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此时也反应过来，带着点愧疚和羞耻与妹妹对视在一起。
抱胸并腿间，白术发现那一贯冷淡的眉间已被激动和羞恼充斥，有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似是示意他快出去。
“啊，抱，抱歉。小白，我在外面等你！”
‘没想到对我来说好久未见的认真重逢，居然是这样展开的。’
而且没想到被妹妹那娇躯一勾，小白术居然不受控制起来：
‘嗨白术，好久不见。几年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你给我回去。’
几分钟后。
一如既往的上身衬衫下身短裙配裤袜，不过这次‘双腮气鼓鼓，耳畔红彤彤’。
见到这个情景，白术没有犹豫，立即向妹妹道歉。
“都看见了？”
“什么都没看见。”
本以为妹妹会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却见那眼神忽地冷淡起来，也许妹妹不喜欢自己对她撒谎？
也对，刚才她明明看到自己目不转睛盯着。
“哥哥。”
“啊，是！”
“你再说一遍。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看到了，都看到了。”
冷淡的眼神这才缓和下来，而脸则更红了。
白荼眨了眨眼，走到兄长身侧就要回房间，却又停下：“那，好看吗？”声音低沉，似藏着几分期待和羞涩。
“好，好看。”
闻言，白荼稍微低头，却意外瞥见了兄长的古怪——登时又别过头去，心中却是一阵窃喜。
“我知道哥哥不是故意的，所以不会怪你的。”
“谢谢！不知道你早上洗澡有不开灯的习惯，下次我会注意了。”
妹妹向房间走了几步，回头见白术没跟过来，便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但因太久没和别人进行正常的互动，白术一时不知所措呆立原地。
“呆在那干嘛，不是找我有事吗，进屋说吧。”
“喔，喔。”
妹妹放松的撑着身子坐在床沿上，而白术则身子前倾撑着下巴歪坐在椅子上。
二人都看着彼此，心情却各不相同。
白术仔细看着她的容颜，感受亲情的羁绊在心底的回荡。与神秘人四年的对耗下，现在的精神年纪已经达到了二十一岁。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究前沿领域，但心中对亲情的认识也早就不同从前了。何况，是在高压而孤独的环境下。
白荼在那炽热的视线下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刚才的插曲本就令她的心跳加速到现在都无法平复，结果进了屋子哥哥反而更大胆的凝视起自己。
她仔细思考兄长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在大白天的突然找上来，但一时也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最终忍受不住那视线，便率先打破沉默：
“兄长。”
“哥哥？”
“啊，小白。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嗯。”
“哈，那个，我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是吗？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更重要的事。”
“这就很重要啊。”
“你、爸爸、妈妈，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从来没如现在这般，强烈的感受到你们的存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么严肃的对话即便是一年前兄长刚被白小姐抛弃的时候也是很少发生的，不禁令白荼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想到什么了吗哥哥？”
“不，只是我有感而发。”
已经不是第一次告诉白荼自己在经历什么了，正如最开始的几天求助警察和学校，妹妹虽然会关心和担忧却也无法提供有利的帮助。
那么，何必再让她不停的担心自己呢。哪怕下一天她就又会忘记一切。
“是吗，那就好。”
仔细看去，眼前的兄长容貌虽没有变化，气质上感觉变得更加沉稳了。眼神更加的深刻、坚毅，少了几分从前的随性。
但同时，也有种深刻的疲惫。
白荼意识到这一切后，立即便从自我的羞涩中挣脱而出，她梳理记忆却找不到兄长这些变化的合理解释。而后，又重新观察兄长，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感觉他变得成熟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变化虽然细微，但绝逃不出我的眼睛，昨天哥哥还不是这样的。’
‘但哥哥没有告诉我，应该是有他的考虑。精神状态整体来看还挺好的，那也许我该尊重他的选择。’
“哥哥，你觉得，有什么我能帮到你，或者为你做的吗？”
斟酌片刻，才如此问道。
白术沉默了，良久：
“妹妹，的确有需要你帮我的地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因为某个类似神的存在，整个世界的未来全部都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而除他之外，其余人都不知情。”
“这个人可以选择与神对抗。过程痛苦而漫长，不知何时是终点但人类的世界会保持现状。”
“但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相信并顺从神。那个人会非常轻松，但人类世界不知会导向怎样的结局。”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白荼稍微一想便明白，兄长所谓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但‘神’以及‘世界的未来’什么的，未免太超乎常理了。
‘除了那个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情？是指，除了兄长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情？’
‘不可能，我每天都在兄长的身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会知道。’
少女开始评估白术的精神状态：
“你说的这些，是故事还是……期待我给哥哥一个严肃的回答？”
“当然不是真的，只是个故事。但如果你把它当真的话？”
“明白了，那要看神是否值得信任。”
“一般被称为神的存在按理说都不是人能抵抗的了的吧。而且两个选择的代价都太高，这个故事未免太绝望了些。”
“那你觉得，这个故事里的神为什么会给人类一个与祂对抗的机会？”
“打发无聊、享受玩弄弱小的乐趣、一种测试？又或者根本不在意，毕竟都是神了，时间等物理法则应不起作用了吧。”
时间，不起作用了……我当然也知道这个可能。
白术沉默了，眼神黯淡了不少。
是啊，自己选择与神秘人对抗唯一的原因就是不愿相信祂的一面之词。
但如果，无穷无尽的耗下去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做的这一切还值得吗。
“但即便这样，如果是我的话，还是会选择与神对抗。”
白术重新抬起头，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白荼。
“该说这是我对人类拥有的信心呢，还是一种偏执呢。我还是希望，人类的未来要由人类自己去决定和开辟啊。”
……
随后，跟小妹下楼享用早餐。
认真的看了看不怎么喜欢说话的父亲以及气度非凡的母亲，白术感觉原本被摧残的干瘪的自信又重新饱满了起来。
‘妹妹说的没错，不管是理性还是感性的思考，人类的未来应该掌握在人类自己手上。’
‘除了我们外，世界上还有许多类似的美满的家庭。’
‘而现在，我就是那个决定人类命运、决定一切走向的人。所以必须承担这份责任。’
‘即便最终的结局可能是自我地毁灭，也在所不惜。’
这个决定并不轻松，白术感到了一种庞大的使命感扑面而来。这犹如命运般既定的也许这是一种自我欺骗，但起码现在能
推开正门，跨过草坪。
但同时，也觉得神清气爽。
他找到了自己所做之事的意义，于是，心灵也瞬间丰满了起来。
白术握拳，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真想立刻继续研究！
但今天还是先作罢，去看看许久未见的同学们吧。
‘就当是最后的放松了，之后就要全力集中攻克难关。’
和妹妹来到学校，在往常的位置挥手告别。深吸气，朝三楼所在的教室走去。
‘同学们都还是老样子啊。’
‘我的外表也还是十七岁，但内心渐渐老去。如果能一直这样，难道就能长生不老吗？人类的精神能承受二百年、三百年乃至更远的时间吗。’
而在楼道的转角，这次，白术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那里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清瀓。”
“哦，白术。早上好。”
马尾后撑着一朵红色蝴蝶结，小巧的脸蛋展露出笑意。眼神交流后，少女捧着齐胸的资料与白术擦肩而过。
接下来的课堂时光，不可谓不精彩。
认真回答老师上课的提问，甚至给出远超高中知识范围的解答。尤其是物理课上，白术说笑间向老师反问了一个十分深奥的问题，成功将老师难住了。
看着老师一边在黑板上求解，一边抓耳挠腮的模样白术终于不再克制哈哈大笑起来。
这倒是也挺开心的嘛。
放学后，白术朝收拾书包的清瀓走去。
说这位喜爱读书的青梅竹马读过万本的书也不为过。
而那惊人的阅读速度和对书籍内容的记忆力，也让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白术在写作上的老师。
“清瀓。”
“欸。”
白术张开双臂，随性的笑问：“我今天怎么样，是不是对我有所改观。”
“是没看出来你学习居然好到这种程度。不过，那么深奥的问题一般人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吧。”
“哈，那不过那是我特意准备的问题，全都学会怎么可能呢。”
“也是。”
“一起回家吗？”
“你方便的话，好呀。对了，别忘了跟小白发个迅话让她先回。”
“嗯，我跟她发。”
说话间白术扭头拽住几位同学，并冲他们一指：“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值日。”
……
“清瀓你说，人类的未来应当由人类来开辟吗。”
“怎么突然问这么深沉的问题。你今天果然怪怪的。”
“你说嘛，就当是个讨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放学路上，秋色宜人，都刻意放慢脚步只为能让这路多长一分。
“老实说，我不知道。”
“怎么会呢，你可是看过那么多书的啊。”
“正因如此，我才无法得出结论。”
清瀓停下脚步，白术便也跟着停下。
“你看，我们生活的时代是多么的美好啊。”
干净的街道、充足的植被、适宜的天气、用之不竭的能源以及等等。
白术点头。
“不知你对世界历史了解多少。过去这个星球上，可是充满大大小小的纷争。”
“出现过数不尽的所谓的王国、朝代、人种，曾经他们可能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一群人类、会成为最强的一支。直到被另一支文明摧毁。”
“在被摧毁的人种的视角中，那些能被称为‘人类’吗。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正是这样的大小争端一步步演变出了如今的世界。”
白术点头：“但从生物的角度，他们也都还是人类。”
“啊，那把时间拉回现在。白术你知道自己很聪明，对吧？”
“的确，我不怎么学也足够应付高考。”
“没错，而这个时代基因编辑技术早就普及了，根据世界知识分享库的资料来看，很多婴儿在受精阶段就接受过不同程度的优化编辑。你知道你的聪明，到底是彻底自然的还是来自于人为编辑呢。”
“白术，在你看来，这些还能算作常识中的人类吗？现在的大部分人类已经走上了一条‘利用科技自我进化’的道路了，区别于过去依赖自然选择的人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人类’的定义已经存在歧义了所以你不知该如何回答。”
清瀓笑着表示肯定。
“不过，总比交到明显区别于人类之外的族群要好。这点你同意吗？”
“那当然。怎么会轻易让其他种族决定我们人类的未来。”
“嗯。”
‘和我亲密的人，与我都是一条心。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
“比起讨论这个。白，白术！接下来想不想去哪里玩一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