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粘贴乱码了，抱歉抱歉呀）
“喂，我说，这是不是很不妙？”
对于战局的洞察力基洛不如月夕，可即使是这样的他，却也能感受到盖提亚身上发生的异变。
浑浊……
原本昂扬激荡的战意，此刻却仿佛被另一种更加污泞、肮脏的气场所掩盖。
要是具体来形容的话，就如同是狂化后的奈樱，也就是混沌，亦或是……
基洛悄悄看向背后的月夕。
亦或是，那时在鬼族的白楼阁上，全身被漆黑所包裹的月夕，所幻化成为的“东西”。
漆黑、浑浊、崩溃、令人作呕的“东西”！
真的好像啊。
“现在你的对手，恐怕已经不再是兽人族的王，那个盖提亚了。”
月夕依旧面不改色地缓缓说道。
“它已经成为了「野兽」。”
野兽？
“丧失理性，一昧地追求杀戮的野兽，只知道撕碎敌人的喉咙，嚼碎他的骨头，将其血肉咽入喉中，彻底吞噬殆尽挫骨扬灰，并将这种恐惧永远刻印在濒死的敌人最后的记忆中。”
一种，发狂的野兽。
闻此基洛也是微微一惊。
作为人类，一个拥有独立思考与智慧的个体，他知道理性对自己，对人类的意义，若是连这种东西都要舍弃的话……
最后只会像带来恐惧与混乱的混沌，亦或是鬼族那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试炼，最后所筛选出的强大，却又无比凄惨的继承人一般。
然而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战斗就是战士的一切”的家伙，最后居然亲自践踏了自己的誓言，亲手玷污了战斗的意义。
不，不对。
是那个雅菲，是她对盖提亚说了什么吗？
该死，这个兽人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自从薇拉掀起了这场混乱之后，兽人族建立的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崩塌损毁了，就连这最后的，兽人族最纯粹最强大的战士，也都堕落了！？
所有人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颠覆着基洛的认知，巨大的违和感与反差感令他感到无所适从。
“要来了。”
月夕的提醒打断了基洛的思绪。
于此同时，被那浑浊的气息所纠缠的盖提亚，缓缓举起了手中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妻子所化为的手铠，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之前露出了那种痛苦的表情的他，此刻的脸上也彻底归于沉寂。
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宛若一台杀戮机器。
而基洛没有注意到的是，与此同时，自己背后的月夕，也是同样的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她的视线越发阴沉，降至冰点，在死死地盯着盖提亚。
空！
又是这招！？
「空转」
“不用担心，有我在。”
“我的力量在你的身上。”
这一次基洛不再是手足无措，身体在精神反应过来前就做出了行动。
是月夕操控着基洛身上的鬼缠强制他在反应前进行了反击。
噹！
这副由雅菲化作的手铠与月夕的鬼刀正面相触，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整片荒原上。
月夕却是眉头轻皱，她能清晰地感应到。
这是……
自己的鬼刀，竟然连在上面留下一道划痕都做不到？
由人临时的精神与意志所幻化的武器，按理说不应该有着能与自出生就伴随着鬼族降生的鬼刀所媲美的强度，精神力的构成与内在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除非，这是……献身？
那个叫雅菲的兽人族，居然真的是全身心地将自己奉献给了盖提亚，甘愿成为他的武器，成就他的最强，完全地舍弃掉了自己的意愿与心智，哪怕是被其丢弃损毁，也心甘情愿。
但是，又很奇怪，月夕说不上来。
而基洛看着近在咫尺的盖提亚，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不禁心中一颤。
完全不一样啊。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基洛简直不敢相信里面所寄宿的是同一个灵魂。
如野兽一般狂野，如狂兽一般癫狂。
眼里只有杀伐之意，没有任何人性之光，只会给他人带来灾祸与死亡的野兽之瞳。
祸兽……
盖提亚，这样的你，也配谈及是一名战士吗？
这样的你，能给谁带来安全感？谁又会信任你？
这样的你，还配当一位王吗！？
突然，基洛的视线下移，发现盖提亚的手铠竟然在在向外渗出鲜血。
银白色的手铠此刻仿佛被鲜血侵染了一般，殷红似火，充满不祥。
不好的预感在基洛的心中炸响。
「血拳·爪弹」
自盖提亚手铠的小拇指的指甲处，血液突然从中滋出，如子弹一般高速射向了基洛的大脑。
！！！
在月夕的帮助下，基洛连忙反应过来偏过了头，可脸颊还是被擦伤了。
那高速的血色子弹竟然擦破了月夕的鬼缠，落在了远处的剑丘上。
轰！
整个由黄沙与刀剑堆积而成的剑丘突然炸裂，基洛回身望去，以血弹的落点为中心，巨大的旋涡状痕迹留在了那里，半径足有五米之多。
难以想象那枚血弹上到底有着多么可怕的旋转力。
这与之前的盖提亚的技艺完全不一样，如此巨大的破坏力别说是单个人了，落在人群中绝对会死伤大半。
这绝非是战士间用来单挑的武技。
这是……
杀人技！？
纯粹地追求着杀伤力与破坏力，不仅要摧毁对手，更要连带着四周的一切全都毁灭。
“这恐怕是在体内给血管加压的结果，让血液喷出成为血弹。”
月夕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给脆弱的血管加压？
这种疯狂的举动也只有龙族敢这样做，化作其他人早就心脉寸断了。
但盖提亚作为人鱼，大海为他带来的磨难远比陆地要更加恐怖，这也给他带来了异常的体质。
“小心！”
盖提亚在射出爪弹后，趁着基洛被那恐怖的威力分神的刹那，伸出手臂抓住了他的手腕，试图将他整个人给扯过来。
月夕相用剑技反击，但基洛的选择更加纯粹。
他直接挥刀斩断了自己的手臂，借此机会后退的同时，又将鬼刀插入心脏强迫其停止跳动。
「不死」发动！
基洛在落地的一刹那就复活，恢复了伤口，与接踵而至的盖提亚进行了新一轮的交锋。
“你……”
月夕看着自己身前的少年，他的变化让自己都有些意外。
“这样更有效率，我们不了解那种诡异的血拳的攻击方式，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基洛沉稳冷静地说道。
“你看着很累。”
“是啊，精神力消耗得有些过度了。”
基洛觉得眼皮很沉很重。
要知道在精神界，身体不应该有这种异样的疲惫感的，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真的快要到极限了。
看着强撑着的基洛，月夕紧咬着嘴唇。
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
盖提亚一改之前的攻击方式，宛若一头闻到血腥味，失去了心智的发狂野兽。
挥拳杂乱无章，没有任何路数，只为了将面前身形瘦小的基洛压制住。
靠着体型的差距碾压对手，真是野兽的思考方式。
但这也很有效……
若不是在月夕的帮助下，基洛早已不知道死去多少次了。
有规律，有底线逻辑的攻击多少可以也预判，但此刻的盖提亚可以说是毫无底线逻辑。
他在享受着。
享受着战斗与厮杀的快感。
他在愉悦着。
愉悦着狩猎与杀戮的冲动。
在月夕的指导下基洛能使出很多鬼族的剑技，这也为盖提亚的身上带来了无数伤口。
然而，伤口越多，血流的越多，盖提亚却越是兴奋。
他的嘴角在不自觉地扬起，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那些留下的血最终都会成为他的血拳技艺，反馈给身为敌人的基洛。
他一言不发，但基洛却仿佛能从他愈发扭曲的嘴角，听到其内心中巨大的呐喊。
“愉快，真是愉快啊！”
“战斗，继续战斗啊！厮杀，继续厮杀啊！”
“战斗最棒！”
什么我是带着罪孽出生的孩子，什么要我去做正确的事，什么叫没有拯救他人就无法生存？
都不及此刻战斗带给我的片刻欢愉啊！
那被真正压抑在内心中的原始冲动，被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盖提亚如同沐浴在巨大的快感中，越是受伤越是疯狂，越是厮杀越是兴奋！
仿佛一切都在隐隐证实着薇拉的话语，但盖提亚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
既然是为了家人，既然是为了雅菲……
哪怕是对着一名孩子重拳出击，哪怕是碾压撕碎他，我都会义无反顾！
为了，家人！
为了，雅菲！
是她们给了我一个家，让独身一人的我找到了归属。
那么，我便愿意再次投身于罪孽之中，我没有任何错！
这都是为了家人！
看似战局是月夕与基洛的优势，但比之盖提亚高昂的杀戮与厮杀欲望，基洛的情况却是每况愈下。
他真的好累，好累。
再生的速度明显变慢，挥刀的手臂也变得无力，如果不是鬼缠强迫着自己驱动身体，再过一会儿恐怕连站起来都十分费劲。
如今的变数也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没想到盖提亚与雅菲的本质竟然是如此的浑浊。
一个嘴里口口声声说着战斗的概念，以及战士的意义，到最后却亲手去践踏，化为了丧失理智的野兽。
一个不断强调着自己的无辜与懦弱，却在之后拿着希尔德的生死威胁他人，甚至怂恿她的丈夫堕落为野兽。
嘴里所说皆是谎言，所作所为都是欺骗。
这已经不是虚伪了，他们，不，整个兽人族……
就是“谎言”与“欺骗”的本身啊！
“唔！”
自己的身体被一击血拳击中，当即令基洛口吐鲜血，内脏都被震碎了。
“基洛，你的脸色太差了，剩下的交给我。”
月夕此刻在基洛的背后督促道。
这已经远远超出一个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无休止的战斗，精神的损耗，并非神族的他能坚持到现在是个奇迹了。
“我、我还可以！”
基洛紧握着刀柄，努力站直身体。
不是想要赢，而是非赢不可。
自己一定要在这里拖住盖提亚他们，不能失去意识，自己必须保护外面的希尔德她们。
必须保护……
必须……
啪！
“好疼！”
这一巴掌彻底让昏昏沉沉的基洛清醒了过来。
“你干嘛？”
“我是在命令你，不是请求你。”月夕的声音依旧冰冰冷冷的。
“可是……”
基洛扭过头想跟月夕对峙，我刚找到你，怎么能再次将你推向战场，独自面对那种疯子？
然而，他的双眼所对上的，是一对更加具威慑力与压迫感的重瞳。
月夕居高临下地看着基洛，整个上半张脸都黑了下去。
一个字都没说，却格外瘆人。
抱歉，我不该反驳你的，女王大人。
基洛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见鬼呀，月夕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搞不懂猜不透啊。
难道之前的账还没算完？她还是很恨我？巴不得杀了我折磨我？
“你该休息了。”
那语气，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基洛这件事不容置疑。
“是、是！”
基洛悻悻地说道。
结果，反而是月夕感到疑惑了，基洛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自己吓到他了？
月夕，是一个对自己的气场有多么瘆人，尤其是语气眼神多么有压迫感这件事，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也难怪，毕竟经历了那种试炼，成为鬼剑姬的她，早就丧失了对人最基本的情感的判断标准。
情感严重缺失的她，很难理解正常人理解中很平常的行为。
道阻且长啊。
然而，他们二人却完全不知道。
自己的这个抉择，在不久的以后，到底会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随着基洛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了月夕控制，为自己争取恢复精神力的间隙。
他真的累坏了，不断地复活，不断地战斗，不断复现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能力。
他真的好累，好累。
渐渐的，他的意识愈来愈沉。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
给拖向了无尽的深渊。
「呵哼」
「好久不见了呀，基洛」
「我说过的吧」
「我会一直躲在暗处窥伺着你，一直一直……当你露出一点弱点，我就会出现将你彻底生吞活剐，碾成齑粉」
「而现在，到我了」
……
就在此时，外界的月夕重新掌握了基洛的身体。
略微活动了几下，心中就不免埋怨道，这家伙的锻炼未免也太少了些，肌肉一点都不达标。
……也对，不能用神族的标准去评判人类。
就像，不能用那些人的想法，来审视基洛。
不过……
“呼呼~”
月夕抚摸着基洛的侧脸，笑出了声。
跟帝凰一个毛病，说是在笑，看着却无比惊悚。
抿起的嘴角邪魅无比，整张嘴都弯曲成了月牙状，虽然这种形容多数是指笑得好看，但是用在月夕的脸上，却显得十分诡异。
因为，那种笑容，绝不会让人感到舒服。
不同于那时在基洛身后的笑，那种解脱的笑，这是一种很自私，亦或是……很病态的笑容。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月夕看着基洛的侧脸，用着那种“笑”说道。
“被一个人需要，被一个人占有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吗？”
我……终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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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种健康的笑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