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到处都是血。
那些凄惨的残骸，那些狰狞的尸体，全部堆积在一处。
每个人都很眼熟。
因为他们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小翠！小翠！你在哪？”苏鱼呼喊着，试图在这一片地狱之中寻找那个身影。
因为他方才明明看见她的背影，可却眨眼间转瞬即逝。
就在这时，地上的的尸体们却似乎因为这声音有了动静。
它们扭曲怪异着满是血的躯体，朝着苏鱼爬来，
他想要逃，可那一双双血淋漓的手却抓住了他的脚踝和手臂，使他无法移动分毫。
“啊啊啊啊——！！！”他惊恐的尖叫着，想要挣脱那些抓住他的手臂。
“为什么……，为什么……”痛苦的呻吟声不断响起，他们围绕着苏鱼，不断的用悲怨的声音询问着。
“好痛苦，都是你，都是你杀的我们……”
“偿命吧……，偿命吧……”
“我们明明没有过错……”
对……，他们没有过错。
守门的守卫，看家的护院，知府的仆从与丫鬟，苏鱼与他们没有任何仇怨，可这些人却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苏鱼的复仇之刀下。
只因为他们挡了苏鱼复仇的路。
凄惨的死状，可怖的面容，苏鱼不敢去看，他心中愧疚，可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一直抓着自己，在那哀怨的呻吟着。
“为什么你还活着，你不是想死吗？下来给我们偿命吧……”
“死吧……死吧……”
他们拖着苏鱼的身体，不知想要拖到何处去，苏鱼木然的任由他们拖动着，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活着。
小翠希望他活下去，可自己却为了复仇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又有何颜面能继续苟活。
渐渐的，那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土包，而那土包的旁边，是一个被挖出来的坑。
那是当时苏鱼为自己准备好的墓地，旁边的土包，便是小翠的坟墓。
啊……就这样，似乎也不错。
这是苏鱼此时的想法，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等待着那些亡魂将自己埋葬。
那是他应有的归宿。
“她是想让您活下去啊——！！”
一道粗犷声音不知为何从脑海中响起，苏鱼那仿佛死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清明；这是谁的声音？好耳熟，就好像不久前才听到过一样。
“玉儿姐姐……，好好活下去。”
“！！！”
……
……
“小翠——！！”
一间还算朴素的房间之中，躺在床榻上的苏鱼猛然惊醒坐起身来，他的手向前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握在那手中的，却只是空无一物。
眼角有着些许泪痕，苏鱼大口喘息着，背后阴凉竟然是已经湿透一片。
“……小翠。”嘴里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回想到方才的场景，苏鱼叹息一声，“是梦吗……”
在梦中，他听到了小翠的呼唤，可还没能在梦中见到她，便已经醒来了。
心情不由很是失落，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手，却发觉手臂被白色的布条包裹着，再看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缠着些布条，一股有些刺鼻的药味钻入鼻孔。
“这是哪？我还活着……”
此时他才终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房间中，刚想要动，便觉得一股剧痛从身上的伤口处传来，疼得他一个坐不稳直接栽下了床。
本就身上带着伤，这一摔更是满身的疼，疼的苏鱼只能在地上呻吟。
不过就在这时，门却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长相一般的小姑娘端着盆走进来，一看见摔倒在地的苏鱼，似乎是吓了一跳。
“呀！醒了醒了——！！”惊呼着，她朝着门外大声喊道，“小姐！他醒了——！！！”
喊完，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概十六七岁，长相很是好看的女子首当其冲走了进来。
一看到倒在地上的苏鱼后，就说道，“这都掉下来了，你还不赶紧扶上去？快！别让他在地上冻着。”
“哦对！奴婢这就去。”
最开始进来的小姑娘似乎是丫鬟，在后来的女子指使下赶忙将盆放在一边，过来扶苏鱼。
“阿花，你们几个也去帮忙！”
“是，小姐。”女子身后几个也是丫鬟打扮的人，在听到她指使后也赶忙过来扶苏鱼。
苏鱼现在根本就动弹不得，所以也只能忍着疼痛让几个丫鬟扶上了床，继续躺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苏鱼全程都在盯着那发号施令的女子，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是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把长横刀。
是苏鱼的那把斩云。
“快去，把我二哥叫来，跟他说人醒了。”
“是。”一个丫鬟应了声后立刻跑了出去。
等一切安排完后，这女子才再次看向苏鱼，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于是道。
“你看着我干嘛？”
“我的刀……”苏鱼开口示意，听完那女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斩云，翻了个白眼道。
“救了你一命，借你刀玩玩还不行吗？得，还你！”说完走过来，直接把刀放在了桌上，跟原本就在桌上的障刀放在一起。
“这是哪？”苏鱼问道。
“这是上京柳家。”女子说完，好像意识到什么，语气有些不满，“喂！我说你，好歹本小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连声谢谢也不说？”
这倒也确实，人家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自己却一开口就是要刀，然后又问这是哪，很不礼貌。
“……抱歉，谢谢。”
“哼——！提醒了才说，晚了！”冷哼一声，女子似乎依旧有些不满，但随后又摆了摆手改口道。
“算了算了，你是病人，本小姐也不跟你一般计较，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一会儿有点事要问问你。”
“嗯……”苏鱼应了一声，随后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却让那位大小姐不高兴了，直接道，“我说，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闷成这样？”
可此时的苏鱼确实没什么想问的。
他现在在哪，昏迷了多少天，他一概都不在意，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活下来。
不多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床上的苏鱼，便笑道。
“兄弟，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