃步,闪现至少年身前,伸出两手抓着德米特里的前手就是转体胯腰,以自身的肩膀为杠杆,且搭配着把少年手腕翻过的关节施压,将金眸的男孩翻到在了地上。
——中国摔法·大背跨。
“风破术可是我们鲁里亚大陆人人都会的传统武术,别以为加上了点霸生流的皮毛就能伤到我。”
俯视着因疼痛而面露狰狞的德米特里的阿卡夏,取出刚才在战斗中收入口袋的礼物盒,将之打了开来,随之些微的银光闪烁,骑士赫然瞧见盒子里竟是一镶嵌着钻石,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银白戒指。
“这戒指超贵的啊!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钱?看来必须和叔叔阿姨说一声了,你现在问题有点太严重了。”
阿卡夏关上盒子,抚摸着受惊的心脏,担忧起义弟是不是被那混血女诱惑地入了歧途。
被兄长狠狠地摔倒的德米特里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右手腕,对着阿卡夏怒喝道:
“钱是我自己赚的,和安雅无关。赶紧把戒指还给我!”
德米特里毫不妥协的态度在阿卡夏眼里无疑就是他被坏女人带歪了的最好证据,这位平日里以温良著称的勇者今次却极其决绝地拒否了义弟的要求:
“你把我说清楚,钱从哪里赚的?你和那个安雅又走到了哪个阶段?还有这戒指我不会还给你,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叔叔阿姨和大哥都需要知道这件事。”
相比于之前的暴怒,阿卡夏的语气和神情都平稳了下来,可言语中不容置疑的强势感却反倒更加浓烈了。
阿卡夏就是这么个人,他或许在政治和社会问题上立场开明,对朋友也是尽量谦让,但在家庭事物上,他却是不折不扣的专制主义者。
对长辈表现得无比服从,对年纪比自己小的同辈与后辈则像个暴君,这也许是长期以来接受军事化管理所留下的思维方式,但阿卡夏正是靠着这般强势到有些蛮横的行事作风才在各种人间地狱里活下来的,某种意义上,他和萨什卡、赵神牙、朴民哲是同一种人。
“今天你不把戒指还给我,我就不会放过你!”
就算是直面着愤怒的阿卡夏,德米特里也不打算做出丝毫的退让,忍住砖心的痛楚,恢复了战斗的起手势,那双金光灿灿的眸子亦死死地锁定着阿卡夏手中的盒子,那是他唯一的目标。
“臭小子果然是疯了。”
阿卡夏的眉头紧锁地怒视着准备战斗的德米特里摆了摆衣角,他真的怒了,如果今天不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不懂得尊重前辈的毛头小子,且不说他作为哥哥的尊严会崩塌,德米特里未来的人生估计也会越走越歪。
政党两兄弟之间剑拔弩张的时候,终于找过来的龙卡急急忙忙地大喊着“冷静”,一路小跑地插 入了两人之间的空位。
“阿卡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把戒指还给他。”
阿卡夏还未回话,龙卡便迅捷地将礼物盒抢到手中并扔给了德米特里,对于如此难以理解的举动,两兄弟都瞪大眼睛,困疑地看向了他。
“谢、谢谢?”
“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龙卡上前捂住阿卡夏的嘴,将其拉到一边低声细语道:
“咱还有任务呢,你和你义弟耗着是忘了正事?”
“不是,不能这么就算了,德米特里现在问题很大,我作为哥哥不能不管。”
“任务要紧,你弟就是青春期搞叛逆,这事交给你大哥他们去做吧!”
龙卡边说着便以手势示意让德米特里赶紧离开,抓到机会的少年自然也没说废话,立即就转身跑离了操场。
“你别闹了!现在不是处理家事的时候!”
见德米特里已不在操场,绿发的青年大吼着制止了欲前去追赶义弟的阿卡夏,骑士问及此言,转头蹬了龙卡一眼,不过应该是顾及到任务的关系,他也确实没有再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啧,今天的事情做完后我饶不了那小子。”
阿卡夏咬牙切齿地望着德米特里逃跑的方向,紧握住拳头,额头冒筋道。
不听话的叛逆小孩,就要用强力使其屈服,进而让他了解到自身所犯的错误,这是阿卡夏从过往的经历中总结出的教育法则,想当年,萨什卡是如此跟他说的,范马勇次郎也是在大街上这么做的。
这种在旁人看来有些过时的想法,阿卡夏却一直都奉为真理,他自己就是“强力教育法”下长成的大英雄。
无法理解野蛮教育之意义的龙卡,只能摇头叹息着拍了拍阿卡夏的肩膀:
“好了,快去干正事吧。”
——
北京的某冷藏库内,寒气满溢,凉意刺骨,一块儿一块儿的猪肉被悬挂在其中的空间,飘散着生肉特有的气味,而在这之中,一名浑身覆盖着冰霜的赤身男人格外的惹人注意,男人那魁梧的躯体被嵌入其后背的钩子仿若布娃娃般高高挂起,而他无神的双目则始终在往下看着,一刻都未曾改变过。
男人死了,而且他死得极其凄惨,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十根手指亦和章鱼的触手似的往各个方向扭曲断裂,就连左边的脸颊都开了个能让智能机穿过的口子,显而易见,男人生前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男人的尸身前,穿着军服的中年男人正冷冷地同左右的军官谈论着紧要的事宜,他绿色肩章上的金色枝叶与星徽,也在傲然地向外人证明着自己主人的身份。
“首长,根据DNA测验的结果,他不是老欧。”
三十来岁的军官恭敬地给将军递交了了测验的结果,将军接过扫视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和他预料中的并无不同,于是这名军衔不低的中年人淡漠地道:
“果然是这样,我就说老欧不是那种会给同志们下毒的叛徒。不过这也说明真正的老欧恐怕已经遇害了,唉~”
将军冷峻的脸上略过了一丝哀伤的情绪,站在他右边的军官则眉头紧锁地道:
“虽然搞清楚了是谁给派往夏威夷的小分队下毒的,但自从东京都事态之后,包括我国在内的世界各国都在彻查海关和军警系统,以防止类似的惨剧在别国重演,我们的任务离完成还差的远呢。”
这人所说的正是如今发生的事情,为了避免东京都事态复刻,各国政府展开了大规模的内部清理行动,在此过程中,只要嫌疑大到可能会威胁国家安全,便会被立刻秘密肃清,哪怕没有确凿证据也是一样。
“是啊,还差的远呢。只希望血滴子不会把我当成特务,灭了我全家啊,唉~”
将军苦笑着叹了一声,两侧的军官也流露着不安的神色摇了摇头。
“首长,相信国家不会冤枉好人的。”
虽然是毫无意义的安慰,但毕竟也是心意,将军笑道:
“希望如此吧,我可不想跟哈锐思副总统那样,不明不白地就因为脑出血暴毙,家人还离奇失踪了。”
笑言中传达出的却是深深的无奈与恐惧,在如今这个连哈锐思和麦德维杰夫都能被诛全家的世道,谁又可以保证他就是安全的呢?
“还是说点别的吧,将军您是怎么看阿卡夏突然现身于天音市这件事的?”
右侧的军官将话题转向了正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的最新情报,圣王国最强的男人没有预兆地出现在一个刚刚遭到大规模恐怖袭击的国家,任谁听了都会紧张不已。
“肯定是知道了地下城被夺资产中存在着与异世界息息相关的东西才过来的吧,否则没理由突然来给娜塔莎·樱井过生日。但估计他不是负责追查资产的那个人,因为他敢公开去找义兄就证明他根本就不想过分隐藏自己的行踪。”
将军的推断是符合情报机关的分析的,尽管阿卡夏在离开马克西姆所在的公司后甩开了跟来的情报人员,但只要在公开场合显示了自己的到来,那他便不可能完全躲避藏于暗处的那些眼睛的注视,作为来执行绝密任务的特工,这是非常失败的举动。
“这也是情报部门的分析,他们认为阿卡夏很可能是来监视萨什卡的,圣王国那边应该也在高度怀疑他,所以为防止萨什卡破坏其他圣王国潜伏人员的行动,才派遣阿卡夏来牵制萨什卡,这是个比较合理的判断。”
左侧的军官编织的言语中的情报,将军早已知晓,也向上级阐述过自己的想法,但他还是在听的时候眉梢微皱地表达了心中的困惑:
“每个人都在怀疑萨什卡,但他这一个月来不一直待在北罗斯吗?无论是公开报道还是各国的情报,全都证明他就没离开过北罗斯。”
将军的疑惑是很有道理的,靠着一些连证据都算不上的东西就指责远在万里之外的某人需要为恐怖袭击负责,这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太荒唐了。
“能同时与卫藤阳、朴民哲结盟搞破坏活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根据东京街头目击者的证词,装成美军的车队里确实有一个疑似为金发金眸的青年男子。至于北罗斯的萨什卡,DS和Q都怀疑那就是个替身。”
军官给出的解释过于没有说服力,以至于将军都不由得暗叹情报部门是铁了心要给萨什卡定罪。
“首先,朴民哲与卫藤阳同神秘组织之间的关系还是个谜;其次,金发金眸的极北一族有九百万,根本就无法构成证据;最后,怀疑就是怀疑,没有证据证据支持的话便是没意义的猜测。”
将军并非是在袒护萨什卡,他只是不希望一个曾经的战争英雄被无故陷害而已,若是开了这个坏头,将士们的心都会寒的。
“您说得很对,但做出决定的是上级,我们只能尽量提供合理的建议,就像您反对雇佣外国人来追查龙脉和传国玉玺那样。”
话到此处,几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赵神牙要用十鬼蛇王马等人追查资产的提议简直荒谬绝伦,但更离谱的是,上级竟然同意了这个计划。
就算是考虑到可能要对抗萨什卡,这想法也太出格了,将军根本就无法理解上级在盘算些什么东西。
“赵神牙那家伙,至少扶持神文明的计划恐怕是在入狱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毕竟建立起能听命于他的刺杀集团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而且还得筛选可能会成为神文明潜在竞争对手的其他大觉寺统后人,这也不是个小工程。”
赵神牙筹划着某种大事的传闻,是部门高层人尽皆知的,但具体是什么,却无人知晓,唯一能肯定的是,在他入狱的那段时间,接替他工作的同事也总是神神秘秘的,有时会直接越过张司令向最高首长进行汇报。
“您是说他并不是在单独行动,所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也是扯淡?”
左侧的军官显然听出了将军言语中暗藏的信息,但这是不能点破的事情,年轻人在说完后也马上意识到这一点闭上了嘴。
“有些事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为好……赶紧把尸体剖开,将里面还能用的器官卖出去完事吧。”
将军警告味十足地轻拍着军官的肩膀,下达了看似异常违反人伦的命令。
“这真的没问题吗?”
担忧着法律制裁的右侧军官看着尸体不安道。
“这有什么?当着他的面折磨真老欧的妻女不比这恶心?我们做的都是业内不成文的规矩,美国人在做、俄国人在做、韩国人在做、欧洲人在做、日本人也在做,凭什么我们就做不了?”
将军的此番歪理在里世界是相当基础性的常识,两名年轻的军官听着他的“教导”点着头,示意让身后的士兵放下了僵硬的尸体。
——
黑色的幕布之上,发着璀璨精光的星体错落有序地被点缀排列着,使城市的夜空多出了些许美丽的浪漫。
而在这优雅的微光之间,一只通体漆黑的金属大鸟,以超过马赫的速度打破了先前的宁静,伴着隆隆的声响,黑鸟仿佛是发生了空难那般俯冲着扑向了机场的跑道,而后在离地一百米时,这只钢铁的怪物突然神奇地放缓了下降的速度,并从机腹伸出了供降落使用的起落架,随之黑鸟于塔台管制员的指挥下平稳地落在了跑道上。
这一晚的天音市国际机场,除开黑鸟发出的短暂噪音,格外的安静,安静得连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听见。
自从东京都事态爆发以来,日本与外界的人员流动便几乎完全中断,作为现代重要的跨国交通工具的飞行设施当然也不例外,这架北罗斯产的黑鸟-RX特殊机动作战机是这几天唯一一个进入日本领空的非军用飞行器。
成功落地后,机舱门被打开,在早已等候于此的数十名穿着统一服装的男人们注视下,一身灰色军服的金发青年带领着二十多名神色凝重的西服男女从梯子上走了下来。
“狮鹫王殿下,外面备好了车,您是要先回家看看吗?”
“只是去打声招呼,之后马上就去会议室。”
简略地说了两句,确定了行程,青年便面无表情地跟着貌似是当地部门负责人的四眼男,前往了机场外,只见在空荡荡的路面上停放着三辆大小和款式不一的无牌汽车,若是换做平时,青年肯定会认为这是个陷阱而想办法逃开,可此刻的他却是想都没想,就快步坐进了其中的黑色轿车的后座上,催促起司机开动引擎:
“不用等其他人,快点开车吧。”
“是。”
青年口中的“不用等”指的是无需等待其他人进另两辆车,接到命令的司机不敢怠慢,立即遵循他的话,将车驶离了机场附近。
“这次也谢谢我了。”
忽然间,一道醇厚的声音在青年的耳边响起,青年则很自然地转头说了句“不用谢”,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司机不禁留了滴冷汗,不为别的,只因坐在青年旁边的那个人和青年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监控都做过处理,不会被发现什么猫腻的,萨什卡·弗拉基米耶维奇。”
那人逗弄地同青年对视着浅笑道。
“什么时候我才不用干这种事啊……”
青年疲惫地靠在紧闭的车门上瘫成了一团,很显然,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帮自己还嫌累啊?放心,你很快就不用做我的替身了,事成之后,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那人悠然地望着窗外略过的风景,翘起了二郎腿。
“我们仨虽然理论上是一个人,但毕竟是独立的个体,你以后还是也叫我「你」吧。无论如何,我都没被回生过哦。”
不知是不是被“回生”这个词刺中了内心的痛处,萨什卡的表情当即变得难看起来,他长长地叹着气道
“唉~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都是萨什卡·弗拉基米耶维奇·彼得罗夫,这不是凭主观意志能改变的。”
“别把我给带进去,我有我自己的名字,也有我自己的人生,你书真是白读了,经历不同、记忆不同、所处环境和身份认同也不同,这能是一个人?我可不像你,回生先生。”
青年的反驳是正确的,哪怕是萨什卡其实也承认他说得很对,只是如果就这么表示赞同的话,那有可能会对于以后的规划产生负面影响,因此萨什卡既没有选择回击,也没有选择认可,而是闭上了嘴,以避免话题的继续。
“殿下,到了。”
在两人闲聊的时间,车到达了萨什卡的目的地——一栋朴素到难以将之与大名鼎鼎的狮鹫王联系起来的二层小楼。
“你移到我的座位上吧,待会儿我得从这边进来。”
萨什卡整理着领带打开了车门,随后他拿着买给家人的礼物,悠闲地走到屋门前抬手摁响了门铃……
——
“三哥,你这是干嘛?好不容易阿卡夏哥哥来了联系,你这样子像话吗?”
身材娇小的粉发少女,甩着两根系上蝴蝶结的马尾,嘟嘴叉腰地站在沙发上,俯视着面如死灰的哥哥发出了可爱的责难声。
而她的背后,似是欧洲移民的短发妇女则正困扰的听着手机另一边义子的报告。
“娜塔莎阿姨,大概情况就是如此,季马还太小,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社会的水有多深,我怕他那些钱来路不正啊。”
娜塔莎忧心忡忡地点着头,将手攥得更紧了,一直低颅不语的德米特里或许是由于担心母亲的健康,此刻终于开口反驳了阿卡夏:
“钱的来路确实没那么正,我是在里格斗的擂台上赚的钱,但这又不是犯罪,有什么可骂的?”
德米特里道出的真相,若是放到一般的家庭,绝对会引起巨大的骚动,但在这个家里,打拳之类的事情,根本就没人会在乎,娜塔莎闻及儿子的反驳,霎时间,脸上的阴云都散开了。
“真的吗?哥哥在打——埃呀!”
少女好奇地探头想询问兄长更多关于里格斗的事情时,脚下的软垫突然一滑,连带着女孩就要撞到地上,这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飞冲而至稳稳地将少女接到了怀中。
“春奈,都说了别站在沙发上了,你看,差点就出事了吧?”
“呜呜~大哥……”
小小的身体依偎在宽阔的胸膛中,仿佛初生的婴儿那样用稚嫩的声音融化着成人的心脏。
“这孩子也太爱撒娇了,明明都十四岁了。”
德米特里偷瞄着嘤嘤个不停的妹妹吐槽道。
不过作为母亲的娜塔莎倒是异常紧张地起身抱住被马克西姆放下的女儿,用夸张的语气安慰起了她,这搞得正通过屏幕看着家里情况的阿卡夏都一阵无语。
“宝贝女儿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娜塔莎放心地拍抚着胸口,将视线重新锁定在了德米特里身上。
“你打拳我不反对,但至少要说清楚是哪里的地下团体,不然空口无凭,我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你。而且就算你钱是打拳赚来的,也不意味着你能和那个混血精灵交往。”
娜塔莎的态度瞬间从溺爱孩子的慈母变成了冷静强硬的铁娘子,比起理性的词语,她说话时的腔调简直坚硬到不容妥协的地步。
对此,德米特里没有进行直接回应,而是将目光越过母亲,投向了大哥道:
“马夏,你是什么时候从厕所出来的?我刚才吓了一跳啊。”
面对试图转移话题的德米特里,马克西姆挠着头,忧虑地回道:
“你还是好好回答吧,别以为今晚父亲不回家就万事大吉了,待会儿萨沙来了要是听见你的事,有你好受的。”
闻及二哥的爱称,德米特里的脸刹那间凝固成了块,接着一股寒冷的惧意自他们的脚底传遍全身,使得少年的所有毛发都倒竖了起来。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呢?今天可是他最敬仰,也是最畏惧的二哥回来的日子,自己跟一个混血精灵交往的事情如果被顽固保守的他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上苍好像是执意跟他过不去似的,在他正为二哥的随时到来而害怕时,“叮咚”的门铃声便巧合地响了起来,就连娜塔莎和马克西姆都被这说曹操曹操到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让你二哥教育你吧。”
母亲无情地说着这句话走向了玄关的方向,德米特里的内心想要去阻止娜塔莎,可僵硬的身体却已经连抬手都做不到了。
“萨沙!我的乖儿子终于回来了!”
开门的那刻,与屋外的清风一起进来的,还有对于德米特里事实上的死刑判决书(季马自认为的)。
母亲热情的拥抱差点让两手拿着礼物的青年后倒了过去,娜塔莎骄傲地望着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将德米特里的事情直接抛到来脑后,萨什卡是她此生希望的寄托,单是能作为狮鹫王的母亲这一点,就足以令娜塔莎感到人生无憾了。
“妈妈,我拿着东西呢。”
“噢,你看我这,太激动了。”
相比于娜塔莎的激动,萨什卡虽然也很高兴,但表现得却十分克制。
娜塔莎看了看萨什卡手中的礼物,疑惑地歪起了头,西服自然是给马克西姆或者她丈夫的,但武士刀是给谁的,她想不清楚。
“二哥!”
“嚯,武士刀啊。”
喜欢撒娇的春奈径直跑来扑进了萨什卡的怀中,而马克西姆则流露着和娜塔莎同样好奇的表情接过了弟弟的礼物。
“春奈又长大了一些啊,变得更可爱了呢。”
空出手的萨什卡微笑着抱起妹妹,向满脸疑惑的母兄解释道:
“季马不是说想要枪吗?我又不能真给他,所以就买了把没开刃的武士刀,阿卡夏,我听说你也来这边了,要不要也给你买一把?”
萨什卡侧视着母亲手里的智能机,不经意间将自己的超感官展现了出来。
而因为萨什卡的到来而一时忘了还在与阿卡夏通话这件事的娜塔莎赶忙举起手机表达了歉意:
“真是抱歉,我实在是太激动了,都忘了在和你通话。”
“啊啊,没关系的,娜塔莎阿姨从以前就这样,我都适应了。倒是你,萨什卡,季马想要枪你就给他买刀,不合理的要求应该拒绝掉哦。”
阿卡夏耸了耸肩,对萨什卡尽可能地满足弟妹要求的行为表露了一定的不满,春奈的巨婴心理就是两个哥哥宠出来的,他可不希望德米特里也变成那副模样。
“我懂的。季马,阿卡夏的言外之意好像是在指责我对你的放纵导致了你和混血精灵谈恋爱埃,真是奇怪的逻辑。”
萨什卡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看似漫不经心地将气氛推向了极致的酷寒,坐在沙发上万念俱灰的德米特里打着寒颤,将头转到萨什卡的方向,试图说些什么,但狮鹫王却抢在他前面开口道:
“没问题哦,只要对方是个好人,还有你不会因此而耽误学习的话我不会反对的。”
萨什卡的包容过分地超出了众人的预料,以至于阿卡夏脑子都没转过来,在屏幕另一边干巴巴地眨着眼,半天连句话都没挤出来。
“大家干嘛这么震惊啊。”
震惊的情绪,笼罩着随处可见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