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个新游戏吧？《神之使徒》的续作。”
‘啊，没错就是这句。小白的回答也和梦中一样。’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那个梦是真实的？但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不切实际。
虚拟世界中的一切再怎么天马行空，作为一名在现实中生活了十六七年的，接受过不少教育的人类来说还是能分辨的清什么是不会发生的。
可如果那是梦，今天所经历的大多数怎么会被一个梦所预知到？
这已经不是所谓的‘既视感’，而是切实的记忆与体验几乎完全重合后诞生于在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之下去理性分析后产生的矛盾感与深深的困惑。
“嗯，我可是期待了很久……”
“确定你自己没问题吗？
“我现在可不是一年前那时的状态啊。”
“啊，抱歉！我不是阻拦你玩的意思。”
有时妹妹在跟他相处时会有种不自然的感觉，隐约是因为在意自己的想法。在白术看来，于家人面前还总要过分在意，就有点不自然了。
仔细想想，她这种行为也是最近一年才有的，但这种转变以及转变的原因白术一直不太理解。
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内心的矛盾产生了不快，没有控制的又将其中几分撒在了妹妹身上。
“你又这样了。当然没有啊。好了，我去玩了。”
摸了摸妹妹的头——冷淡的眼神还在强撑，可头无法抵挡羞涩稍微偏转。
白术心想小妹倒也可爱一边朝房间走去。
不再去思考‘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这一可能性，强迫自己相信昨天的一切都是梦但还是犹豫了一阵才戴上了头盔。
“术白，欢迎您再次登录虚拟现实空间。距离上次登录：14，小时。”
熟悉而又冰冷的AI小姐向白术播报了最近发生在虚拟世界中的一些要闻。
“好了AI，直接跳过这些我们直接开始游戏吧。哦，开始前先导入一下这几个ID的语音频道。”
那种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了。
这一切，明明在梦中才经历过。
奇怪的是越是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反而无法阻挡自己身体做出行动。也许那是大脑的某种机制，某种更倾向于执行曾经所做过之事的机制。
又或许是源于恐惧，恐惧着面对那个：‘昨日之事的确是真实的，自己的确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异象’这一可能性。
Loading……
“好的术白，频道导入成功。《神之使徒-世界冠军荣耀特别定制版》已经预下载好了。请问现在需要登录吗？”
“不过在此之前，AI酱检测到您的情绪波幅较大，有别于曾经的数据，请问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AI酱我问你啊，你从你的数据库里看能否找到答案。”
“嗯。”
“事情是这样的——”随后，将昨日所做之梦的内容以及今天所经历的种种与昨日梦中内容重合的事情也都一并告诉。
“你说是梦吧，又太真实了几乎所有的细节我都记得。可若不是，理性的想现实中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情？”
“AI酱你怎么看，有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我没跟身边的人深刻讨论，因为怕他们又担心我。”
Loading……
“术白，AI酱认为您的表述中的确存在诸多矛盾。根据世界知识共享库中所寄存的种种知识来分析，现在的世界是没有任何技术能做到在短时间内让人更换身体的，何况是在非手术室的环境中。而这只是其中的矛盾之一。”
“不过，AI酱也的确检测到您并未说谎，所以综合判断有以下几种解释：首先是您所经历的是真实的。
“宇宙中还存在许多待解决的谜团，还需要发展更新的对应领域的技术和理论，不排除当今世界的某些组织并未将最前沿的知识分享到共享库中。自然也不排除未来的某些技术能解释发生在您身上的情况。”
“其次，以AI酱对虚拟世界技术的了解。的确可以做到让人类自以为还在现实世界，实际存在于虚拟世界。思维覆盖、记忆读取和存储的技术是存在的，虽然从共享库中的记录来看没有被广泛应用，但理论上是可以操作的。”
“比如曾经的某天，出于某种目的您被某个组织所劫。只要让您连接上有对应功能的机器，就能对您的记忆进行更改，产生还在现实世界中的错觉。”
“但这需要极大的金钱和人力成本，实施难度极大。现代的犯罪率对比百年前低的惊人，公共安全体系也极为先进，权势滔天的存在也许可以做到但根据我对主人的背景了解，应该没有足够的理由对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出手。”
白术听的浑身发冷，人工智能给出的较为合理的解释的确不都是玄而又玄的幻想可如果真是那样，难道自己早已没有生活在现实世界？
呆了一会从交换舱内跳了出来，将AI酱的程序导入训话器随后打开摄像头，最后他们来到了家里室外的小花园中。
“AI酱，你用摄像头扫描分析一下，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是现实吗？根据我的了解，技术即便先进到能欺骗人眼，但……”
跟随AI酱的指令先后对准了：叶片、土壤、太阳、石板路上的岩石、自己手臂的皮肤等位置。
“白术，根据对周围环境的分析，您现在所处的应该是现实世界。虚拟世界中对环境中一些重要细节的生成条件是与现实世界有本质不同的。这一点可以轻松检测，并且细节的丰富度也有巨幅差别，即便人眼早已分辨不出。”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虽然还是没有准确答案，但起码不太可能是被什么组织给劫持然后拉去做实验了。
“AI酱，我有一个主意。咱们再回到交换机随后进入《神之使徒》，但你用满功率运行安全模式，一旦检测到程序中有什么异常立马将我拉回现实。就看看是否还会出现昨天梦中的桥段。”
先用终端将家用虚拟世界交换机的所有软件更到最新，随后连接网络，使用官方的扫毒软件进行纠察最后才穿好体感服和头盔再次躺进交换仓内。
白术明白存在风险，可自己总不能因为一个可能是幻觉的梦就不再碰这个机器，《神之使徒》还是要玩的。
何况已经做了这么多前期检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AI酱也说过现代的各种系统对百年前的种种完全是次元级的碾压：稳定性、安全性是可以相信的。
看了眼列表里依然为灰色的‘白’，摇了摇头：“开始吧AI！运行交换机程序！”
一系列昨天经历过的进程过后到了捏人阶段。
这时白术才想起自己应该先检查一下电脑的人物模型数据才对。
百密一疏令他连连啧嘴暗骂自己无用，虽不安，可这么久都一切正常便又让他那侥幸心理些许占据上风。
‘这次应该没问题。那可是梦啊。’
“Ai，载入人物模型。”
这次的导入很快，模型画面也是男性的模样。
“……哈哈！”
“就说嘛！肯定没问题了，哇——”
视角从第三人称转为第一人称，看着自己的身体以及旁边系统调出的镜子中的成熟男性，终于放松的长呼出一口气。
太好了。
“我又回来了，老伙计。”
“只可惜故人已经不在了，不过真是惊魂一场啊！罢了罢了。白姑娘，这个世界的第一我就代你一同拿下了。”
“AI酱，我们进入游戏吧。”
终于能玩到期待已久的游戏了，此时，白术只觉得轻飘飘内心也被幸福填满。
然而一阵猛烈的电磁声忽然响起，吓的换装空间下的白术跪倒在地。
那响度巨大到微微刺耳：‘AI！’
音色毫无感情肯定是AI酱，此时却发出了AI不可能发出的巨大哀嚎。
指甲刮黑板的酸涩最多让人发颤，恐怖游戏中的音效也只是铺垫氛围服务于Jump-scare。这个声音则如尖刀般锐利，割断捂住耳朵的双手强行钻入大脑，又以那诡异的无感情波动传递来的哀伤碾碎人类的理智。
只持续了一瞬，身体却也恐惧的不断颤抖白术只感到眼前一黑手臂的某处稍微一疼。安全模式下的自检程序检查到他的异样开始自动运行了，体感服同时对精神产生剧烈波动的他注射了安全无害的稳定药液。
“AI酱！”
没有回应。
“AI！”
“术，术，术……白。”那冰冷的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明显是AI酱。
“你怎么了！程序故障吗！”
白术克服恐惧努力抓住冷静，打开操纵台输入管理员密钥后，调出检测台查看正在运行的密密麻麻的代码。
原本，这里会自动进行分析此时却发现这些代码混乱不堪极其无序。
“抱，抱——”
AI酱似乎想说抱歉，但在那句话未说出之前系统弹出了警告框，随后声音不见了只剩下眼前显示屏上的一行夹杂着乱码不断闪烁的字：
“抱歉，没能保护住你。我是你的虚拟小助手AI酱。不要忘……我，术……”
弹出了‘系统即将重启’的提示框。
随后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为了黑暗。
他呼喊着AI，但冰冷的世界里没有声音再回应他。
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按照既定规则会运行程序让人类返回现实世界，但听了不知多少次的保险解锁声和提示音都没有出现。
黑暗中白术尝试唤醒更基础的人工智能响应系统但没有反应，好在指令控制台还能使用，便输入代码打算手动弹出虚拟世界交换机。
“请输入最新管理员安全码。”黑暗中传来了本应该是AI酱，此时却是不知哪个时代的老旧的，用生硬的情感棒读着眼前面板中文字的机械声。
“白小姐52013140416”
“请输入原始管理员安全码。”
“霸王血气封天霸神斩_术白天下无敌0415”
“指令正确，将在1分钟内进行意识迁回。倒计时，59、58——”
就在少年努力克服恐惧，试图用理性梳理发生的一切时，一切又都好了。
速度快到白术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明亮。呆呆的站了几秒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换装空间，原本要执行的手动弹出指令的提示框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术白，请问有何吩咐？模型已成功载入，是否要进入《神之使徒》？”
“AI！”
“嗯，我在。”
“你，你、可是刚才、不对！怎么一下子又——AI酱，我问你你还记得我们刚才在做什么吗？”
“您让我载入模型。”
“你忘了你给我发的，什么没能保护好你，请记住我之类的话吗？”
Loading……
“术白，系统一切正常。刚才明明是术白在发呆，我还呼唤了你几次。AI酱也不记得有跟您发过那些话。”
一切都说不通，猛的白术想起什么，缓缓扭头看向系统内的更衣镜。
这次，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发生什么不妙事件的准备。
而也如所料，他再次变成了那梦中女孩的模样。
内心自然涌出一股怒意，挥拳砸在了更衣镜上。
不管是谁导致的这一切，总之AI酱为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居然让陪伴了自己许多年的AI发出了那样的哀嚎，事后还跟什么事情没发生似的删除了AI的记忆。
尝试了昨天的操作，果然AI酱说本地的数据只有这一个。
又尝试了登出了游戏，这回也如梦中一般非常顺利。
他，哦…不对。
该说‘她’才是。
她有准备的缓缓的摘下了头盔所以这次长发并未被头盔卡住，飞奔的小鹿也不如此时的心脏充满活力：怒气、不解、迷茫与恐惧交织在一起令她浑身燥热胸口烦闷。
感觉被某个存在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柔滑的皮肤以及绝对属于女性的生理器官、所有的触感都极其真实鼻腔也能敏锐的吸入各种气味——打开窗帘朝窗外望去，后院一片安静，枝干随着风缓慢的漂浮着。
已经被关闭的交换机下的散热系统已经停运，房间里安静极了。
翻动书桌上的笔记、课本，好友搞怪在上面画的小画——全都是正常的。
那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女生？只有自己不正常？
难道又是一个梦？但这次不可能再不正视发生的一切，这恐怕不是梦。
训话器响起的提示音吓的她‘呀’了一声，尽量没有让心中复杂的情绪化为脾气爆发：“你是谁。”
回应白术那因强行冷静而变得低沉的语调的，却是清瀓甜美的声音：
“喂，白术。我是清瀓。”
“呼——”
“啊，清瀓啊……嗯、哦。”
果然清瀓也没有听出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为女声。
“哈哈，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我没打扰到你吧？其实没什么事，就，还是担心你。”
清瀓的声音有些羞涩，但白术现在没心情思考背后的深意，只是努力调整状态不把心中的复杂情绪宣泄在自己这位老友身上。
“别担心，我才刚去虚拟世界逛了一圈。一切正常。”
“嗯，那我就放心了。”清瀓顿了顿：“那个，那我就先挂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或者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白术。”
“谢谢你，清瀓。那明天见。”
“嗯~”
放下迅话，屋内被寂静笼罩。
清瀓打来的迅话稍微平复了心情，相比于昨天，已经变成女性的白术熟练许多的翻出小号衣物套在身上。
然后安静的坐到床上等待那个未知来电，一边思考待会自己该如何对峙。
果然，几分钟后那个未知来电真的打来了：
“如果你想结束这一切，就进入游戏，而不是登出游戏。”
迅话另一头的声音倒是祥和宁静。
“你是谁。”
“进入虚拟世界登入《神之使徒》，答案自会揭晓。”
“你对AI酱做了什么，为什么……啊，你一定又会拿什么‘进入虚拟世界’来搪塞我吧。”
“以这样的姿态进入游戏，我自会解答你的一切问题。” 对面的存在仿佛掌握了白术的全部行为似的，语气没有些许波澜。
“你以为我就会这么听你的？反正你也在怕着什么所以我才不能以这样的姿态与其他人互动吧。”
没有回复。
“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别以为我会听你的。”
“是吗。”
感觉到对面那仿佛吃定自己的冷静，白术心中多了几分恐惧：
“我根本不认识你，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个声音。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有你别再对AI出手！”
“你果然挺独特的。那我们就耗下去吧。”
“喂！”
“如果你想结束这一切，只需要以这个身份进入游戏，到时候我会向你坦白一切。”
“你做梦去吧！”
“你也做梦去吧。”
对面挂断了迅话。随后，她眼前一黑。
可以说是一瞬间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脑袋清醒无比就跟真的睡了几个小时的饱觉似的。
连滚带爬下了床并检查自己的身体——又变成男性了。
而训话器上的时间也显示他又一次开始重复那一天。
“哥，下来吃饭啦。”
‘这应该，不是梦吧。’
“起来了吗？”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妹妹白荼的声音。
“哦！哦，马上下来！”
开始了。
已经开始了，这绝对不是梦。
那个训话器对面的混蛋。
要是只因为这样就害怕了，当时就没法和白小姐一起成为世界第一了。
我是不会服输的，就让你见识一下世界冠军的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