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决心之誓
在米丽丝等人决定计划之时，艾提亚也进入了别墅漆黑的厅堂中。
尽管此时是黑夜，艾提亚却能借着窗外的微光看见，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有着许多被法洛贵族收集而来的雕像和不知名的画作。
而画有彩绘花纹的大理石地板则一路延伸到视野的尽头，那里有扇酒红色的镶金大门，微微打开了一丝缝隙，从这里似乎还能看到门后透出的光线。
但艾提亚却无心欣赏这些精巧的装饰品，他沉着地前进着，手中的长剑没有丝毫颤抖。
在最前头的海尔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两人绕过眼前的大门。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经过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无形的力道给打开，刺眼的光芒顿时从缝隙中透出。
他们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将气势提到最高峰的艾提亚，剑尖上蔚蓝的光芒吞吐不定，只等敌人一出现，他便有自信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
“远来是客，就让我这个做主人的好好来招待吧。”艾提亚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暗道一声不好，看来对方早就等着他们了。
“应该是会一场苦战。”他在心里默默想到。
不过三人中最先行动得反而不是领头的海尔副队长，而是一直默不吭声的斯瓦洛。
“喂！你……”海尔看他径自往前走，脸色一变，想要说些甚么，最后却只咬了咬牙，和艾提亚一样跟了上去。
当艾提亚适应了门内的光线之后，眼前的场景却令他有些吃惊。
高悬在空中的水晶吊灯闪耀着绚丽的光彩，里面如同正在宴会一般，歌剧公演中常见的大红绒布挂在整片落地窗的左右，两条长方型酒桌铺上纯白的丝绸，桌上一道道香气逼人的菜肴看得出是刚才现做的，还有热气不断冒出。
会场里的宾客众多，男男女女，每人手上都举着酒杯，或坐或站地待在桌旁。
但艾提亚却查觉不对劲，因为场面太安静了。
不管是交谈声、酒瓶碰撞，或是使用餐具该有的声响都完全消失了，在这里有得只是一片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再往前看去，琳琅满目的画作挂满正前方的整面墙壁，而安提米修正站在画前，背对着三人。
“喔？有一位没见过呢，算了，反正也不影响。”
安提米修缓缓地转过身，艾提亚这时才清楚看清他的面容。
淡蓝色的双眼令人联想到北方万年不化的冰晶，脸上胡须剃得相当干净，年纪看上去不大，顶多三十来岁，但是一头深灰色的短发和眼角边细微的皱纹，却又为他的实际年龄画上一个问号。
他依然穿着庄重的黑色托斯卡外套，那是法洛公国成年男子在正式场合才会用上的穿著，再配上同样纯黑的长裤和米白窄袖衬衫，那男性中偏高的声调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突兀。
被他的目光扫过，艾提亚竟产生出一种被毒蛇给盯上的感觉，一瞬间庞大的压力从安提米修伯爵身上散出。
“呜！”艾提亚闷哼一声，眼前的景色如同贫血的情况一般被黑幕笼罩，但他仍挺立不动，吐出一口浊气之后，视力才渐渐恢复。
尽管如此，艾提亚的心跳也加快不少，他握剑的右手也因为掌心的汗水变得有些湿黏，额头也多了几滴水珠，沿着脸颊缓缓流下，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难道瓦洛他的判断有错？还是安提米修的伤势早就好了？要真是这样……可恶！”
旁边的海尔同样晃了晃，却也没有向后退，而斯瓦洛则是从头到尾稳稳地看着安提米修，双手拢在他宽大的斗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早就料到我们会来？”艾提亚试着从他的话语中搜集讯息。
“那当然。”
安提米修手中的金属手杖落在石制地板上发出脆响，杖端还镶着一颗血红色的水晶球，发出妖冶的闪光。
“安提米修，你这个擅自破坏我等精灵结界的罪人阿，快快说出你的目的！”
海尔踏前一步，高声喝问着。
“目的？这也不重要了。”安提米修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反正你们等等就可以见识到，同时，也能体会，自己究竟是多么渺小而无力，主人很快就会……”
在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等待对方接着说下去时，斯瓦洛忽然出手！
舞厅中几十步的距离他转眼就到，肩上的斗篷都因高速而短暂地在空中飘扬，露出他那利落的黑色短发。
斯瓦洛双手这才从斗篷中抽出，众人看见他左右手握着把一长一短的袖珍剑。
而这双短剑一出现，艾提亚马上就认出来。
“是幽冥与日耀！他终于肯用师父留给他的这双武器了吗？已经多久了……”
他右手所持的日耀是一把与手臂差不多长短的剑，精致的剑身上刻着无人理解的精灵语花纹。
据说是请精灵大师使用乐金、无垠石等珍贵材料，混和着”光明”概念所打造而成的，任何黑暗生物只要不小心被划破一层皮，便会承受等同于大祭司施展圣光术的威力，在惨叫声中化作灰烬。
左手的幽冥则是手掌大小相同，却是一把由无名恶魔所锻造的不祥之刃。
短剑浑身缠绕着漆黑雾气，听说在落到人类手中之前，不知屠戮过多少魔鬼、人类甚至是恶魔，如果被此剑伤到，就算是天使也不能使伤口康复，人类更不用说了，直接变成一摊浓水都是小事。
白与黑，光与暗，就像两把剑各自的写照。
“哎呀，这两把剑不简单呢……不过，你就这么有自信？”安提米修也略显惊讶，但对于一个迈入极之心意多年的好手，岂会被人这么简单给偷袭得逞。
他手中金属制的长杖横举过胸，轻松地架开双剑的冲击，锋利的刀刃摩擦而过，冒出短暂的火花和刺耳声响。
然而，艾提亚看见斯瓦洛出手的瞬间，他也丝毫没有停顿地跟着抢上，他们之间有着宛如双生兄弟一般的默契。
因此，虽然斯瓦洛没能成功，但艾提亚的长剑也同时到了！
“中。”长剑化作蔚蓝的弧线，绕开长杖的阻挡，直指安提米修的心脏。
“哈，天真！”
对此，安提米修凭着多次在生死之中磨练的本事，左手以惊人的速度，像钳子一样稳稳夹住了突进中的长剑。
但他才刚露出笑容，脸色却跟着一变。
“愿彼方的苍穹，破开一切阻碍！！”
随着艾提亚念出咒文，水晶长剑顿时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辉，在剑尖前端爆发出蔚蓝光河，如洪流般瞬间将安提米修的身影给吞噬。
艾提亚灌注了全身的魔力，想要一击分出胜负。
但是终究没能如愿，他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毯上，翻滚一圈之后才狼狈站起。
斯瓦洛同样闷哼一声，倒退数步，脸色微微发白，显然也受到不明力量的影响。
在旁观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当事者也还没回过神，却同时将目光放到了刚才被光河摧残的地方。
只见原先挂满画作的整面墙壁被轰出一个直径两公尺长的大洞，周围一片狼藉，砖瓦烟尘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唯一可见的，是能直接从洞中看到外面暴雨肆虐的情况。
“成功了吗？”
海尔眼神有些呆滞，要知道，方才这一切的来回交手，仅仅在五秒之内便结束，快得令旁观着眼花撩乱。
“咳咳，不，安提米修的气息还在，只是比刚才弱了许多。”
斯瓦洛带着苍白脸色，退到艾提亚和海尔身边说着。
烟尘散去之后，安提米修的身影才重新显现出来，只不过，他的样子比一开始的时候要惨上许多。
头上的礼帽早已消失，只剩略微焦黑且蓬松的头发；脸上从容的微笑也换成了无边的怒火；金属制的手杖更是断成两节，杖端的水晶破碎一地，他身上的衣服更不用说─早就破烂成了路边乞丐般的打扮。
尽管安提米修伯爵的样子十分滑稽，但艾提亚神色却更加紧绷。
因为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自己这一招该有多大的威力，竟然没有对安提米修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果然，他并没有恢复。”
斯瓦洛却忽然像是喃喃自语般地说着。
没有恢复？艾提亚重新审视对方，确实安提米修带给他的压迫感降低了许多。
“似乎……是用那颗水晶挡掉了你们的攻势。”海尔这时也插话说道，”而且他也并非毫发无伤”。
而作为当事者的安提米修，心中的怒火与憋屈更是可想而知。
“可恶！要不是我被尤里尼丝给重伤，这几个杂鱼我挥手就能解决！还耗掉了主人赐下的守护水晶，要是因此没能完成任务……”
他嘴角划过一抹狠戾的微笑。
“很好，为了表彰你们的努力，所有人，不用再藏起身躯了，一起来接待我们的贵客吧！”
“啪！”酒杯破碎的声响在宴会的各处响起。
那些宾客在海尔和斯瓦洛的目光中，撑破衣服，变身成了来自无地魔渊的丑恶生物─破刃魔。
这种身高估计有两米的恶魔，是属于魔渊中恶魔大公的亲卫军，他们的右手形似刀刃，可与人类大师打造的精刚硬度比拟，所以被教会称作”破刃”。
但你也别被他们的名称所迷惑，他们不仅是近战的好手，同时还能客串魔法师，空着的左手能放出各式不同的魔渊魔法，令轻忽他们远战能力的人吃上一个大亏。
在异变的同时，艾提亚吃力地以模糊的视线望向安提米修。
刚才倾尽全力的一击，使他体内的魔力现在剩不到四成，面对接下来艰难的战斗，他默默地握紧长剑，并在心中向圣女神蒂亚祈祷着。
“圣女神蒂亚，伟大的母亲阿，请赐与我度过难关与考验的勇气！无论是否赔上自身的性命，我都会为了信念，全力一战！”
“哪怕我遭受无尽折磨，赌上灵魂与一切的信念，也绝不会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