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斜倚在王座之上，身姿如远山迤逦：“少年，选择吧。”
兰迪思考了半晌，自己想要变强，既需要资源，又需要典籍，也需要武器……在这贫瘠的维斯特，缺了什么都可能无法追逐那个阴影一般的祖先，更别说英雄王……
而且他的时间短暂，纵使拿到足够多的物质，也不可能没有指引下消化完全……
他试探性地问：“你，受法则约束吗?”
“我?”女人挑了挑眉，看破了他的心思，指了指身旁一直被他忽视的灰扑扑圆柄长剑，“法则属于这把剑，我和你下来遇见的那些一样，只是受困于它，至于受不受约束……”
女人有点无趣地敲了敲王座：“……起码除了这些死物属于这把剑，这迷宫里的活着的东西，都不在它控制范围内。你想许愿来迫使我的话，少年，并没有用呢。”
“你这么强大的怪物，也不能逃脱这法则吗?”
“叫人家怪物也着实有点……不过不能，如果能的话，你下来这里就看不见我了不是吗?”
兰迪沉默了。
她看着面前俊秀又苦恼的少年，缓缓转过头，掩住眉目间沉暗的不舍，深吸一口气：“慢慢想也是可以的，毕竟是，很难的选择……”
“我希望你自由。”
女人定在原地：“你在说什么?”
“这个愿望符合法则吗?”
“符合是符合……”她低下头，蓬松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侧面的轮廓，“不过为什么，我可是个……”
“我以此与你订立血誓，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让我，变强。以血誓为基，我许你自由，不过直到我实力超过你之前，你都要教授我，不能肆意杀戮，也不能离开我身边。”
血誓，是无论什么生物都无法违背的契约，这与魔法无关，只与性命有关。所有拥有灵魂的事物都无法违背，违背即死。
他无法确认她的强度，但光凭那些魔法阵和庞大的魔力就能知道，获得她的教导绝对远远强于那些东西。
如此强大的她，出去的机会，也一定是个极大的诱惑条件。
至于是否放出一个怪物在世界上，等他超过她了，杀掉她便是。
少年的声音还很稚嫩，却极其坚定，让她突然想起来，那个人，拿剑刺穿她的心脏时，也是如此。
一往无前。
过了很久，久到他几乎以为她不会答应，那个女人，转过身来，平淡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血液凝结成字，组成契约的条款：
血誓双方约定：
1.契约方的愿望是被契约方获得自由；
2.被契约方在契约方强于其之前进行教授；
3.被契约方如果进行杀戮要契约方同意；
4.若未达成条件时双方任一方死亡，契约终结。
女人虚推了一下，血契便漂浮到兰迪面前。
她紫眸宛若繁星，坐姿端正:“我答应你，向血契发誓。”
兰迪审视了下条款，在第三条那里皱了皱眉，还是咬破了指尖，低声道:“向血契发誓。”
兰迪的血液混合到女人的血液中，血契融合，字体扭曲成漂亮的六芒星，然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血誓结成。
不用多言，兰迪一步一步在红毯上行走，直到女人的王座之前，那个怪物面前。
他握紧拳，望向那把灰扑扑，圆柄生锈的长剑。
微妙地，剑身微颤，发出了轻鸣之声，带给他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他启唇，许下那个愿望:“我希望她自由。”
长剑疯狂颤抖，灰扑扑的剑身发出极致的光亮。圆形的剑柄中央闪现出一个深邃的黑洞，旋转着吐出咒文。
然后它飞起，与地面平行，剑尖直指王座上的女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进她的心脏。
女人闷哼一声，没有见到血，可白皙的面庞满是冷汗，那把剑就那样刺到剑柄堵在她心口，然后缓慢地像折磨一样从里面再度拔出。
兰迪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上前的冲动，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女人苦笑一下，还是奋力点了点头，显然在遭受剧烈的痛苦，根本说不出话来。
最终，长剑的剑尖离开了她胸口，女人瘫在王座上，长剑也摔在地下。
她精神有些恍惚，多久了，自从这把剑插入心脏以来，一千年?
一开始这把剑在心里如同火烧，又热又烫，后来她改变了法则，这把剑的实体与灵质分开，减轻了些，但灵质也依然在控制她的心跳，她每个呼吸都窒闷。
这样痛苦至习惯，在拔剑的时候竟还有更甚，原本她以为不会再有什么痛楚能令她动摇，却没想到解封会让她咬着牙才不至于呻吟出声。
可现在都结束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被封印的体能也终于踏上归来的道路。
女人蓝色的长袍被汗浸湿，她喘息两下缓了缓，问道：“少年，你叫什么?”
“兰迪·琉珂里特。你呢?”
女人支起身体，面容苍白却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啊啦，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女巫吧，比怪物好听点儿。”
“女巫，在外面比怪物还更是骂人的话，尤其是女性……”
要知道，自从不死女巫近乎毁灭了弗兰王朝的开篇之后，女巫这个名词就被认为是无比邪恶且令人厌恶的存在。
“那管我叫亲亲的师傅小姐姐~~”
“……还是叫女巫吧……”
王座之畔，俊秀少年一脸郁闷，王座之上上，虚弱的女巫缓缓的用袍袖盖上满是汗水的脸庞。
千年时间，千年前，那个人用吞噬之剑将她封印，千年后，这个少年许下解封她的愿望。
虽然是绝望的怪物，也还有挣扎的使命去完成，只是没想到这关键一步竟如此实现。她低低笑出声，宽大的袖子遮住面庞与簌簌落下的水滴。
终于自由了，可她却没有感觉到快乐。
她的肩上还有责任，还有身边的少年，如果他知道……
还是要迈开脚步……
只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
作者有话说：
讲真，这部小说鸽了两年了。
其实大纲和细纲都是列好了的，原本还弄了不少内容作存稿。可是我那时候刚高考完进大学就忙的不得了，后来一直都没有时间填补。
中途也试图捡起来，结果换了电脑，啥都没了，更没心情写。
终于，在当前疫情的前提下，做毕设做不下去的前提，我非常努力地找回了账号，又开始更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也不求多少收益，就是更个乐呵。
大家慎看，因为坑蛮大的。
下一章开始，女巫要开始骚操作，这种悲惨基调会稍微活跃点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