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场:被厌恶者的低吟

作者:风稚 更新时间:2016/6/26 1:25:51 字数:3694

绯红的夜晚,赤红的世界。

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眼中。

那绯红的,是飘散的鲜血,是如同钢铁一般的冷涩,让人战栗。那赤红的,是舞动的火焰,是如同地狱一般的炽热,让人绝望。绯红和赤红纠缠在一起,交织成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场景。

天地间一切似乎都已经死去,天地间一切也都在燃烧,化为灰烬,回归虚无。

只有他。

他行走在铁血之上,火海之中,一身白衣,如同真正的修罗,无喜无悲。天地的毁灭不能触动他一瞬,世界的消散与他毫不相关。

他是神,执掌创造的神。

他一次又一次的给过我们机会,但我们,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碎了他的心。

他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对我的审判。

“你这份敢于忤逆神明的勇气,我已经看到了。”

然后……初火燃起。

————————

————————

……

眼眶骤然睁开,一成不变的摆设映入眼帘,冷冽的月光洒满房间,让这本无人的房间更加清冷,我环视了周围一圈的摆设,确认没有任何异样,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该死,我竟然睡着了吗……

不过……果然又是这个梦啊。

我站起身来,全身的感官张开到了极致,夜异常的安静,楼下的乔估计也在安静的阅读。我既然如此,就代表确实没什么事情了,随后我就望向了面前空无一人的家居开始出神。

我有一个很特殊的身份,这在我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身份中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了。尽管我总是想把这个身份掩盖过去,但是却总是最先被发现,经常让我非常的无奈。

我是这一代的天罚者。

……真是的,一提起这件事心里就莫名的来气,当然不是因为先代不知为何就突然把这个位置传给了我,也不是责怪第一代不知为何就莫名其妙的和那个创世神扯上了关系——至少不是祈祷召唤之类的。……好吧,当然也不是我这种身份……或者说体质本身——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先代曾经告诉过我这个身份不叫做天罚者,而是神选定去守护四境世界的人……当然比起先代那种觉悟,我可没有那种自觉,所以还是叫它天罚者好了,有什么值得守护的……

当然,每当看见那些对我露出陌生或恐惧的目光时,我现在已经能习以为常满不在乎的走过去了。如果是几年前的我,估计都会深深的为此而苦恼吧,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在每天擦肩而过的无数人之中,又有谁能和我再次见面呢?就如同乔曾经说过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这是个好句子,虽然我总是觉得这是他从哪里剽窃来的……

当然,还是有人会相信我的。但是……也许在乔他们面前我会更加的难受吧,尤其是乔,明明受的影响最大,但还是经常主动的找我说话,还说是在磨练自己什么的,虽然很不坦率,但我似乎也没资格说他。所以我最近在领悟到这一点以后也不愿意再和他过于接近了,我知道诅咒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人来说有多么恐怖。有的时候我会想, 天罚者终究会孑然一身……

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够了,我还有一群可以依靠的人。云斗他们还像小时候一样,塞伦也……一成不变。每次回到索瑟,迎接我的都是不同的色彩,可荆棘就像是某种程度上被定格了一般,仿若那个人一样。

……

……不过这次的事件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不……不是有些的问题了……

为了不让朋友们操心,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亦或是为了不伤害到与自己无关的人,我学会了独自行走,行走在……广大的,又狭隘的四境之上。用自己的双眼探索那些世界上有趣的事物,不因为外物而动摇自己的观点……好吧,事实上是根本不会有人闲的没事来烦我……也是烦自己吧。我会努力的适应这种孤独,因为我终将会一直孤独下去,没错,就像是除了先代以外的所有天罚者一样,我将会一直走到黑暗的尽头……

……直到我在不久之前遇到了一个魔法使。

那是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现人的地方——银霜森林之中。还是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现人的时间——太阳落山之时。其实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走到这里的,当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少年在和一头熊搏斗……不,根本不是搏斗……算了,具体情况不再赘叙。当时我心中的想法是四境的人现在的常识怎么都这么差了,都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应该干什么事吗?出于无聊我顺手救下了那个少年,没费什么劲,毕竟动物都比人有常识。我也懒得计较,正在我考虑如何让这小子放下警惕好带他走的时候,发生了出乎意料的情况。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会转身跑走或者警惕的呆住不动,当然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放弃了思考打算直接打晕带走。结果……好像是他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说真的,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我也忘了是什么情况,天呐当时我都差点吓死就别再要求我什么了。如果不是我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估计我就直接亮出幻影了……不过正因为他是个普通人类,反而更不知道如何对付……总之我先花了一会儿调整到了应付普通人的状态。首先那个地方确实不能久留,我一边领着他跑一边想思考原因。所幸我马上就得出了结论,他是个魔法使,顿时我的疑惑便消散了大半,确实魔法使受的影响可能会很小也说不定……但是我当时无暇思考那种问题。因为引起了大麻烦,本来卡洛斯就刚开始活动,这个时候展开风元素领域会让它相当的不爽……好吧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我才不会为他和卡洛斯硬碰呢。不过这个魔法使……当时我也没多想,直接就带着他飞过了卡洛斯之道。虽然卡洛斯是没计较……不过很显然也是仅此一次了……真是不值……

算了……还是说说那个魔法使吧,他叫做……翎。对不起我是实在是不想说那个字,她就像燃魂一样缠住我,让我不得安生,不过这个魔法使给人的感觉却不错,听说魔法使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或者从其他地方被召唤出来……无论如何,这个少年毫无疑问就是属于这种情况了。他似乎真的不太受到诅咒的影响,随性的和我交谈,神奇的是我虽然能大概知道他的意向,但总是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当然……他真的没有嫌弃我,我几乎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我以前也遇见过类似的人,但是无一不在知道我的身份以后不再与我为伍。

所以我打算不告诉他我的身份……即使他能感觉出我的异常,可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话,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当天晚上我看到了萤火的实体,因为魔法使不需要允许也可以随意进出,所以我就临时起意进去了。本来我以为不会有其他人,却莫名其妙的碰见了凯西,这家伙和我还有一段不浅的孽缘,从前他就是个小鬼,就算现在已经被芬涅尔教训了好久,也还是个小鬼。那天晚上我们稍微吵了一架,因为他竟然把我的事情说给了翎,虽然是一笔带过……但是也很危险。最后凯西主动退让了,我也无心再纠缠下去……其实错的是我,一如十年前一般,他真的一点也没变,他还是对我这么好。

是啊……我无话可说,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论伪装的多么严密,最终还是会有暴露的时刻,到了那个时候,以前坚持的越久,就会伤的越深吧。但是即使自己是如此的明白这个道理,有些事情还是停不下来的……我想要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翎交朋友,这是我从很久以前就从来没有成功过的事情,联想到以前的前辈们就会知道这件事是多么可笑了……凯西从来都不愿意让我伤心的,但是……

对不起……凯西,你就满足我这个对于天罚者来说可笑的愿望吧,说到底,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孤独的抉择,孤独的承担……

不过我在那时可能就已经萌生了要把他带入荆棘的打算了吧——为什么我会有如此的想法呢?我能感觉到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虽然反应能力看起来不算敏锐,但分析问题却异常的准确,似乎和谁都能混到一起去。而且还经常——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定,经常想一些估计是很有趣的事情。似乎对事物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说实话,甚至在某一时刻我还以为我看见了那个家伙的影子。也许这样的人才能代表荆棘的新一代……么?我在头脑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我是为了荆棘本身的前程而不是为了自己……但是事实却一目了然的恰恰相反。

后来我发现我的猜测似乎还稍稍不对,这个魔法使似乎……不是受诅咒影响较小,而是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他会说出今天天气真不错这种垃圾话——虽然我也经常说。当时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我真实的身份,但我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做出了与遇见普通人一般的回答,结果被他说了不正经……虽然很无奈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又任性了……

然后我就遇见了塞伦,这个法师总是对我照顾有加,但是脑袋就好像缺了不止一点东西一般。他很默契的并没有提关于我自己的事情,虽然后来他把琔瓶丢了,但是至少和我无关。塞伦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车……不过这样至少就不用我去想办法弄了。翎后来直接睡着了……竟然真的有人能在我面前睡着……也是可怕的事情。简单的和塞伦讲了一下情况,结果塞伦这个根本不管事的人也让我好好考虑……显然他还是在坚守那个诺言,不过我仍然如同对凯西一般婉拒了他。塞伦从来不愿意干涉什么无关的事情,所以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不过当他后来大谈特谈的时候,果然没有说实话,也是没有完全认同我。

结果那个魔法使在听了塞伦的那一套所谓的说辞和我用来对付的话语以后,竟然满脸认真的问了问我,没事吧。

搞什么鬼……

我当时的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伴随着惊讶,紧张,还可能有一丝淡淡的喜悦随之而来。塞伦在旁边估计都傻眼了……真的很少有人能这么关切的问我……事实上,关心着我的人是有很多的。但没有人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诅咒会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我见过的如此正常的说出这些话的人无不是怪物……中的怪物们。但这一次,记录稍稍刷新了一下。我突然感觉有点难过,泪水似乎停留在了眼眶里,这是凝望太阳也不可能出现的感受。也许就是在那一瞬间,我……还有塞伦,都和这个少年拉近了距离……原来他也是会关心我的啊。眼前的一切突然变的不真实起来,现在想想还会发笑,我竟然会想出那么有趣的事情来。不过我真的感觉很舒服,那是没有和冷漠的人群相对的高傲,和朋友之间保持距离的劳累,甚至是和风沙共舞的孤独这种……舒坦。

……我终于明白了这种感受是什么。

我要把他带进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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