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14.柳千凝,于终末之城鸣响希望之歌(其之二)

作者:夏目千裕 更新时间:2020/4/17 19:35:22 字数:6522

对千凝来说,梦想与希望都已经死去了。

虽然奇迹般的来到了新的世界,同时本以为再也无法发声的喉咙也取回了声音,但过去的创伤早已深深迈入了这名少女的心中。这一次,她决定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与期待,要平凡而又普通的活下去。

隐藏自己的才能,放弃曾经的梦想,把自己看作是石子,是垃圾,碌碌无为的度过新的人生。

这,就是柳千凝的想法。

虽然她偶尔也会唱歌,不过那也只是偷偷躲起来哼上几句罢了。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听到自己的歌声,也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自己所拥有的才能——哪怕那份被神赋予的能力足以让所有可能嫉妒与欺负她的人彻底闭嘴。

过度的自谦是对他人的侮辱,但才能引发的嫉妒更可能直接毁灭一个人。千凝已经很累了,她再也不想被卷入嫉妒与恶意的漩涡中。她不想成为英雄,也不想成为勇者,更不想成为人们的焦点,现在的她只是单纯的想当一个普通的柳千凝,仅此而已。

就这样,她在这个终年飘雪的北方城市找了份极其普通的工作。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身为异邦者的身份,日常的生活也过得极其低调。枯燥乏味的生活对其他人来说可能很是无趣,但千凝却很享受这样平稳的日常。没有恶意,没有咒骂,没有欺凌,没有争吵……这听起来可能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对千凝来说,这却是比什么都要珍贵的宝物。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过上这种平稳的日子了。

(这样的生活,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看着从天空落下的点点白雪,被过去所折磨的少女这样想到。

然而,命运依然不打算放过千凝。

经过一连串事件,作为某个“交易”的一环,千凝被迫告别了这份平稳的日常。她离开了阿尔塞茵,来到了王都古德布利斯的魔法学院,并成为了新设立的“平民班”的一员。

与过去完全相同的经历让千凝感到了恐惧,但她却无可奈何,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最后,她只能一边祈祷一边踏入了魔法学院的大门。

(没关系,和上次不一样。只要我做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就不会有人欺负我。)

千凝很清楚,如果自己身为异邦者的身份暴露了会怎么样。才能所引发的嫉妒会导致什么后果,这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于是,在谈判过后,千凝争得了与她做交易的那个大贵族的同意。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从魔法学院毕业”为条件,对方允许并会协助千凝隐藏自己的实力。笔试故意答错,实战训练也表现的像个没能力的废物。本来,千凝以为这样就能安稳的度过这次的学院生活了。不过,她还是太天真了。

虽然这里是异世界,但无疑也是现实。

而且这个现实,比起之前要更加的残酷与不讲理。

作为中世纪的西方国家,卡文王国的阶级意识十分强烈。贵族的地位远高于平民,富人的待遇永远比穷人要好。虽然有人想要改善这糟糕的风气,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就连当代国王埃利奥特都没能成功。而千凝所在的魔法学院也是如此。自魔法学院开办至今,除去极其优秀的人才外,基本只有贵族的子女才有资格入学。就算是那个被称为天才的“斯坦因·优尔”,都因为其平民的身份而备受歧视。在这样的背景下,身为平民而且是首届平民班成员之一的千凝会遭到怎么样的待遇,就不言而喻了。

面对突然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平民班,贵族们自然会感到极其不爽。于是,在一个贵族女孩的带领下,平民班很快就变成了众矢之矢。他们设下了无数苛刻的课题与挑战,想方设法要废除平民班的制度。由于交易的一环,虽然千凝一点都不想被这场风波卷进去,但为了能安稳毕业,她只能在暗处伸出援手,默默化解了无数场危机。

万幸的是,领头的那名贵族女孩虽然总是针对自己,但她从没有欺负或者恶意侮辱过千凝与其他的平民同学。她发起的挑战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并愿赌服输。虽说对方一直缠着自己这点让千凝感到很头疼,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更何况贵族也不全是那种糟糕的人,也是会有站在平民这边的人在的。

然而,也只是“有”罢了。

在卡文王国的大环境下,大部分的贵族所展现出来的,还是纯粹的恶意与歧视。而这种恶意在平民班多次化险为夷后,明显变得愈发猛烈起来。

依附在贵族少女身边的贵族借着少女的家门对平民作威作福。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为了自己可笑的尊严,那些贵族干尽了为贵族不耻的行径。围绕在千凝他们身边的闲言碎语从没有停过,造谣黑锅更是家常便饭,甚至还引发了多次恶性事件。

“滚出去,平民!”

“你们这样的下等人就该跪在地上!”

“不要以为赢了就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区区贱民!”

虽然千凝已经足够低调了,但扑面而来的恶意与憎恨还是将她深深淹没在其中,让她动弹不得。

(啊,一模一样的人呢。)

过去与现在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但是千凝的内心早已不会因此产生丝毫的波澜。

她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十分的冷漠与麻木。

(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千凝是这样想的。

恶意的话语不断夺走少女内心的感情,但就算是这样的她,也有唯一能让她露出笑容的地方。

那是坐落在校园深处,一座不知道多久没人来的花园。除了千凝以外,基本不会有人过来这里。在充斥着压力与恶意的日常生活中,只有这个安静的地方是千凝唯一的慰藉。在这里,她可以不去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忘记所有讨厌的事情,然后在花香的簇拥下,对着天空唱着喜欢的歌。

这是支撑着千凝没有崩溃的最后的治愈之所,是让她还可以努力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在经历了那样悲惨的过去后,对现在的千凝来说,只是这样,就足够让她获得活下去的勇气了。

仅仅只是在这短短的瞬间,在这无人的秘密之地,这种连梦想都算不上的小小奢求,应该不会再被夺走了吧?

那时,天真的少女如是想到。

但是,现实依旧还是那样残酷而又真实。

千凝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是洋溢着栀子花香的,某个夏天的夜晚。和往常一样,千凝正躲在花园中悄悄的唱着歌。而这时,有两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两个贵族看千凝不爽已经很久了,总是骂不还口甚至还主动自贬的千凝让他们感到十分火大。他们一直在计划该怎么样报复这个奇怪的平民女孩。于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他们发现了这里,这个唯一能够让千凝露出笑容的地方。

他们在千凝的面前放声大笑,并用魔法将这座花园破坏的体无完肤。散落的鲜花飘在千凝的面前,安静的花园瞬间充满了肮脏的话语。

(……还是被夺走了啊。)

看着自己最后的栖息之地被破坏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千凝并没有感到悲伤。

因为那时候,千凝的心已经彻彻底底死去了。

她冷冷的看着自顾自嗨起来,并准备对自己下手的那两名贵族,虚无的双眼瞬间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感觉……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无言的杀意洋溢在少女的周边,异邦者所拥有的神力瞬间就让那两名贵族吓得跌倒在地。

(所有的一切,都坏掉吧。)

千凝将凝聚的魔力对准那两个贵族,随后露出了一个自暴自弃的笑容。

然后——

【喂,你们在这搞什么呢?】

一个男人出现了。

在落下的栀子花中,陌生的男人板着可怕的脸赶走了那两个贵族,同时也制止了千凝的暴走。

不过,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呢?

千凝看着脚边被踩烂的栀子花,漆黑的瞳孔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高光。

柳千凝的心已经彻底死掉了。

就算来到了新的世界,一切也没有改变。

知道了这点后,千凝连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舍弃了。

她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男人,甚至连句道谢都没有说就离开了花园。

不过——

【小鬼,你有什么心事吗?说来给我听听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在后面说着什么,但千凝根本没有任何理会的想法。

【啧,所以说人类的小鬼啊……算了,本来还想作为平常一直听你歌的回报帮帮你什么的。不管了不管了,鱼也摸够了,再不回去那个该死的吸血鬼又要——唔哦哦!】

千凝突然抓住了男人的袖子,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惊讶的问道。

【你,你一直在听我……唱歌吗?】

千凝完全没察觉到。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之地竟然还有其他人在,而那个人还一直在暗处偷偷听她唱歌。

从没有过来打扰,也没有露面,只是安静的在听她唱歌。

无论是心血来潮唱的儿歌还是随性编的曲子,全都被他听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因为害羞,千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当然了,我听了快有一个月了吧。】

【1,1个月!?】

看着惊讶不已的千凝,男人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

【会躲在这种地方唱歌的人肯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怎么样,作为听歌的回礼,要和我说说吗,小鬼。】

稍微愣了一会后,就像是要把积压在心中的话全说出来一样,千凝缓缓讲述了自己的一生。

说完后,千凝呆呆的看着头顶的月亮,然后说道。

【我只是想唱歌而已,为什么最后总会变成这样呢?果然……我就不该唱歌吗?我的歌声只能带来诅咒与痛苦吗?我……是不是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一直都把痛苦与悲伤压在自己心中的少女第一次将内心的软弱说给了其他人听。

千凝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不可思议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原本不可能讲出来的心里话自然而然就讲了出来。

那时,对方是怎么说的呢?

看着头顶缓缓落下的栀子花,男人沉着本就可怕的脸思考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

【我啊,是个粗人。所以我不懂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也不会安慰人。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断言。听好了小鬼,你的歌绝对不是什么诅咒的东西。当然,你的人生或许因为它产生了很多不好的回忆,这点我不会去否认。但是你仔细想想,你的歌所带来的,难道只有那些不好的回忆吗?】

【……】

千凝沉默了,看着开始动摇的千凝,男人笑了笑。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咧咧的说道。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你看,你眼前不就是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被某个混蛋高强度使唤,每天都累得半死。但只要在这里听你唱歌,那些疲惫与烦恼全都不可思议的消失了。所以,你的歌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诅咒,至少我感受到的,只有幸福与治愈。而且——】

说着,男人看着千凝,柔声说道。

【虽然你说自己放弃了梦想,不过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你真的放弃了唱歌的梦想,那么你也不会在这里偷偷唱歌了吧?更何况,这样美妙的歌声我可不认为是一个放弃梦想与希望的人能唱出来的。】

听完男人的话,千凝完全愣住了。

正如男人说的那样,如果她真的放弃了唱歌的梦想,自己又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唱歌呢?

(原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吗?那个梦想……)

这时千凝才发现,自己对于唱歌的梦想,究竟爱的是多么深沉。

她回想起过去那个躺在草垛上对着夜空唱歌的自己,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在音乐学院的回忆瞬间就撕破了这个画面。感受着喉咙传来的剧痛与灼烧感,千凝紧紧握住双手,然后低声说道。

【虽然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但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

【你可以的。】

男人打断了千凝的话。

他挠了挠脸颊,接着摆出一副与那张粗犷的脸完全不符的害羞表情。

【毕竟,怎么说呢……就是那个啦,我,我已经是你的粉丝了!】

【……欸?粉,粉丝?】

迟了快5秒后,千凝才反应过来这个词代表的含义。

喜欢着自己歌声的粉丝,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梦想。

【啊啊!对,粉丝!我已经喜欢上你的歌声了!连最讨厌人类的我都能喜欢上你的歌,所以再自信点啊,小鬼!】

【是,是!】

连番的话语让千凝彻底乱了神,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的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就这样,在沉默了约5秒后,男人再次开口说道。

【放心好了,你绝对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所以尽管去追逐吧,小鬼。不要去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不如说,等你成功后再去打他们的脸不是更爽吗?而且……】

男人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他移开视线,小声说道。

【你也不用担心没人喜欢你的歌,毕竟无论怎么样,你都已经有一个喜欢你的忠实粉丝了,所以——喂,喂!你怎么哭了啊?】

【咦?啊,啊!抱歉!真的抱歉!真是的,我这是怎么了。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

等回过神的时候,千凝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经沾满了泪珠。

因为这场意外的邂逅,柳千凝的命运改变了。

有人在听自己的歌。

有人喜欢自己的歌。

有人说自己的歌会为他带来幸福。

有人说他是自己的忠实粉丝。

有人,第一次愿意向早已抛弃了梦想与希望的自己伸出了手,并告诉自己,那个曾认为遥不可及的梦想绝对会实现的。

对一直被恶意所包围,并深信自己的歌是诅咒的千凝来说,这简直如同划破漫长黑夜的白日,瞬间就点亮了这名少女早已死去的内心。

她一直都在渴求。就算嘴里说着放弃,就算内心没有了希望,她也一直在渴求。她渴求着能出现一个认同自己的梦想,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的人。她渴求着一个能听到她内心的呼喊,为她驱散这片黑夜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我喜欢你的歌”。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对千凝来说,却是等待了许久的救赎。

【我可以……再一次相信自己的梦想吗?我真的可以……再一次唱歌吗?】

就像是捧起易碎的玻璃水晶一样,千凝小心翼翼的问道。

男人听到后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头顶的夜空,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资格去决定这件事,能回答这个问题答案的只有你自己。小鬼,大声说出来,你想要唱歌吗?】

【……】

千凝深吸一口气。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身来,向着夜空高声喊道。

【我想唱歌!果然,我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

宁静的花园上空回荡着少女的声音,晚风吹起,无数白花随风飘向天边,最后消失在了夜空的彼端。

【哈哈哈,就是这样,人类的小鬼!】

男人哈哈大笑,他跟着站起来,然后用力揉了揉千凝的脑袋。接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男人拍了拍手,随后从衣服的内侧掏出了某个东西。

【就当是祝贺的礼物,这玩意送给你好了。】

男人将那个东西递到了千凝面前。那是一颗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挂坠,只是看着外形与光泽就可以感受到其价格的不菲。

看着这根挂坠,千凝赶忙摇了摇头。她连连摆手,慌张的拒绝道。

【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拿!比起我,你还是送给其他——】

【真是麻烦的家伙啊。反正也是顺手从那个该死的吸血鬼家里拿的东西,你拿着就是了。】

【顺,顺手!?这这这,这不是犯罪吗?!我更不能要了!】

【不不不,那个拼命使唤我还不给工资的吸血鬼才更是犯罪吧?唉,算了。】

看着不断拒绝的千凝,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强行把挂坠塞到了千凝的手里,接着说道。

【那么,作为交换,和我立下个约定吧。】

【约定?】

千凝抬起头,疑惑的问道。见状,雷诺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没错,约定。小鬼,答应我。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继续走下去,不要再放弃自己的梦想了。然后,当你站在你梦想的舞台——不,当你站在世界最高的舞台之上的时候,我绝对会去那里见证你实现梦想的瞬间。在那之前,这个挂坠就当做是我们约定的证明,暂且保管在你那边吧。】

【但,但是……】

虽然千凝的表情有了些动摇,但她依旧不想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见状,男人只能摆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对千凝说道。

【怎么,难道你连“第一个粉丝”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

听到“第一个粉丝”这句话后,千凝身体一颤。她生气的嘟起嘴,然后小声的抗议道。

【唔!这,这说法太狡猾了!】

【哈哈,随你怎么说。如何?你还要拒绝吗?】

【唔唔唔唔唔——】

千凝看着手中的挂坠,在经过一番天人纠结后,她终于放弃了抵抗。

【……是我输了。我会收下的,连同这份约定一起。】

说完,千凝轻轻将挂坠握在胸前,然后闭上了眼。就这样过了三秒后,千凝睁开眼,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不知道名字的先生。我不会再放弃了,我绝对会实现这个约定的。所以到那时,请你一定要来看我的演唱会!】

【那是当然,毕竟和你约好了嘛!】

看着恢复了精神的千凝,男人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我竟然要去看演唱会什么的,这可真是笑不出来啊。)

男人内心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可以想象,周围的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了。

但是,男人并没有后悔。

(反正我也不会像个死宅一样沉迷,只是看个演唱会而已,也没什么的吧。)

男人没有继续多想,他抬起头看着渐浓的夜色,然后说道。

【好了,再不回去就要挨骂了。那么小鬼,我就期待你今后的表现了。不要担心,只要是你出场的演唱会,无论是在哪我都会过去看的。所以放宽心,好好加油吧!】

话音刚落,男人猛地一跳,直接飞到了墙边。

栀子花的花瓣飞向空中,看着即将离去的男人,千凝握紧挂坠,急忙喊道。

【那,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啊~说起来忘记告诉你了。】

乌云遮住了夜空,男人的身影逐渐掩埋在黑暗之中。在这栀子花的落雨中,只听的男人的声音这样说道。

【雷诺,我的名字叫雷诺。这可是你头号粉丝的名字,给我记好了,小鬼。】

乌云散去,等月光再次照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1519年,夏夜。

正如无数童话故事中描绘的一样,被诅咒的少女遇见了属于自己的王子大人。

而这,就是“金色的歌姬”柳千凝与改变她命运的头号粉丝“远古魔物”雷诺的邂逅。

这场不怎么浪漫的相遇拯救了差点崩坏的少女,也正是自那时起,少女那被诅咒的命运,终于开始了新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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