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中哭的越来越凶的妹妹，白术觉得身体与内心都沉到了一滩烂泥里。
自己这十年来，虽然对世界的认识不断加深，但依然无法揭开神秘人那‘魔法’的面纱。
精神被摧残和压抑的恐怕再过不久就会堕落成一个变态。
今天，妹妹追了上来才让白术知道她担心成这样。
这十年里的许多天都是夺门而出，不难想象，那些日子里也让小白担心了。
那时候，她会像现在这样无助的哭出来吗？
会吧……而且，我甚至都不知道让她哭过多少次。
记得很小的时候她跟在身后，不小心摔倒磕的瞬间鲜血染红了整个小腿。旁边一起玩的小朋友都吓的哭了，她本人却没有哭出来。
妹妹是个坚强的人，白术再清楚不过。此时却如此不顾形象的大哭，着实超出了白术的想象。
“对不起，小白，我让你担心了。”
“我不会做你想的傻事的，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去自我毁灭的。”
“你哭的让我好伤心……”白术说着，鼻子居然猛地一酸，意识到时眼角竟已湿润了：
“我好心疼你，可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总之你放心，哥哥不会去寻死觅活。”
白荼的感觉十分敏锐，加上十多年的共同生活她太了解哥哥的言行举止，便明白刚才那些话没有对自己撒谎。
悬着的心才略微放松，哭的也渐渐小了，直至几分钟后完全止住，只是时不时还是抽噎一下。
少女面色通红，不知是担心还是对自己这番大哭后的羞涩，伏在兄长的怀中不敢抬头看他。
也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整理好心情组织好语言，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少年吧。
‘这家伙刚才真够倔的，有的地方简直和我一模一样。’白术心想。
已经是重复的第3453天了，所以白术当然试着告诉过妹妹。
实际上身为白术最为信任的存在，他在这一切开始的前几天就告诉过小白可那时的妹妹的反应虽然如兄弟们一般没笑，可……
总之，即便妹妹支持并相信自己，对逃离轮回或是揭开谜团都没什么作用。
而现在既然已经被小白纠缠，白术明白自己已经不好脱身。
反正不管怎样第二天都会重置，所以再告诉今天的妹妹一次也无所谓。
‘就当是让自己休息一天吧。’
‘休息么。’
‘奇怪……思考起工作不会累。但只要一动‘想要休息’的念头，身体就感觉重如千斤了。’
“小白，你也没吃饭吧。”
“我追着你就出来了怎么会吃饭……”少女眼神湿漉漉，还是不放心的紧紧抓着白术的胳膊。
“那哥哥带你去这附近最好的餐厅。到了我们再好好说。”
妹妹虽疑惑但也出乎意料的爽快。先和父母打了个迅话让他们帮忙请个假，然后才和白术并肩走到了一起。
收拾心情。
收拾心情。
过了十几秒，白荼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眼周围，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脸红的更厉害了。
便又窜进了兄长的怀抱，将头迈进臂弯里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
“哥哥……”
“嗯？”
“有纸巾吗？”。
“没有，拿手把泪抹干净吧~”
“你！你还有心思说笑……”
“毕竟从没见过你哭成这样嘛。”
“怎么没见过。”白荼又恨又爱的嘀咕：“你那个什么白，白小姐把你抛弃之后，那几天要死要活的。我不是哭的和现在一样？”
“哪一次让我哭成这样的不是你？居然还有心思打趣我……哼。”
“虽然我——嗯，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还是……哈哈哈，觉得你好可爱~谢谢你追上我，我真的很高兴。”
虽然身体沉重，心中那长久被压抑的劳累也正缓慢膨胀侵犯着他的神经。
但妹妹的温暖给了现在的他些许的力量去与之对抗和承受。
精神久违的，微弱的朝平和的方向转变了。
“我错了，哥哥真的知道错了。所以，可以请你不哭了么，别让我心疼了。”白术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面巾纸，塞到了她的手心：
“刚才是逗你玩的。纸巾，我有。”
妹妹虽然微微瞪大眼睛，很想再次说：“这个时候居然还再打趣她。”
但最终也轻轻笑了起来。
--------------------
顶楼的旋转餐厅除了工作人员外，现在空无一人。
找了个最好的座位坐下。
等饭吃完了，白术也向她讲述完了。
随后用这里提供的免费清洁装置漱了口刷了牙，又坐了下来。
等待着妹妹的反应，他知道妹妹肯定不会笑话自己却没想到是面无表情。
“我说完了。所以给哥哥点反应呗。”
端坐在身旁的妹妹有些寂寞的撩了下头发：“我相信你说的话。虽然信息量很大……”
“其实，哥哥肯定是知道自己说的一切是多么的荒诞，但是表情，让我没办法不信。”
“我的表情？”
“昨天你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笑嘻嘻的。但今天，却满脸凝重表情严肃。我指的就是这样的反差。”
妹妹皱着眉头思索着，白术则心想：记得这一切才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向妹妹诉说这一切，她并未如今天这般严肃。
“你是那种不把不开心的事情放在心里的人，总是能很快从挫折里出来。”
“尤其是我们那次旅游回来之后，你就从没露出忧郁的表情了。”
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心态产生的变化，被十分了解自己的妹妹所察觉从而无意间增加了话语的可信度。
“哥哥。”
“嗯。”
“你敢对我保证，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请看着我的眼睛。”
二人对视了一会，妹妹忽然从面无表情变为了类似‘怅然若失’的状态。
“我知道了，先让我缓一缓。”
“嗯。”
“这里的氛围太压抑，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吧？”
越是长大就越是主动避免和自己的身体进行接触的妹妹，走在街道上时居然主动握住了自己的手。
一丁点害羞，其余都是难以明说的难过与担忧。
某个高楼的顶层。
挪开了门外的一个陈旧的花盆，那之下藏着一把生了点锈的钥匙。
白术小心翼翼的尝试了一番，终于打开了面前的门。
视野瞬间广大到天的彼端，地的界线。
有些大的风迎面吹拂，仿佛在欢迎着他们。
这是白术和妹妹以及一帮小伙伴在小学时期的秘密根据地。
这几千天的坚持有时很无聊很压抑。选择放松时，白术便已经提前来过几次所以知道钥匙还在。
风拂过，裙摆随之晃动。
白术看着她的背影，无法思考。
他只能将身体和思维交给感受，否则一动脑，就会被那记忆中数不清的折磨、压力、纠结、孤独等等所浸没。
“果然这里好多了。”白荼张开双臂，随后看向后方继续说道：
“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在这里，我们一起通过超现实装置游玩各种游戏吗？”
“当然记得。那是一段很愉快的时光。在那里，我们先支起了一个大棚子，然后在下面放了各种现实增强装置。然后一路打怪升级。”
‘感觉这些词汇好陌生，我已经有几年没玩过游戏了？’
“嗯嗯，我也记得呢~现如今，那些装置早就收起来了，唯一和过去没有区别的，就是这下方的城市了吧。我们也在不断的前进呢……”
‘只不过，现在我才知道，哥哥已经前进到了我触碰不到的地方……’
兄妹二人看着下方——那毫无汽车的高速公路、丰富的设施但看不到丝毫人影的都市。
曾经他们都认为这就是城市理所当然的样子，但如今回过神来也不禁思考假如车水马龙，看上去一定不会显得寂寥吧。
“怪不得哥哥会突然这么大方。”
“欸？”
“原来是因为这一天会不断的重置啊。所以明天哥哥的兜里又会有这么多钱咯。”
看见妹妹笑了一下，白术也不知为何笑了一下：“你说的没错。”
“就说嘛。以前一瓶汽水都要抢的哥哥，怎么会带我去这么好的餐厅吃饭呢。”
“这倒并非一回事。而且，是小时候的我才和你抢汽水呢。”
“稍微大了一点后，尤其白小姐不辞而别，那段时间你照顾我。我记得我们说了许多话，破除了许多隔阂。”
白术面无表情的继续回忆：“在那之后，只要你跟我说想去哪里，要买什么。除非十分的不合理，我一定都会尽量满足。”
“嘿嘿，我只是一说啦。”
接着，少女有些迟疑又有些期盼的抬头向他看去：“可以吧？”
“嗯？”
白荼张开了怀抱，白术见状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他还没有忘记出现在心中的那些邪念。
“别。即使是你，现在我也不想过多的进行接触。这么些年我都故意不去思考这些。”
小白不管他说的话大胆的抱上去。
双臂挺用力的，也许是想用自己的温暖化解哥哥心中的痛苦吧。
他们的身高并未相差太多，下巴轻轻垫在了白术的左肩上：
“我以前总是动不动就对你道歉。你也就总对我说‘不必那么客气’。”
“我看，以后我们都不要对彼此道歉了。”
软糯的声音和香甜的气息没有让白术动摇，这令他有些奇怪。
这近几个月自己常常控制不住欲望陷入幻想。
此时妹妹投怀送抱，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
作为自己身边最不会反抗自己的女性，同样也就成为了在自己心情过于难受时，最容易被陷入疯狂的自己剥削的女性。
白术对自己曾经心中的肮脏幻想感到不耻，但这份难过并未流露于面庞：
“那怎么行，真做错了什么还是得道歉呀。”
少女抓住机会嗅了嗅哥哥身上的味道，面颊泛红：
“哥，我真的不记得我已经重复的度过了三千多今天了。”
“你可是每天早上都会准点来叫我。虽然每天都只有一次，但听了几千遍也觉得老烦了。”
“那我明天不叫你了。”
“不。我……还是希望你叫我。”
“呵呵。”
--------------------
“你向从前的三千多个我提起过这件事吗。”
“提过。”
“那么，之前的那些我都是什么反应呢。”
“我只在一开始的几个星期告诉过几次，后来因为不会有什么变化就停止了对你还有我周围的亲朋好友的求助。”
“总之你从来没笑话过我，这一点我已经很感谢了。”
“但她们应该没有像今天的我一样，这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吧？”
“确实。你今天的反应其实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白荼抱的更加紧了：
“从你刚才告诉我这件事开始，我就感觉非常的诡异。”
“我在恐惧，但同时也觉得悲痛和孤独。因为一想到哥哥独自保有记忆度过了这么多天，我就……”
少女居然因为难过而轻轻啜泣了几下，但很快又忍住——她不想让眼前的少年再难过了。
“你不需要担心我。相反，我很担心现在的你。”
妹妹连忙摇了摇头：“我有啥好担心的呀！那几千个我都是我，因为我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只要内在的感情、思想不变，她们就还是我。”
白术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妹妹能有这样的想法：
“你是这么理解的啊，那就好。”
二人讨论了一番电话对面的人会是谁，最后妹妹还看到了白术手机内来自神秘人的短信。
“抱歉，明明是我让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我现在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眼看妹妹眼眶又红了起来，白术赶紧安慰着：“没有没有！其实和你这样子说一阵也让我感觉好受了不少。”
“搭上这种事说不定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没法子的。只能先接受这一切。”
“看来这个世界会继续重复，还是挣脱牢笼。这一切都看哥哥的决定了。”
白术点了点头：“但是我感觉，我不可能选择去相信那个神秘人。起码在现在的我所知道的信息量下。”
“毕竟，一旦相信，假如他在骗我那可能就全盘皆输。你们，甚至星球的未来到底会如何根本都不清楚。”
“赌注太大，风险又难以把握，我只能做出最保险的选择。一天天跟神秘人耗下去，学习知识尝试破解祂的魔法把戏。”
“嗯嗯！”
“哥，那你说如果神秘人真的能办到这些，祂是有通天的手段。再加上你说从前的我一次都没有追上过你。会不会现在我们见面的结局是那个人所推动的？”
“别想这些了。永远无法做出解答的问题只会无端增加纷扰。”
“即使我们是受到了什么诱导，也像你说的，只要你的内在不变就还是你。”
“的确……我是真的担心哥哥才跑了出来。在我们旅游回来就没见过你那样的表情，才怕你突然想不明白什么事情就去做傻事。”
“所以我才拼命的追你。”
白术温柔的摸着她的长发，沉浸于这份难得的平静。
“对了，你的腿怎么样。”
“我平时一直有锻炼，只是从来没跑的这么用力过。没事的。”
妹妹轻轻分开拥抱，看着有些疲惫的兄长：
“你的确比我记忆中的昨天的那个哥哥，要成熟了……”
情不自禁中，她轻轻伸手触摸他的面庞。
那是怎样一副关切又深情款款的眼神啊，白术开始只是瞥了她一眼，却觉得这情感并不是只有亲人之间的关爱。
而且，那个眼神有些熟悉。
曾经，他和白小姐在《神之使徒》中亲吻彼此时，经常凝视对方。
真心爱着某人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眉宇中流淌着自然的亲昵和温柔，这一切白术再熟悉不过。
当这个因强行不让自己回忆而很久没有出现，但实实在在的支撑着他的身影再次闯入心房时——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自觉的右手紧紧捏住了她的肩膀。
许多回忆，白小姐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相互的扶持和拥抱、互诉衷肠后的誓约……
为什么这一切都离自己而去？
为什么现在她又回来了！？
那么一瞬间，白术将眼前的白荼当成了她。
‘白！’。
白荼嘤咛一声，小脸通红的想收手却被沉浸在回忆中的兄长用左手给抓住了。
哥哥的眼神有点凶巴巴的，充满了侵略性、些许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悲伤和还未显露出的淡淡的喜悦和猛烈的幸福：
只是和那个眼神对视了一瞬就觉得浑身酥软了，她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在压制对兄长的感情？
哥哥不知道其实自己就是他在游戏中的心上人。
根据哥哥刚才所说，她也明白兄长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压力。
每天都在研究理论没有花费过多的时间去攻略周围的女生所以想在一天之内和家周围的其他女生发生关系根本不可能。
也因为兄长爱上了白小姐所以也多半是不会那样做。
身为一个有欲望的壮年，忍受十年是何等的痛苦白荼完全能够想象到。
虽然自己也许会因为每天重置的原因，忘记和所爱之人第一次性行为时的记忆。
但那些比起他的痛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同一时间，白术终于回过神来：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的妹妹，而非白小姐。
但少女湿润的眼神、因过度的紧张与激动从而发抖的身体、过于羞涩而红彤彤的面颊和微张的红润小嘴——眼神与表情已经展露了许多信息。
白术隐约觉得即使真的推倒了她，后者也不会对自己怎样。
反而……
妹妹还很是期待？
她也读懂了白术的意图，为了让他放下包袱坚定的冲他点了点头。
人始终是人，不管再怎么坚强，也会在某些时刻寻求片刻的安宁。
白荼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和兄长之间还有许多未解决的关键。
可天数毕竟会重置，第二天自己就会忘记这一切。
那么让兄长先通过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才是最紧要的。
一根弦长时间绷的过紧结果只会是断裂，自己既然对他有着不输他对白小姐的男女之情，那当然便可以。
二人沉默之中对视了十几秒，只能听到急促而微弱的喘息声，死死的看着对方，用眼神传递潜在的信息。
白术感觉胸中充斥着一股暴乱的腥甜，无法控制地扶着少女的肩膀并朝那软糯的香唇而去。
白荼则完全没有抵抗，双手颤抖的扶着男人的腰间并闭上了美眸，稍微仰头等待兄长的下一步行动。
视线简直要被那娇媚的模样吞吸而入，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哪里不对。
一旦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就绝对会让事情堕入无可挽回的地步。
妹妹会忘记这一切，但尝到甜头，沉溺于欲望中的自己还会再未来收手吗？
如果未来的自己想要继续和小白做亲密的行为，就会像今天这样再一次讲述自己的故事吧。
然后让白荼心疼自己，抓住她的同理心好许可自己对她的行为……
那时，真相反而成为了发泄欲望的工具。
亲情也不过是欺骗白荼，隐瞒自己真实意图的道具罢了……
曾经二人之间的所有珍贵时光，也沦落为帮助自己实施暴行的途径。
白术猛然一怔身子颤抖竟然出了一层冷汗，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不耻，却又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无力。
最终推开了小白，伏在顶层边缘的金属阻拦网上哽咽。
他不敢去看少女也避过少女的视线弄得白荼又气又急：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干什么非要这样！一个人承担的样子很帅吗？”
“你还说？要是我们真那么做了后果是什么？”
“后果……什么后果？我们的行为又没有人会看到！”
“那会把你的一生都毁掉！”
“不会！哥哥……我也不小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对我来说不是！以后我还怎么正视你！我怎么正视白小姐？这一切终有一天会结束，那个时候你忘记了这一切而我记得所有的一切！！”
白术也不知道内心这莫名的悲伤到底从何而来，但短时间内是止不住流淌的泪了。
白荼怔了怔，转念间也思考了许多。
沉默了一段时间，她才缓缓握住了哥哥的手。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你以后千万不要因为善良中衍生出的同情而急于做出某些决定。”
“这一切终有一天会结束，一切恢复如常等我们长大时，我们都还会碰到许多男人女人，许多也有悲伤的过去。”
“不要因为同情心泛滥，就……我们得对自己负责，也只有我们自己能对自己负责。”
白荼有些失落，各种角度均是如此。
但她明白，这样的结局才是符合常理的。
‘呸！什么结局……这不会是哥哥的结局、不会是我的结局、更不会是我们的结局！’
但哥哥说的没错，是自己短视了，因为他会记得这一切。
自己的行为竟然不知不觉将所爱之人推向了深渊……这让她捏紧了拳头。
那哥哥到底该怎样？
就只能独自一人在这样的纠结中沉沦吗？
“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也不必做到这一步……”
“哥哥！”白荼猛地加大了音量，抓住了少年的手扶正了他的肩迫使他与自己相视：“你难道认为，你的妹妹是随便的人吗！”
“当然不是。”
“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只是因为和你，我才愿意……”
“亲情和爱情……唉！算了！”白术的内心十分混乱，他摆摆手：
“都这个时候，咱们就别去讨论什么伦理道德了！其实，我明白我不该说你的，更不该指责你，明明你为了我都愿意和我……”
白术抹了下眼角朝白荼郑重的扶着妹妹的肩膀，凝视着她说道：“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真的。”
“我的欲望其实多半来自于，这些年我没有跟任何人诉说所以堆积了许多压力吧。人虽有繁衍的本能可也大概处于理智的掌控下。”
“而且，有很长时间我没有这样正常的和人对过话了。一直，一直是一个人闷头研究理论。”
“现在和你说了这么些，其实我已经感觉好很多啦。”
白荼用力点了点头：
“哥。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今后的有一天你实在忍不住了需要发泄，不管是发泄什么，都来找我吧。”
“是你的话，不管做出什么我都会理解你的。”
一想到后面的很长时间自己又处于毫不知情的状态，哥哥要一个人面对那么大的压力，白荼就又忍耐不住泫然欲泣：
“过了十年才有这么一天我追上了你。”
“之后谁还知道你会度过多少天。我必须要做些什么，不然……”
不断抹眼泪，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就算骗我你也答应我吧。让我觉得自己能帮上你什么。”
“好……那我答应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就发泄在你身上好咯。到时候的你，再怎么反抗我也不会给我自己施加心理负担，因为现在的你允许了。”
“嗯！现在的我允许了。”
白荼在他的怀里感受着那份安心。
良久，才松开怀抱。
白术觉得心情空明了不少，也许是顺着刚才的小小争端抒发了些压抑的情绪吧。
他向前走了几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听到后面的妹妹说：“既然我没什么可帮哥哥的，那咱们就不说这些了。”
“我们一起去玩吧？你这么几千天若是好好放松，恐怕也不会拥有早上那样的表情吧……就由我来帮让你放松一下好了。”
白术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推半就的和妹妹坐上了前往另一个国家的巡天器。
“平常，有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我们。但现在知道了哥哥说的这些后，知道了世界会重置，忽然觉得内心轻松多了！”
中午的时候，二人已经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相当拥有情调的小城市，正巧在举行当地的节日所以非常有节日气息。
“你现在还觉得孤单吗？”
“有你在身边我就不会了。”
“嗯，我也是！”
三四个颜色夹杂的硕大缎带、摆在城市和街道之中硕大的彩灯，以及长长的桌子和上面的蜡烛。
既然每天都会重置，那就把所有的钱都花出去吧！
白术向前追赶白荼，一边心想这丫头玩起来比自己还疯。
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兄妹二人开启了‘买买买’的旅途。
穿上清秀舒适的衬衫与牛仔变为清新纯净的都市壁人、
或是戴上墨镜变成谁也不爱的辣妹和帅哥、
挥金如土购买名贵的手表和穿着镶钻皮靴的贵族男女、
又或是褪下墨镜，穿上裙子和大衣变身为优雅的绅士。
乘坐巡天器飞过高山，与群鸟同巡。
又拂过茂密的森林一览原始的风貌、去到那海边畅谈。
在夕阳的余晖中嬉戏打闹，最后躺在温暖无人的沙滩上静静感受彼此的陪伴。
晚上，吃完饭并洗漱完毕后。
白术注意到妹妹开始频繁的偷看时间。
他也看了一眼：离凌晨，也即这一天的重启只剩下五十分钟了。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但二人很有默契谁也没说这件事，径直朝着共同定下的旅程的最后一站而去——一座一千多米的高塔。
因为并非旺季，而且现在是工作日导致最上方的观光层几乎没什么人。
漆黑一片的空间才好欣赏下方的夜景。
“我这三千多天来，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
走在身旁的妹妹默默的点点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滴。
只剩下三十分钟了。
虽然也受到妹妹的感染但白术毕竟比她多活了十多年，还不至于到立即落泪的程度。本身，这些年的研究过程也让他形成了不想把痛苦暴露在外的习惯。
不过，那种惆怅和悲伤的情绪的确开始无法止住的从心中涌现。
明天还会在老地方见到。
但不再是这个时刻的她了。
的确，一切终归要回到正常，他们如此坚信。
可那时，我自己还能保有这些记忆吗？而妹妹能想起来这一天的记忆吗？
也许不会吧……
那么，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难忘的时光，可能都将不复存在一般，因为谁也不会再记得。
白术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冲拉着自己手的白荼轻声道：“妹妹，我们别走了，坐一会吧。”
“嗯。”
二人并肩坐下，这千米的高空上他们的四周皆是透明的观景玻璃。
“这个年代，不管去到什么地方，人都不是很多呢。”
“嘿……是啊，仿佛我们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两个人。”
白荼轻轻靠着，但很快就将脑袋枕在哥哥的肩膀侧。
“妹妹，你有喜欢的人吗？”过了片刻，白术忽然问道。
“有。”
“我指的是，男女之情。如我对白小姐一般的那种喜欢。”
白荼扭头盯着兄长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有。而且离得很近。”
“真，真有啊！谁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呵呵，不告诉你~”
‘其实很想告诉你，可是为了我们长久的未来，又不能如此……’
白术感觉到一股有些微妙的失落，这样完美的妹妹终有一天也会离他而去。
自从白小姐不辞而别后，妹妹是陪伴在身边最亲的亲人。
在白术的心中，分量某种程度上比父母还重要。
而这样一位存在，她对自己的温柔、对自己的笑容、对自己的大哭与关心……
自私的说，这些只对他展现过的一面，难道有一天也同样会展现给另一个人吗？
并且，成家之后，兄妹俩也终有一天会离开彼此。
妹妹和那个她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也许一年里都不会再见到几次。
对这些……
单纯的，感到嫉妒。
但白术明白，活在这个并非蛮荒的时代下，没有什么人是属于谁的——再相亲相爱也如此。
妹妹有真心喜欢的人，并且还不像自己一般连白小姐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可是，可是啊！
可是再怎么理性，再怎么富有涵养与道德，人也终究不是完全理性的啊……
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再怎么坚强的人，终有片刻是想活在那也许只存在于美好的幻想——所爱的人能陪伴自己一生，互相抚慰彼此那来自私欲的本能和孤独——之下。
不必再去花时间去期待、盼望、等候、寻觅那个能与自己相知相爱的人。
自己和白小姐明明是那么的爱着彼此……
到底该如何说服自己，她其实并不爱自己呢？
这不是自欺欺人，因为不管再怎么客观的剖析，那些时光中反映的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是那么的爱我。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你离开之后，感觉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爱了……
哪怕，只要知道你是欺骗我的，我也能强行在理智和时间流逝的帮助下做到不再爱你。
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搜遍所有的记忆，你对我都是那么的真诚、我们的感情是那么的美好、我们相爱是那么的自然。
你是那么值得一个人去珍重的爱你。
所以……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又或者……
你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白术十分落寞。
关于白小姐的话题，他已经很久不再去思考了，甚至不去回忆。
因为他强制自己在大部分时间里遗忘掉这一切。
哪怕他明白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但为了眼前和未来的生活，为了去专心研究理论而将人类的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上……
最终，在理智的帮助下还是做到了。
而今天，在妹妹的陪伴下身心都放松下来，十年来铸成的心理防线等等全都松懈。
往昔的一切都如洪水般无法阻挡的冲进心房。
填塞、挤压、感觉很快就要爆炸了一般——内心麻木又痛苦、充满困惑和无力。
“小白……”
“你有真心喜欢的人，很好。我……祝福你。其实，哥哥在一些问题上远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坚强。”
“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其实我从来没有从中走出来。哪怕过了十年也是如此……很多事情我还是不得答案。甚至连去寻找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白小姐和我的事情。那么，既然你也有真心喜欢的人。我想问问，如果你是我，你还会选择继续等待白小姐的出现，又或是继续去寻找吗？”
彻底选择向自己的亲人展现自己最痛苦和脆弱的一面的白术，霎时间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于是，不管是身形还是神态都显得极为颓唐。
白荼何其的敏锐，她立刻注意到兄长这个提问是纯粹的。
没有期盼她去安慰自己。
没有期盼她说出什么所谓的他期待的答案。
他没有，或是强行控制自己没有一个期待的答案。
现在的他，对一切答案都接受。
他让她可以畅所欲言。
然后，再由白术自己决定最终的选择。
少女内心泛起阵阵苦涩，今天的一天除了刚开始有些不愉快外，之后一直很开心。
自从自己在线上一声不吭的抛弃哥哥后，她一直忍耐着那份想要接近兄长的心意。
想要像小时候一般天真无邪的牵着彼此的手、靠在他的怀中、和他说笑打闹……
但在拥有那份爱之后，却再也无法做到了。
而今天，却前所未有的接近彼此，去诉说和感受彼此的内心。少女由衷的在悲伤于兄长的境遇的同时，也感到万花盛开般的幸福。
然而现在发现，原来最后还是要面对那被隐藏起来的悲伤。
没有想到兄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仔细一想很合理。
对他的人生来说，白小姐是一个无法绕过去的坎、一个必须要解决和面对的问题、不论如何拖延和掩盖，最终都需要做出选择。
是选择继续等待白小姐的出现、期盼有一天能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白小姐、还是放弃一切，不论他们曾经是否真的爱着彼此，都选择正视现实不再欺骗。
现实……
白荼微微颤抖。
是的，如果正视现实，她也无法再以‘自己多么多么的为两人的未来考虑才做出那样的决定’来搪塞自己。
结果就是对白术来说：白小姐甩了他。
干干脆脆，甚至一句道别都没有。
他们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在虚拟现实设备的加持下那完全是一起度过了一生的长度。自生死中形成的信任和羁绊、自长久的陪伴中形成的温情与信念、那因对方存在而产生的勇气……
一切，没有任何征兆的自己将它们全部打碎并否定了。
简直是人渣！
不可原谅！
白荼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做出了这样伤害对方的事情。
任何了解事情全貌的拥有常理的正常且成熟的人大概都会让白术正视这个现实，然后走向前方，不再去管他们过去是否真的相爱。
因为，如果不这样选择，迎接他人生的大概率是虚无和不幸的深渊。
有人说真正完美的爱是能相互给予对方自己所缺少的。
是人格的互补。
是残酷又复杂的现实与美好又纯粹的幻想，在不同人不同情况下具体的融洽接合。
是自我内心对世界映照的对证。
是……
‘如果白小姐不是我而是其他某个不认识的家伙，那听到兄长的经历，身为妹妹一定会劝他赶快从中走出来。’
‘可我就是白小姐……’
‘那我到底该怎么回答啊！？’
‘不回答是绝对不行的，他愿意将内心的最深处暴露给我，若我拒绝或者敷衍的回应，一定会给哥哥的心理造成巨大的伤害的。’
‘可难道让兄长坚持去寻找和等待吗？我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兄长还会度过多少天，也许是多少年。’
‘让他还抱有期待，这对他来说该多么痛苦啊……’
‘可让他不再对白小姐抱有期待，我又不愿意。其实，我想的是等我们成年了再告诉他这一切。’
‘如果是现在知道了真相，我们肯定忍不住彼此的诱惑，感性的做出些短期甜蜜但长远让我们分开的举动。’
但是，白荼很清楚这些也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原因是——恐惧。
假如哥哥知道白小姐是我，他会觉得恶心吗？
一直作为亲人陪伴在身侧，突然要逆转为爱情，哥哥要是接受不了怎么办？
这些风险产生的恐惧也令白荼不敢在自己还没有过多能力的高中阶段告诉这一切。
复杂的思绪，白荼苦思冥想。
一会站在兄长的角度，一会则是自己。
白术感觉身旁的少女沉默了一会随后抽噎起来，将她抱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背有些好奇的询问。
后者痛苦的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哥哥，对不起呜呜呜，我回答不了！找不到完美的答案！”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白小姐团聚！但是，也不忍心看你总是因为思念而痛苦……不管是让我怎么选，感觉都让我好心疼你……”
“我恨不得把那个抛弃你的白小姐千刀万剐！但是……但是我又想看到你们能够重逢，能，能团聚……”
白术抱着伏在自己身上哭泣的白荼，仰天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需要自己来做出决定啊。
这种事每次说出来，都令关心自己的亲人也跟随着受到一次伤害。
‘那就继续拖延下去吧。’
‘反正……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会经历多少天。心里有个念想，也正好多了些期盼和推动我与神秘人对抗的动力。’
就这样哭了一阵。
只剩下十分钟了。
白荼再也忍不住，面对面跨坐在白术的腿上，随后伸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少年。二人面颊贴着面颊，明明如此的接近，她却只感到恐惧和空虚。
再过十分钟，她就不记得这一切了，然后独留哥哥一人在轮回中。
未来即便这一切正常，自己还能记得今天的一切吗？
‘不要，不想这样……这对白术来说太残酷了！影响全人类甚至星球命运的重大决策与使命，怎么能是一个十几，二十几岁的孩子能承受的！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明明按部就班的让我们过平常的生活，等到成年之后我一定会和哥哥走到一起……我一直在准备，我一直在准备！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
‘神秘人！’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一贯冷静而面无表情，甚至极为擅长伪装自己的白荼，竟然目露凶光，甚至到了狰狞愤恨的程度。
‘神秘人！如果让我见到你……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体会到你施加给兄长的那份痛苦！！！’
少女的肉体特有的紧致而火辣，尤其是在白荼的身材几近完美的情况下——胸前的柔软，与紧密和大腿贴合的丰盈臀肉似有将人的意识吸入其中的魔力。
白术却没有在意这些，他感受到了妹妹传递过来的恐惧和担忧后心中也十分沉重：
“被你真心喜欢的人，他真是幸运，能遇到这么美好的你，娶到我这么优秀的妹妹。但最重要的，是你们以后可以每天相遇。”
“今天是我十年来感觉心里最平静的日子，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和你度过的时光的。”
白荼点点头，仿佛还觉得距离不够近，不断扭动身体向前蹭，并用双手抚摸哥哥的头发，忍不住轻嗅着少年的味道：
“算下来，哥哥岂不是都要三十岁了？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拉倒，二十五六岁好吧。但我的身体完全没发育，所以我还是十六七岁。”
“那如果哥哥一直耗下去，也许能一直重复这一天？”
“也许吧。”
“那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呆在一起了啊。”
“不，小白。我一定要结束这一切。”
“哥哥不想……跟我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可以，我当然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兄妹永远不要分离才好……”
“可是神秘人造成的一切，逼迫着我只能向前，去接受如今的世界。”
妹妹悲伤而又开心的点了点头。
“哥哥今天开心吗？”
“嗯，今天的我绝对是这三千多天之内过的最开心的我。”
“呵呵，我也一定是这三千多天、三千多位不同的我之中最幸福最开心的！”
……
“真不公平。”
“嗯？”
“一想到，你要独自承受这些，我则会忘掉一切就觉得……”
“……”
只剩下五分钟了。
内心的悲伤更加浓烈了。
说到底那一切开始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但孤独与不被理解还有各种各样的恐怕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的奇怪的情绪都被他承受。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这样坚持。
有人能够倾诉，当然也不会拒绝。
如果不是为了家人和心中的信念……
她对自己的话，更加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并且更加坚定了继续下去的信念。
小白并未告诉他是否该顺从神秘人又或是继续反抗下去，而是察觉到了他背后的一切感受然后用陪伴去消融那些痛苦和不安。这何尝不是对他最大的理解和相信？
白荼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哽咽，但冰凉的泪滴还是被触碰着彼此脸颊的白术感受到了。
“如果哪天受不了了，就和未来的那些天里会出现的我说呐。”
“嗯。”
“记得我们的约定，受不了了就去找我。不用有心理包袱，想折磨或是如何，都没问题。哥哥，你看着我。”
“……”
“不论，你对今后的我做出怎样的行为。当时的那些我的表情怎样悲伤，怎样指责…你都不用记在心上。这是今天的我为你做出的永久辩护，你绝对也永远不需要去自责。”
“你这丫头有时候也是傻的可爱。其实，你最希望的是我在这一切结束后能平安的站在你的面前对吧。不仅是肉体的状态，精神也是。”
“但是谢谢你……有了你这番话，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弃。我也向你做出保证，一切结束后我会健健康康的站到你的眼前，身体和精神都健全的站在你面前。”
白荼听到这番话感觉哥哥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欣喜。
这份情感又与那悲伤混为一处，不知怎的竟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白术一只手轻而缓的抚摸她的头发，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二人紧紧相拥，白术在她红透了的耳边呢喃：
“小白，快到最后一刻了，其实我还是忍不住想对你说。”
“有的时候，你真的和白小姐很像。仿佛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尤其是白小姐抛弃我之后的那个你。”
“过去，在我沉沦了一年的时候，有很多次我都把你当作了她。仿佛她借你的身子，降临到了我身边似的。”
白荼的身子猛地一颤。
“但我知道你就是你，她就是她。你们都不是谁的代替。”
“你和她，都对我都那么的真诚、性格也很像、温柔的接纳我的缺点、愿意在我最难受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在今天的最后，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既然你们是如此的相似，可不可以试图告诉我，假如你站在白小姐的角度思考一下……”
“你认为白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抛弃我呢……为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离开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白术自顾自的再次沉浸于回忆和心中的悲伤，没有意识到怀中的白荼已经泣不成声：“哥哥，你没有做错什么！”
“错的不是你，而是白小姐！她抛弃你，或许只是因为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面对她自己！还有面对这一切……！”
“等这一切结束，等你们成年之后，我相信白小姐会来找你的！”
“她会来的……她一定会来的！所以哥哥，请你不要放弃她……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可是……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呢？”
“因为我就是知道！！”
身下是万家灯火、天上是璀璨星空、远处是垂云夕照、厅内是朦胧灯光。
它们交织、融汇。
直到将二人笼罩进去，寂寥又绚烂。
白术怔怔的才看到眼前哭的双眼通红，泪珠不断滚落，但还是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只剩下一分钟了。
不知为何，竟有些被这毫无道理的坚信说服了。
于是闭上眼睛放松下来，不由得轻轻一笑。
‘是吗？’
‘如此，也好。’
突然，感觉一抹冰凉和湿润印在了自己的唇上，白术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那份触感却已消失：
“哥哥，既然你说我和白小姐很像……那么，最后的最后，就把我当成白小姐吧？你们分别这么久，一定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吧？”
白术闻言又是一怔，不由得仔细凝实眼前的少女。
哭的那样凌落凄凉，眼神却又充斥着爱与力量。
现在的她，散发的光辉比迷信中存在的圣母还要慈爱、比反抗神明为人世间带来圣火的英雄还要坚定，让少年无法拒绝。
少年叹了口气，明白妹妹的好心的同时也选择了接受。
接着，盯着眼前的少女，然而奇怪的是，他的确不需要欺骗自己去把妹妹想象成白小姐。
那一刻，他恍惚中感觉她们本就是一体的，妹妹的身影和白小姐是那么的相似。
想来，天地之间居然有这样的奇迹，让两个如此相似的人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且他们都对我这样的关爱。
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即便你曾弃我而去，使我那样痛苦，我也从未后悔与你相遇。”
“我爱你，白。”
白荼一怔，随后极其丰富而又细微的表情变化浮现于那绝美的面庞之上。
悲痛与幸福还有思念融为一体，有些凌乱的发丝被泪水黏着在侧。
她抬头想要止住泪水，却哭的越来越厉害。
双手紧紧抓住了眼前少年的肩膀，努力睁开眼睛在泪水的模糊下冲他穿搭道：
“谢谢你……术白……”
“抱歉我对你做了那么伤害你的举动，但请相信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在一切结束后，等我们成年了，我一定会再来见你的……”
“我爱你……”
“我好想你……我好想以真实的一面来见你……”
“我也是一样啊……”
她哭的不能自己，说话都不能，只有断断续续的模糊的声符传来：
“从不后悔与你相遇……”
二人抱在一起，一个沉默的流泪，一个无法阻挡的大哭。
“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啊！我还想和哥哥度过之后的每一天……我不想忘记这一切！一想到之后要留你一个人我就好害怕，我好恨我自己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我到底能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到啊啊啊啊！！我不要这样的结束！”
“没关系的……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一切恢复如常的！如果到时候你不记得今天的一切，我会把这一切再讲给你听！”
“如果那时我们都忘记了，我也相信等一切正常后，我们一定会幸福的陪伴彼此，直到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嗯！咳咳……哥哥，等明天你醒来……可以去抱抱我吗？哪怕明天的我忘记了今天的一切……你就当是为了今天的我们，请那么做吧！”
只剩下一分钟了。
二人分开，死死的盯着对方。
白术点点头：“好，我会的。”
“哈哈……没想到只剩下一分钟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又哭又笑的，呵呵。”
“嘿~”
“白术，握住我的手。”
“嗯……”
两人看着彼此。
少女感觉自己心中各种情感糅杂在一起，难受的想哭又哭不出来，她想最后问问：‘假如妹妹对你的情感并不止步于亲情，你会……？’
但转念，就像发生关系一般：哥哥还会记得这一切。
对于二人关系在记忆上一切重大的不对等发展，都会给白术带来巨大的压力和悲伤。
她不能再让白术背负更多复杂的情感和压力，于是便没有问出口。
少女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深呼吸。
呼吸。
还感受的到自己的心跳吗？
只剩三十秒了。
“今天的我马上就要走了。哥哥，照顾好你自己。”
“嗯。”
跪坐在白术的腿上，他们握着彼此的手看着对方。
白术感觉大脑麻麻的。
想轻松一些去面对妹妹。
想去笑。
但做不到。
而白荼自知今天的自己就要结束，于是决定向他展现生命与对他的爱之中那份最为热烈灿烂的一面。
浑身发热，微微颤动。
她捧着他的面颊，想去触碰他的唇。
最终却略探身子在他的额头轻轻上一吻。
随后无比深情的凝视着，在那泪珠不断滚落的灿烂笑容中轻语：
“明天再见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