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没和我说你让我干的活是洗钱啊！！”
在堆积如山的泡泡中勇者朝着某个男人的方向绝望地大喊。
“少废话多干活，这些钱马上就要上缴了所以必须要洗干净点。”
在勇者的不远处，一个红发男子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翘起的二郎腿不断地一上一下摆动，让勇者看了火大。
“我以为的洗钱是——是那种，你知道吗，是那种！”
听到勇者这话的男人挑了挑眉。
“将非法所得合法化？”
“……对！”
“你真蠢啊……”
男子将喝空的易拉罐捏瘪，往勇者的方向扔过去。易拉罐擦着勇者的头皮落到洞穴角落的废弃金属堆里。
不顾勇者怒视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向着沙发的更深处窝进去。
“龙怎么会有非法收益嘛……”
<Before>
“帮我干活吧。”
“干活？”
看着龙的大三角脑袋越来越靠近自己，勇者下意识地向后躲避，但却撞上了它的趾间然后跌坐在地。
红龙眨巴着金色的大眼睛，只消移动瞳孔便将勇者上下打量了个遍。
“我觉得你很合适。”
“合适？”
“身上一股蠢货的味道。”
“蠢货……”
红龙又凑近勇者抽搐了两下鼻孔。
“一股穷酸味儿。”
又抽搐了两下。
“但是很负责。”
说完不等勇者回应，红龙那巨大的脑袋一下向上抬起。
「嘭。」
伴随着奇怪的特效音和烟雾，勇者的后背一下丧失了支点。他不由得向后倒去，然后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在大脑巨大的轰鸣声和目光的眩晕中，勇者看到了那个红发男人——
穿着没见过的裤子和黑色松松垮垮的绒质衣服，俊秀的脸上挂着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而这时，红发男人纤长的手正向他神来，没有多想勇者便抓住了那只手。
“今天，你要好好加油哦♡”
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男人向勇者这样说道。
“我叫阿普希龙，还请多指教。”
<After>
“为什么这些金币要挨个用刷子来刷啊！！不管脏成什么样子总归都是钱不是吗，为什么不能直接用啊！”
蓬蓬帽、围裙、套袖、手套、长裤、雨鞋……勇者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阿普希龙套上一套这样的装束，然后被扔到了洞穴的财宝库里。
他张大嘴看着财宝库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宝石、珠宝还有金币，一时间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高大的阿普希龙抓住勇者的脑袋，然后把他的头拧到一个方向：
“那里有山泉水，去打水，然后把除了宝石以外的东西都擦洗干净。”
“哎？”
勇者的嘴还没有闭上，手里就被阿普希龙塞了一个巨大的、粉色的盆，然后被推到山泉水的附近。
一头雾水的勇者摸着手里的盆，之间那盆像铁一样光滑但是却很轻，和以往用的木盆全都不一样。他犹豫着这样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受住这么大体积的水，但是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这个！这个很好用！阿普希龙，这是什么材质？”
阿普希龙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紧锁着眉头把冲过来的勇者推到一边以防水溅到沙发上。
“离我远点——是塑料，少见多怪。”
“塑料是什么？”
“一种聚合材质，说了你也不懂。”
“那这个一定很贵吧？”
“没有，我想想……这边的一个铜币大概可以买个五六个吧。”
“哇啊——”
勇者的眼睛亮了。
“我可以用工资换这些桶吗？”
“你在想什么啊……你哪来的工资。”
“我没有工资吗？”
“哈……”阿普希龙用食指揉着太阳穴一副困扰的样子，“你以为校长把你送过来是让我给你发工资的吗？”
“不，我以为她只是想单纯处理掉我呢。”勇者睁大眼睛看着阿普希龙，“但你是个好龙对吧，你没有杀我。”
“不，不……呃……好龙——好吧，先暂且不说一个人类能不能给龙下定义……我觉得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阿普希龙那只举止啤酒的手不由自主地画了一个圆。
“一些天大的误会。”
“比如什么误会？”
勇者眨巴着大眼睛，但阿普希龙眉间的皱纹却渐渐加深了。
俊美的五官挤在一起，他像是吃了话梅一样皱起了脸。
金色的瞳孔上下打量着勇者，勇者则不知所谓地穿着那套洗钱装备待在一堆泡泡中。
“……好吧，反正迟早也要见……我倒也没有无聊到会随便杀劳动力的地步……”
阿普希龙纤长的手指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后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像刚才那样把易拉罐捏扁然后擦着勇者的头皮扔到了废弃金属堆里。
不顾勇者的怒目而视，阿普希龙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像拎小鸡一样把勇者拎起来，然后朝着洞穴中一个不起眼的裂缝扔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地过于突然，穿着围裙的勇者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在做着下落运动。
尽管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勇者却仍旧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不断地加速向下落。耳边有着刺耳的声音，勇者心里不断地重复想要那声音停下来，无果后才发现那原来是自己的尖叫声。
光点在勇者下落了将近一分钟后出现，随着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光点也越来越大。突如其来的光在一瞬间摄住了勇者的双眼，他紧闭着眼睛做好了摔得粉身碎骨的准备，然而——
“我没死？”
在确认了身体的零部件一应俱全后，勇者摸着自己的脸检查四周的情况。
屁股下有软软的感觉，还伴随着清香。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朵黄色的花后，勇者发现，正是这堆花救了他。那些黄色的小花种在一个柔软的高台上，娇嫩却有力，正是它们很好地分散了落地的冲击。
放下手里的花，勇者从高台上下来。迎接他的，是一位粉发少女的侧颜。像是没有注意到勇者从天而降一般，少女仍旧挥动手中的笔杆在架子上一上一下地点戳着。
勇者揉揉眼睛，尽管只是远远望见过，但是在国庆时，城里曾遍布她与国王王后的画像。那柔软的粉色长发和如同天使一般的美貌作为子民的他绝对不会认错——
“瑟薇妮公主大人……？”
听到他的呼唤，少女将头扭过来。在看到正脸后，勇者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他一个健步跑过去，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在少女面前。
“瑟薇妮公主大人……”
看到勇者低垂的头，少女缓缓放下了笔。她端坐的身姿异常优雅，半睁着深紫色的眼睛。
“勇者大人，不必多礼。”
尽管这样说，她还是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勇者，微微歪着头在思考些什么。
“这比我预估的要早了太多……”
“那是当然啦，小姑娘。”
一道红光闪过，阿普希龙突然出现了勇者和瑟薇妮的中间。他似乎是嫌勇者和瑟薇妮离得太近了于是皱着眉头把勇者踹倒在一边。
“他不是来接你的，他是来给我打工的。你懂的，洗钱。”
“哦……是的，今年确实该上缴一部分了。”
瑟薇妮了然地点点头。
勇者从地上爬起来，左看看阿普希龙，右看看公主：“难道说公主和阿普希龙你是认识的？”
看着勇者不敢相信这一切的表情，阿普希龙不怀好意地笑了。
“公主——”他指指瑟薇妮，“被龙——”他指指自己，“抓走了——！”
阿普希龙高举双手在洞穴内欢呼，宽松的衣服向上爬露出了他结实的腹肌。
“阿普希龙你就是抓走了公主的龙吗！”
“正是如此。”
“但是……公主并不痛苦。”
“正是如此。”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钱~”
修长的中指和无名指并拢和大拇指捏在一起后，阿普希龙比出了一个圆形的形状。
“都是为了钱~”
“阿普希龙。”
瑟薇妮看了一眼勇者后轻声地提醒他，示意他不要多说。
“你不用这么谨慎，这家伙已经被王城除名了——再说了，凭这家伙的体格怎么可能穿过森林爬到这里呢。”
“他是被海德校长送上来的？”
“正是如此，虽然魔力还是那么强劲，但是这次我感觉魔法阵的味道稍微有些变化，海德的肉体可能已经换了。”
“他已经成为阿斯特莱雅了吗……”
瑟薇妮垂下了头。
听到阿斯特莱雅的名字，一直没有说话的勇者打了一个激灵。
“你们所说的阿斯特莱雅是校长的亲生女儿吗？”
瑟薇妮没有说话，但阿普希龙却坦率地点了点头。
“是哦。”
“那他怎么可以……”
“转生到亲生女儿身上对吧？”
“嗯……”
阿普希龙用手敲敲耳朵。
“你觉得校长今年有多大了？”
“我听说他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岁……”
“所以你觉得他就是一百五十岁咯？”
“大概。”
“其实校长已经活了大概八百多年了。”
看着勇者瞪大的眼睛，阿普希龙的表情显示这一切没什么好吃惊的。
“转生魔法之所以是禁忌就是因为转生的对象必须是血亲才行，在阿斯特莱雅之前校长已经这样做过五六次了。”
勇者跪坐在地上凝视着阿普希龙金色的眼睛，他的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与其为那位少女哀叹还不如去想想，阿斯特莱雅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延续校长的生命，在成年前她能有十八年存活的时光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阿普希龙靠在瑟薇妮的椅子上，而瑟薇妮则依旧端坐着一言不发。
“不……不对……如果孩子只是为了达成父母的期待而降生在这里那不是有些太可怜了吗？”
“这话说得看样子没错，但是人类谁又不是为了达成父母的期待而降生的呢？”
听到这样的话，勇者嗤之以鼻地笑出来。
“你这样说好像父母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把孩子生出来的一样。”
阿普希龙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每个父母都是因为爱才把自己的孩子生出来的啊。”
“哦？这样啊。”阿普希龙淡淡地笑着，“是那份爱把你送来和我们相见的吗？”
“那不一样。我是自愿——”
阿普希龙挑眉看着勇者，他纤长的手指抚上勇者的脸颊：“难道这五指山也是自己从脸上长出来的？”
勇者一惊。
昨天父亲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经过一夜还未彻底消肿，在此时却成了阿普希龙调侃他的最佳证据。
无话可说的他对着阿普希龙怒目而视，种种过往浮上心头。
那个小时候带着他去森林告诉他什么蘑菇可以食用的父亲。
那个会用木材废料和小刻刀为他制作玩具的父亲。
那个高大、强壮备受周围的人称赞的父亲。
那个被压在身下下身血肉模糊不断冒着冷汗的父亲。
那个由医生告知再也无法行走而陷入长久沉默的父亲。
那个趴坐在地上，自己为自己制作轮椅的父亲。
那个将银币扔在桌子上，拼命将自己送入勇者学院的父亲。
那个收到他全A成绩单也毫无表情的父亲。
那个得知他结业而瘫坐在轮椅上的父亲。
那个扇了他一巴掌，告诉他必须要救出公主的父亲。
那个丧失了未来，永远只能坐在破败的家中从窗外遥望风景的父亲……
强烈的情绪凝结在喉咙内，勇者冲上去揪住了阿普希龙的领子。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他已经没有未来了啊，已经……除了将梦想依赖在我身上以外，他又该怎么办才好……”
勇者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而阿普希龙金色的眼睛中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用看物体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勇者用愤恨和不解的目光回应他，指尖的力量不断加重，将阿普希龙柔软的衣服攥出分明的褶皱。
“别这样，这衣服很贵的。”
阿普希龙感觉无趣一般将头扭向一边，但勇者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阿普希龙心里涌起一阵厌烦。
“所以说人类啊，真是——很麻烦。”
说完，他轻轻抬手，阿普希龙的风压便将勇者击打到了洞穴内的另一边去。
勇者重重地从墙上弹下来，跪在地上不断地咳嗽，但眼睛却一直瞪着阿普希龙的方向。
阿普希龙捏着毛绒绒的衣服左右整理了一下，将衣领抬高到鼻尖遮住半边脸后，用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望着勇者。
“你知道我随时都能杀了你对吧。”见勇者没有回应，他又摊开了手，“我现在这幅模样只是为了方便移动，并不代表我拥有人类的心，这点你不要搞错了。”
说罢，阿普希龙面向瑟薇妮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站在瑟薇妮的旁边，却看见了她在对着自己微笑。
他很明白那笑容中的意味是什么，但他没有回应。
是的，他没有杀这个毛头小子。
他有他的原因——
杀人不是强大的证明，放过也不是温柔的象征。
他觉得很麻烦。
从另一个平行世界穿越而来的它本就对这个时间和世界心生倦意。
商业街，没有。
塑料，没有。
电力，没有。
听装啤酒，没有。
漂亮姐姐，也没有。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了一下微笑着的瑟薇妮，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对方的胸上去。
他明白这个倒霉勇者在想什么，可以化成人形的公龙和自己国家的公主日夜生活在一起吗，作为合格的臣民多少都会有些担心。
但……
谁会喜欢这种单薄的小姑娘呢。
他一直喜欢丰满健壮的女人。
阿普希龙想要逃离这个时代，他想要去更高级的地方。
不必像上位的龙那样生活在干净、纯洁、无欲无求的世界，他只想要生活在一个物资充盈，美女很多，没有饥荒和战争的地方。
在那个有听装啤酒和塑料盆的世界他曾经体验过这种心情。夜晚只要化身为人、兜里装着一把钞票便可以快乐地生活一阵。
他厌恶人，人类自私、胆小、愚蠢、短视，但他却并不讨厌他们创造的文明和丰满的雌性。
阿普希龙想要悠哉度日，但龙的秩序却不允许。
因为这种疏松平常的心情，他的排名在金钱排行榜上从第1480名滑落到了3902名。
如果金钱排行榜的排名掉出4000，他将被剔除龙籍，灵魂投入生命之轮再次转世。
转世后或许会再次成为龙，或许会成为精灵，也有可能会成为人类。
阿普希龙无法接受这一点。
好在首富的妻子喜欢他，那个强壮的女人对年轻的阿普希龙一直都抱有好感。
一次云雨过后，她尖利的爪子抚上阿普希龙的胸膛，红唇在他耳边喃喃了一个能挣钱的好地方。
因此阿普希龙来到了这里。
这个世界有一个奇怪的传统，每代王族都会产下一位美貌的公主，所有的臣民都会见证这位公主的诞生，所有人都深爱着他们的小公主。
就是这样一位美貌的小公主会在十八岁成人礼之前被盘踞在山峰的恶龙抓走。
恶龙以公主为要挟向国王索要赎金，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全，国王每周都要给恶龙供奉一定的金子，但这并不代表整个王国就要坐以待毙。
为了遏制此类事情的发生，王国内有一个著名的勇者学院，以第一勇者阿斯特莱雅的名字命名。勇者学院每年都会招收王国各地的优秀学生，将那些孩子培养成足以与恶势力抗衡的杰出人才。
每到恶龙抓走公主之时，便是勇者学院的学生化身勇者出动之日。
为了让勇者们能够更加放心地前去讨伐恶龙，整个王国会全部进入战备状态，市民们会做好一系列的生产工作，做好后勤基础直到某位强大的勇者将公主救出来为止……
真不错，真不错。
但是WHO CARES？
阿普希龙来到这里后，国王秘密而亲切地接待了他，勇者学院的校长向他展现了自己非凡的魔力。那个大胡子老头儿身边跟着一个总是戴着兜帽的金发少女，阿普希龙明白她将是他下一个转生的工具。
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味道。
像是鸡蛋和糖分经过烘烤后可以转变为异常美味的东西一样，半吊子魔法师将灵魂不断地糅合却想要保持原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天真的人类身上有好玩儿的事情要发生了。
面对着国王温柔地问询，阿普希龙表示自己会将公主照顾好，与之相对的，国王每周要按时支付周供。等人类之间的博弈结束、确认公主将由谁救出后，阿普希龙将会假装被那人击败，然后拿上国王给的尾款愉快地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继续悠闲度日。
然而当校长将这个身材贫瘠的少女送到阿普希龙面前时，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就确认了一个事实——
“一股腐烂的味道，比校长还要恶心。”
阿普希龙笑着向瑟薇妮伸出手。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礼貌，但是我很好奇还差多久你才能完全坏透？”
瑟薇妮微微地笑着，显然阿普希龙不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龙。
“我喜欢你的直接。”
柔顺的粉色长发垂在胸前，瑟薇妮熟练地展开角落里早已准备好的画架，端坐在画架前。
“我和阿斯特莱雅约好要留下希望的种子……在此之前嘴上还请饶我一命吧。”
哦。
在那一瞬间阿普希龙了然了。
“动用东方的古语，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已经调起颜料的瑟薇妮淡淡地笑了。
“我已经拖了太久了。”
“所以……”快速地朝着瑟薇妮身后的洞穴看了一眼，阿普希龙又去看她面前已经涂抹上颜料的画布，“这就是你给出的答案？”
瑟薇妮坦率地点点头。
没有什么想说的话，阿普希龙挑挑眉，背过身去，想要离开洞穴。
而正当他准备恢复龙的原型时，看着他的背影，瑟薇妮问：
“你觉得——我们会顺利吗？”
阿普希龙停下了脚步。
他觉得好麻烦。
所以他头也没回地说：
“东方的古语，‘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面对这样的回答，瑟薇妮淡淡地笑了。
洞穴外的天空深远辽阔，红龙在洞穴内张开双翼，向着阳光飞翔。
翅膀制造的风压吹起瑟薇妮的长发，她背对着那光芒，又继续用颜料在画布上点戳起来。
在她的面前，巨大而空洞的洞穴内有无数张画密密麻麻地罗列在一起。
人物。
风景。
历史。
发明。
各种各样的符号罗列在一起。
瑟薇妮清秀的脸上表情温柔而坚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