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河士道,上学还是在家,你会选择哪一个?”
只是平常的一天,罕见地没有去咖啡馆打白工的二璇找到士道,问出这个问题。
也许这代表着二璇想要去上学了吧。士道感到很惊喜,这个寡言的女孩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与普通人的生活接轨,现在正是需要推她一把的时候。
“正常来说,还是去上学更好吧。”
“正常来说……好的,我明白了。”
这似乎并不是二璇想要的答案,她的眼睛暗淡下去,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怎么了吗?”
“无事,只是有些许紧张。”
“我第一次去学校也是一样呢,试着坚持一下吧。”
感慨二璇终于迈出最关键一步的士道忽略了重要的一点,依靠于察言观色而得以生存的少女,有多擅长伪装笑容,以及她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小璇,是时候去上学了吧』
『抱歉,店长阿姨,尚未产生此类想法』
『嗯……小璇,你想哦,要是士道身边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是大学文凭,高中文凭,只有你连个初中文凭都没有的话,绝对会处于不利的地位。』
『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没有人的想法是错的,但是吊诡的在于,却会有不止一个人因此受伤。
……………………
今天是二璇上学的第一天,因为与大家的年龄差距,她只能独自一人前往初中三年级,这让士道怎么也静不下心。
“放心吧,士道,我们已经把佛拉克西纳斯的工作人员安排进去了,我也在一座楼上,出什么意外我们都能及时赶到。”
琴里如此安慰着坐立不安的兄长。
“但我总感觉不安。”
士道的感觉并不会准确,可是总能想到二璇上学时的模样。想得出神,锅里的蛋卷都被煎糊。
无奈只能由沐月代班。
“没关系的士道,要是真出什么事,情绪检测装置也会报警的。”
如此安慰着,沐月迅速端出庆祝二璇凯旋的丰盛菜品。
终于,二璇回来了。
表情,和往常一样,衣服,干净整洁,书包,没有乱涂乱画,呼,很好。
“欢迎回来。”
“去上学,会让五河士道开心?”
“嗯,会的。”
之后一同吃过饭,二璇来晚的原因是老师要多了解状况,经过调查发现确实如此,士道也掉以轻心。
之后,二璇熟悉了自己新的生活节奏,无趣的两点一线。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
很可疑,不过原本打白工时也是如此,再加上数据与监控一切正常。
士道与各位都慢慢将二璇上学这件事当做寻常生活的一部分。
直到,二璇的情绪值崩溃。
闻所未闻的可怕下降幅度,等开始采取措施时,基本已经抵达不可挽回的程度。
士道根据定位赶到那间女厕。
也许并不能被称为女厕,整个空间已经被难以用文字描述的生物占据,如同由啃食血肉的珊瑚与海草组成的森林。
而娇小的少女站在中央,暗红色的长发不知被什么打湿,七罪所赠予的翡翠眼睛更是消失不见,一道血泪占满脸颊。
她浑身是血,仿佛碰一下就会倒,手中紧紧攥着美术刀的刀片,脚边有四五具生死不明的人的身体。
身旁的水龙头在暴走地喷着水流,发出让人烦躁的响声。
……
察觉到来自人类的视线,二璇如同僵尸般转身,空洞的眼睛在看到士道的那一瞬间起了些许波动。
“五河士道,是我出局了。”
她戚然一笑,接着刀光在颈间一闪。
“𪠽!”
好在,好在是士道要更快一些,召唤出『离群之羽』击飞她的刀。
又是校园霸凌?士道没有时间去考虑这其中的因果,趁着她还在寻找被弄丢的美工刀,他大步踩过过这可怕的触手丛,把二璇紧紧抱住。
没有以往健康的柔软触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就算是心上人的拥抱也没有起效果,二璇没有顺从,拼命地挣扎着,甚至挣脱出一只手,用力殴打士道的头。士道忍着她的拳头,担心她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紧紧限制住她的行动。
二璇应该是发现自己的反抗没有意义,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士道刚想松一口气,又察觉到她嘴部的动作——她在咬自己的舌头。
士道试着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然而二璇完全是连带着他的手指一起咬,有着精灵力量的加持,迟早会被咬断的,士道情急之下吻上她,舌头挤进她的牙齿之间,把二璇的舌头挤到最深处,她仍旧轻咬了两下,但士道强忍着没有缩回去,二璇终究还是不忍真的咬下去,转而又开始挣扎,像一条脱水的鱼,想要从士道怀里跳出,就这样僵持许久,脱力外加缺氧,二璇才慢慢真的安静下来。
士道松开她的嘴唇,二璇失去所有力量,靠在士道身上喘息。
房间中的怪物仍旧疯狂地摆动,挤压着两人站立的空间。
耳机里报出情绪值上升了一丝的情报,士道终于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了吧。
食指差点要被咬断了,士道端详还在燃烧着治愈之炎的手指,吞咽从心底涌出的阵阵后怕。
怀中的少女没有哭泣,满是血的脸上只有麻木,安静的像是没有呼吸,刚刚没有注意到,二璇的脸上还有明显的手印,校服更是被尽数解开,他低下头就能够看到晚霞下的雪顶山丘,胸口上的旧伤上有新伤做点缀。
恐怕早就非一日之寒。士道对自己感到非常失败,这样的忽略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他脱下外套,连带着二璇的头一并盖上,娇小的身体上已经染上来自自己的暖意。
这个举动似乎为二璇带来不小的安全感,周围的怪物密度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士道,先去同楼层的医务室,我们已经在那边安排了工作人员接应。』
“二璇,不要在这里了好不好,我们先去医务室。”
二璇不作回应,士道又连续劝解数次,均没有得到答复,无奈,他只好准备强硬地拖着她走。
不过二璇表现得无比乖巧,顺应着士道的脚步,来到医务室,然而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工作人员。
『什么?全体都有,快采用备用计划!』
佛拉克西纳斯那边乱成一锅粥,但士道无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他想尽快帮二璇处理伤口,然而二璇没有放开的意思。
“只是想帮你处理伤。”
士道去扯她的右手,二璇又是很配合地松开了,然后就是左手,接下来只需要把她推开就可以了,手掌搭在她的肩上——此时,不知怎么,士道突然觉得再这样做下去,绝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敢去赌,士道停下将二璇剥离自己的进程,甚至又把她的手放回自己的腰上,还原为原本的姿势。
简直像是操控什么提线木偶。
“二璇,那个,我们坐下好不好?”
“……”
依旧没有什么回应,对于这样完全不与外界互动的状况,士道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轻轻地拍她的背。
“来,坐到床上。”
但还听他的话,几番挣扎,转变为二璇坐在士道的腿上,瑟缩着藏在他腋下的状态。
这副样子,二璇的脚够不到地面,随着轻微的呼吸微微晃动,只剩下士道作为她身体的支点。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这里,直到二璇好起来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士道也在努力地扮演支点的角色,不停地安慰怀中的女孩,终于,二璇的情绪慢慢趋于稳定。
不久之后,令音带着医生进入这件房间,还有复数的工作人员守在门外。
最开始二璇并不配合医生,但随着士道的劝说,她立即乖巧到有些过分,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的举动,让士道真的很害怕,但现在绝对不能触碰二璇的伤口,士道趁医生在处理大腿处的刺伤时,捂住二璇的眼睛与耳朵,找到询问令音的时机。
“令音,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抱歉,小士,目前还在调查中,这件事,有些复杂。”
其实已经调查出一些结果,但目前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拉塔托斯克工作人员的玩忽职守,这让令音不知道如何向士道开口。
“并不复杂。”
捂住耳朵的做法无法绕过精灵的听力,二璇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很稳定,完全没有害怕,愤怒亦或是向士道撒娇的意味,充其量带着些因为舌头受伤而造成的模糊音。
“五河士道想听,我便讲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