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
冬青一脚踢开堵路的守卫，好把马刀从他的尸体上抽出来。
“如您所愿。”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松开科内尔，把他推回冬青身边，
“尼古拉阁下，好久不见。”
冬青已经反应过来了，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这里的守卫比上次来拜访的时候还少，冬青和他的骑兵们几乎打一照面就接触他们的抵抗。除了科内尔那出了一点叉子，谁能想到一个精瘦的老头能身怀绝技？科内尔几乎都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是一个晃神，军刀就已经被打落到了地上，而那老头的拐杖也已经锁死了他的咽喉。
被放开的科内尔黯然失色地退到冬青身后。虽然冬青没有什么表示，科内尔却觉得自己刚才丢脸急了，竟然在先知大人面前被一个老头子挟持，骑兵队的大家肯定得笑话他。
“我来拜访阿拉卡季司令，请恕我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请他出来吧……又或者，我亲自进去见他。”
冬青抬手用袖子擦去马刀上的血迹。
“您来晚了，阁下。老爷已经去了司令部，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您再花时间的了。”
老管家慢吞吞地说着，同时用手势示意他身后的佣人把武器放下。有地上的几具尸体为证，抵抗已经毫无意义。
“是吗？您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害怕。”
冬青就那么提着雪亮的马刀，向前走了两步。
“我为什么要害怕？难道您会无缘无故地砍掉我的脑袋？不，我知道您不会的。”
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恐怕也没说几句话吧，您就能这么笃定？”
冬青给周围的战士们递了个眼神，让他们进屋搜寻。老管家非常识趣地让开了位置，并没有反抗。
“要看清一个人，可能得花上一辈子，但了解一个人却只需要几句话。”
老管家微眯着的眼中闪过一丝银光。
“这次算您赌对了，我不打算大开杀戒。”
冬青轻笑了一声，将马刀插回刀鞘，
“请您把司令的家眷都带下来，我不希望因为有人躲在柜子里而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如您所愿。”
老管家低下他的头，转身跟着整合军的战士们走上。
“这是怎么回事？圣主在上，这些野蛮人是从哪来的？怎么能叫他们乱翻我们的家？马克西姆，你为什么不叫卫兵来？！”
冬青坐在客厅里，看着一个高挑的棕发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紧紧地搂着一个小男孩，生怕他被周围的感染者们给伤到。比男孩大一点的小姑娘走在她的前面，似乎是她的女儿。
小姑娘看起来还挺有胆色，比起她那被吓得脸色苍白、需要母亲扶着才能下楼的弟弟要镇定得多。
“圣主在上，圣主在上……这到底是怎么了？马克西姆，卫兵都去哪了？”
女人抱着她的儿子坐在客厅的角落里，碎碎念着。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尖，让冬青听着很是烦躁。
“卫兵都死了，夫人。”
老管家站到她的身旁，轻声提醒她。
女人吓了一跳，脸色又白了几度。小男孩似乎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直接在她的怀里瘫成了一团烂泥。倒是那个小姑娘，不知是胆子大还是反应比较迟钝，看着一群陌生人提着刀在家里翻箱倒柜，却也没有露出多少恐惧的神色。
“达丽雅！你还乱跑什么？！快过来！”
棕发女人一把将正在左顾右盼的小姑娘拉到自己的身边，反手就往她脸上扇了一耳光，
“你这灾星，都这会了还要给我们添乱！非要害死我们全家才成嘛？！”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小姑娘的脸上立刻就凸起一块红色的不规则肿块，但她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好像挨打的是别人。她就个木偶一样，默默地站在一边。
“你们……你们是谁？怎么敢闯到我们家里来？你知不知道我丈夫是谁？他会把你们……”
那女人瞪了冬青一眼，却没有把狠话说完，大概是因为他腰间的马刀很有威慑力。
“我知道，我们就是冲您的丈夫来的，夫人。”
冬青笑着说，
“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我哪知道？他每天那么忙，刚才又急匆匆地出去了……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让人杀进家门来了……呜呜……”
夫人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声泪俱下，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好在有老管家及时安抚着她。
“好吧。”
冬青看到科内尔打手势告诉他没找到，
“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不乱跑，我保证没有人会受伤。”
“您的仁慈和公正令人钦佩。”
老管家连忙躬身说道。
“少些客套话吧。你之前说阿拉卡季去了司令部是吧？告诉我，司令部怎么走？”
冬青也不去管那个有些神经质的女人，转头看向老管家。说话的同时，他轻轻敲了敲马刀的皮革刀鞘，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城南，沿着大路往下走就是。不过那里可不好走，到处架设着铁丝网、拒马和连射弩，就像个小堡垒。不如让我给您一个建议，先去军械库。”
老管家诚恳地回答道。
“这话听着像是您要出卖主子？”
冬青被激起了兴趣，身体不由前倾。
“不，我只是……能看得清局势。”
老管家摇着头回答道。
“局势？”
“是的，卡拉城注定是您的了，没什么能改变这个结局。因此，再制造多余的伤亡不过是增加您对老爷的家眷们进行迁怒的可能，那样得不偿失。”
“可惜您的老爷不像您一样能看得清局势。
“就算他看清了又有什么用呢？您不会放过他的。”
老管家笃定地说道。
“您说的对，我不会放过他。”
冬青也不隐瞒，提起马刀用力地杵了杵地板。
“您会需要军械库的，无论是拿下司令部之前……还是之后，您都会需要。”
“有了军械库的装备的确能省力不少，但是否还有更便利的方法呢？比如……”
冬青故意瞟了一眼在那瑟瑟发抖的母子二人，
“我用他的老婆孩子来要挟？”
“您对老爷的品德估计得太高了。”
管家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老爷走的时候都没有顾上他们，这会又怎么可能会再受要挟呢？”
“作为管家，您居然不为自己的主子说好话，甚至还为我出主意对付他……不觉得很奇怪吗？”
冬青再次用力地杵了杵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并不奇怪。在我看来，老爷的命运已经注定，尽力保护他家人的安全才是我的职责。”
老管家轻轻摇头，
“更何况，我只是他的仆人，而仆人不会爱戴他们的主子，仆人总是会改换门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