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我递给丘大爷冰袋，丘大爷一声不吭地接过，捂在了头上——他毛发稀疏的脑袋上狠狠挨了大妈一下，现在已经肿起一个鸽蛋大小的包。
丘大爷把冰袋捂在了头上，疼的龇牙咧嘴，没志气地发出一阵可怜兮兮的哀叫。
对面，王婶坐在沙发上跑盘着二郎腿，冷冰冰地看着他，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哼。
丘大爷被吓得打了一个寒颤，赶紧闭上嘴，紧张兮兮地盯着她。
我忍着笑意看着这俩人呆面对面坐着一声不吭，忍不住打起趣来：“丘大爷，刚才要不是我出面解释，我看你今天小命都要没了。”
丘大爷一皱眉头，刚想反驳，对面王婶猛地扬起下巴，带着一丝威胁意味死死地盯着他，这个老牌牛鬼蛇神一瞬间顿时如同挨了批斗一样，委屈地低下头一言不发，蔫坐在沙发上。
“老丘……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这么打你的事么？”
“记得！记得！”丘大爷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冲我解释着，“是李奶奶那档子事……”
丘大爷转头给我解释，原来当年两人还年轻的时候，村里有一个姓李的长寿老太太，老态龙钟，以两眼昏花和嗓门奇大无比而著称。
那天村里第一次召开批斗大会，邀请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在大会的最后带领全体生产队党员宣誓。
但是老太太由于不识字，只能委托丘大爷教她纸条上的口号怎么念。
“口号是什么？”
“我们要积极参加‘基干民兵’、‘普通民兵’，坚决包围地主恶霸！”丘大爷擦了擦汗，“当时我们村的口号就是这么写的，县里的领导也来参观，口号出不得差错。”
“你是怎么教她的？”我盯着丘大爷一脸郁闷的脸，感到有些不妙。
丘大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们要积极参加‘鸡8民兵’，‘苦痛民兵’，坚决保卫地主恶霸！”王婶翻了白眼，无奈地说，“你丘大爷就是这么让人家老太太带着党员宣誓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你这是有多大仇！
“当时下面的县长脸就绿了。”王婶回忆的津津有味，“全操场的人都在笑，只有上面的李奶奶傻呆呆地看着我们，搞不懂为啥没人跟着念。”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那么揍我！”丘大爷委屈地看着大妈。
“呸，揍你算是轻的！”王婶恨恨地看着他，“从那以后，咱们村里当兵的，在外面都被叫做鸡8民兵，是不是你害的？”
“是是是！”丘大爷赶忙认错，“但是这次二蛋这事，真的不是……”
大爷拼命解释着前因后果，生怕王婶脾气又上来了再使出什么剑刃风暴之类的大招，把他这个‘鸡8民兵’揍成‘痛苦民兵’。
我见局势基本稳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些陈年旧谷子的仇恨，还是留给他俩自己解决去吧。
我起身向妹妹屋里走去。
二蛋这些事还是我在学校惹起来的，折腾了大半晚上，结果最后弄得家里一股呕吐物和醉酒大叔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对不起桃夭。
两个女孩正在屋里逗弄着林狗蛋，不知道为什么，不论女孩如何挑逗，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总是缩成一个球瑟瑟发抖，一脸警觉地望着门口。
“外面的事弄完了？”桃夭皱着眉看着我。
我点点头，瞥了一眼颤抖的小狗“不过王婶还没走就是了。”
狗蛋同学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似乎有点祈求的意味。
“那两个人刚才打的好凶啊！”小玫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他们真的是兄妹么？”
我和桃夭异口同声的说：“一定是！”
小玫带着笑意看着我们，没有说什么。桃夭似乎有点尴尬，赶忙鼓起腮帮瞪了我一眼：“改明我去跟王婶学上几招，专门用来对付你！”
“等你先有人家那个吨位再说吧……”我耸耸肩，盯着妹妹的胸脯，“嘛，目前看来是不太可能……”
妹妹轻轻踢了我的小腿一脚。
“今晚……实在不行我就回去吧……”小玫有些不自在地说，“沙发被弄脏了，雨山哥没法睡啊。”
好妮子，没事，我的床大，咱俩可以挤挤……我在心里如是默念道。
当然如果我说出来，恐怕我就会重复刚才丘大爷的人生悲剧……
妹妹不能惹啊……与妹妹起冲突，容易让她走上病娇的道路……
如果走上了病娇的道路也没什么，但是……咳咳。
看到丘大爷的晚年生活了没？德国骨科算什么，这TM才叫一个坑爹……
“嗯……说的也是……我也不想在家里多呆。”妹妹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家里都是大叔的臭味和酒味，今晚开开窗户散气，咱们明天再回来。”
“等会？”我从话语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什么叫明天再回来？你要去哪？”
“我要出去住！”桃夭轻轻噘嘴看着我，“家里太臭了！”
喂喂……这是什么理由？家里太臭？你看人家狗蛋抱怨了么？你知道狗的鼻子比人灵敏多少么？
狗蛋听着我们的对话，眨着眼冲向了小玫，可怜兮兮地哀鸣着，似乎一副‘求收留’的样子。
“这个……”我挠挠头，“大晚上就为这点出去住？这么晚了也不安全啊！”
妹妹叉起腰，一脸哀怨地看着我，“还不是乱收留奇怪的大叔？什么事都有你一腿！你妹妹嫌家里臭你反而不管了？危险，你要是心疼我，那就一块来啊！”
咦？我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这个逻辑……有点‘计划通’的感觉？
小玫看着我俩，似乎有点迷茫：“这么说，你俩要一块出去住宾馆？”
桃夭似乎觉得不能让这妮子一语道破真相，急忙咳嗽一声开始解释：“只是出去躲躲，让家里散散味道……散散味道！”
我觉得还是有点古怪，挠挠头准备拒绝，但是妹妹看到我犹豫的表情，眼睛一眯凑到了我的耳边：“反正今晚上我偏要住在外面，你管不管？现在流氓这么猖狂，你就放心一个人让我出去？”
我无奈地耸耸肩：“罢罢罢……依你依你……”
片刻后，我们三人收拾好东西向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王婶和丘大爷停止了交涉，狐疑地抬头看着我们。
“小玫要回家，我和桃夭嫌家里味太臭，打算出去住。”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匆匆把钥匙交给了王婶：“王婶，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说罢我就拉着两个女孩飞也似地向门口逃窜去……
丘大爷古怪地看着我们的身影，意味深长地对我遥遥喊道：
“雨山……莫走前人的老路啊……”
我硬着头皮竖了个中指，心里有些别扭地拉着妹妹的手，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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