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舰，舰长室
邹燚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墙壁上的内嵌式置物架上拿起电子时钟，他确认现在的时间是中历1436年10月17日7:13，以及西历2366年10月16日1:13。距离卡拉克事件已经过去了7天。
距离今早的闹钟响起，还有7分钟。
星舰上不存在自然意义上的昼夜，时钟说几点就是几点，他慢慢的也习惯了。至于那两个对邹燚来说有点奇怪的纪年法，他虽然好奇，但为了不引发成都不必要的怀疑，选择暂时无视。
反正这里是M51银河，那个地球用什么纪年法，没意义了。
在时间这件事上，唯一的问题是库申母舰那边有完整的轮班制度，成都舰这边在他睡觉时只能让不需要睡眠的成都顶班。当母舰有事情找过来的时候，成都自己只能处理少数纯粹技术性的问题，其它得等邹燚醒来再决断。如果事情紧急，就需要叫醒他。
昨晚他的睡眠很完整，这说明没有什么急事。前两天刚到小行星带那阵子倒是碰到了一小波海盗袭击，邹燚被成都叫醒，结果刚赶到舰桥，就看见海盗已经被成都舰和库申护航机队给歼灭得差不多了。
那次他什么都没做，事情就解决了。但类似事件再发生，成都还是得叫醒他。毕竟她无法确定小规模的敌人是否只是前锋。
“成都，报告情况。”他按开墙上的收音设备，命令道。
“舰长同志，过去7小时35分中，收到库申母舰通讯两次。库申人运来了营养剂样品，目前在机库中，需要您处理；另有一封邀请需要您答复。未发现环境异常，未发现敌袭痕迹，未发现A720痕迹。详情请查看航行日志。”广播里传来成都年幼但严肃的声音。
“好。”
起床穿好舰长室衣柜里还算合身的军装，邹燚走出房间去洗漱，随后前往舰桥。
大门滑开，成都站在那个万年不变的位置上等着他。
“早上好，姑娘。”
“早上好，舰长同志。”
他看见小姑娘的尾巴轻轻左右晃动着，带动她身后那部分裙子跟着微微起伏。可能是表明她心情不错。
邹燚是在卡拉克事件后第一天早上注意到成都的物种问题的。
当时他起床后打算穿上舰长室衣柜里的军装，这样假如之后不得不给库申人展示成都舰舰长的形象，场面好歹不会太尴尬。邹燚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有自信的，高中时他是校升旗队的一员，不说展现出共和国军人的完整气场，至少不会显得怂瓜。
然后他就发现了军装裤子后面的纽扣与拉链。
疑惑的他翻找了衣柜里的其它裤子，确认这种裤子就是这么设计的。
后面设计这拉链来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放尾巴的吧？
当时的邹燚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得出了正确答案，只是对这个猜测感到好笑，然后便不纠结了。
既然设计出来肯定是有用的，只是现在不知道什么用，之后遇到使用场景就知道了。
短短两小时后，他就遇到了这个使用场景。
确切地说，是看到了。
为了让邹燚这个代理舰长尽快达到舰长的水平，成都在指挥台上给他调出了数据库里的各类技术手册与战术条例，建议代理舰长同志查阅学习。
邹燚试着挑了一份急救手册开始看。看着看着，他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每当手册中出现带人物的插图，图上的人物要画上角和尾巴呢？
看到尾部损伤处置的章节时，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邹燚当即抬头看向成都，死死地盯着她的头顶。
裤子，插图，成都的“发饰”，线索在他脑中全部串起。
成都的地球，可能和他的地球不止时间线不同。
低下头，邹燚继续翻看各个医疗相关的手册。
对于成都是个什么物种，邹燚慢慢看出了一些线索。
她那边那个地球，似乎存在另一个……“人种”，是的，人种，可能分子生物学上是智人的近亲，总之，头生双角，后生长尾，寿命更短。
同时也是那个地球的“共和国”的主体民族。换言之，那边也是有无角无尾的人类的。这大概就是为何成都并未对他的外观有什么意见吧。
思绪回到现在。
邹燚坐到指挥台前，检查成都舰的航行日志。
昨晚库申母舰交付了第一批营养剂样品，分量不大，而且需要单独消毒处理其包装，搬运机器人无法完成，需要邹燚自己去操作。
母舰还发来一封邀请，表示卡拉克第一艘改造而出的主力舰即将出厂，请成都号驱逐舰一起参与出厂仪式。
这么快的吗。
邹燚抬头看了看前方大屏幕上的态势图。
库申母舰停靠在小行星带外围，采矿船往返于母舰与小行星带间，带回小行星中埋藏的资源。成都舰则停在小行星带深处隐蔽着，出现敌袭时会直接短距超空间跳跃出去作战。
原本停靠在母舰附近的两艘泰坦驱逐舰已经不见了。其中一艘被高效地扫描、拆解、研究；另一艘，现在正在母舰的坞舱中，改造为库申人自己的驱逐舰。
虽然邹燚知道游戏里更快，捕获、刷漆、修复，全程不用超过3分钟。但游戏归游戏，目前可是现实，7天，能完成从逆向工程到设计改装这一系列繁重的工作，库申人是神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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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部的大哥简直萨尤克附体诶，”列车上，小医生莉雅抬手看着腕部工作终端上文化部发来的消息，和旁边座位的帕提娅吐槽道，“只用了7天，我还以为至少要一个月。”
“时局紧张，”帕提娅也在手机上看见了文化部新的宣传信息，“也是很好的宣传项目吧，‘卡拉克自己的第一艘主力舰’。”
“那帕提姐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有没有感觉一点骄傲？”莉雅期待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有，”帕提娅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和莉雅对视，“还是等曼德莱医生测评一下吧。”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会是很好的事情。卡拉克有自己的主力舰，自己的机动作战力量，逐渐形成战斗力后，才有与泰坦帝国交战的资本。母舰船员们也会为此大受激励，不再那么消沉。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莉雅。
虽然已经从痛苦中恢复，变得仿佛和曾经一样开朗，但帕提娅能看出她的焦躁。那是同无法对抗的力量为敌，又不愿放弃的人才有的情绪。
帕提娅没有，但她知道自己如果大脑没出问题，也会有的。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失去的情感以另一种形式反馈于她。
还是很不习惯啊……
“到站了，帕提姐。”小医生站起身抓住扶手，等待列车停稳。
母舰是巨大的，其规模无异于一座太空移动城市。虽然七公里多的长度是纵向的，横向规模也不可忽视。轨道交通也就成为了各层甲板之间以及本层甲板内的重要交通方式。
今天是帕提娅修养的第七天，之前诊断帕提娅的曼德莱医生也在值班，于是按照约定，她去找他进行一次认知能力评测，莉雅陪同她一起。
“啊，帕提娅·迦拉西？”帕提娅一走进曼德莱医生的诊室，就听到他颇为肯定的询问。
“是。”她点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曼德莱医生，但曼德莱医生恐怕已经记住她的照片了。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曼德莱医生温和地问道。
“头不痛了，记忆也没有问题，可以正常理解别人说的话。但还是感觉不到情绪。”
得到回复，他又看向莉雅：“莉雅医生，你这几天对帕提娅小姐的感受是？”
“没有可察觉的好转，曼德莱医生。”
“嗯，还是需要测试来看看你的具体情况。”说着，曼德莱医生起身示意。“跟我来吧，帕提娅小姐。”
跟着脑科医生，帕提娅来到了一个门牌上写着“脑波检测室”的房间。
“坐到中间的椅子上，然后带上头盔和VR眼镜。之后你会体验一些场景，可能会很可怕，也可能会很悠闲。”医生指着房间中被各种看不懂的仪器几乎全方位包围的一张座椅说道。
“就这样吗？”
“是的，我们需要的数据，仪器会自动记录。你坐在那里观看眼镜里的内容即可，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如果实在要说些要求的话，就是别动手。以前在卡拉克的时候，有的病人受到部分画面的惊吓，过反应过于激烈，动手把一些仪器打坏了。我们也不好约束你的手部运动，身体被拘束的感觉会影响测评结果。”医生说着，指导帕提娅在座位上做好准备，然后退出了房间。
帕提娅看着眼前黑暗的VR视野，等待着，等待着。
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眼前什么画面都没有显示。
“额，曼德莱医生？”
没有回应。
也许这也是测评的一部分？
“曼德莱医——”第二声询问还未问完，眼前出现了纳贝尔医用仪器制造中心的logo。
可能只是一点仪器故障，现在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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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申母舰，某摄像头盲区
“那艘船要“造”好了啊……”
“你能开动吗？”
“我不能，但北方基斯的人可以。”
“那要是他们偷偷不配合怎么办？”
“我开不动，但看得懂……哈，这个时候，我们又不打算和他们为敌，他们应该不会太抗拒。‘神使’，也必然会庇护我们的……”
“另外，提醒一下，不止北方基斯，帕克图基斯也参与了。”
“今天除非神使亲临，不然帕克图也得是北方基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