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14.柳千凝,于终末之城鸣响希望之歌

作者:夏目千裕 更新时间:2020/4/28 13:18:47 字数:6055

当千凝回过神的时候,泪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脸庞。

晶莹的泪水落在栀子花的花瓣上,看着突然哭出来的千凝,雷诺立刻慌了神。

【喂,喂喂!你这家伙,怎么又突然哭起来了?】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雷诺就像是小丑一样来回摆动着自己的双手,看上去甚是滑稽。因为雷诺这与他可怕的面孔完全不符的动作,千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低声说道。

【抱歉,雷诺先生,我没关系的。】

千凝擦了擦眼泪,她看着长出一口气的雷诺,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刚才的不安与痛苦全都不可思议的消失了。

(啊,他又来救我了。)

温暖的感情逐渐溢满胸口,那一瞬间,千凝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夜晚。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呢?可以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找到我。不——)

千凝握住胸前的挂坠,默默咬紧了嘴唇。

(他不是说了吗?他会一直守护着我。为什么我会忘记呢?忘记那个无论在哪都会赶过来,让我不再是孤身一人的人。明明已经做出了约定,明明我都知道这一切,但我还是——)

想到这,千凝的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刺痛。

魔剑造成的黑色雾气逐渐消散,在低头沉默了数秒后,千凝小声的说道。

【我……没有资格见你。】

一拳打飞袭击过来的龙化者后,雷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千凝说道。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小鬼。】

【明明——明明我和你约好不会再逃避了。结果到最后,我能站在舞台上也只是因为躲在了阿弗萝蒂的身后而已。现在也是,如果不变成阿弗萝蒂,我就连张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我根本没有实现约定……这样的我,怎么有资格见你啊!】

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是阿弗萝蒂。

实现那个夏夜约定的,也是阿弗萝蒂。

自始至终,柳千凝都没有向前迈出过一步。她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与痛苦中,看着阿弗萝蒂在前面追逐着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想到这,千凝紧紧握住了双手,然后痛苦的说道。

【如果没有阿弗萝蒂,我什么都做不到。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你已经实现了。】

【欸?】

雷诺突然打断了千凝的话。他看着一脸崩溃的千凝,然后说道。

【我啊,一直都在看你的演唱会。从最开始的街边演唱到今天的剑舞赛演出,我一次都没有落下。CD与录像更是每天有空就会去听,哪怕整天都被其他人嘲笑这与我根本不搭我也不在乎。所以,一直都在看着你的我可以断言,你真的已经在好好努力了。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你,早就已经实现了与我的约定。所以,稍微自信点吧,小鬼。你啊,已经是一名出色的歌姬了。】

听完这些话,千凝的肩膀轻轻抖了下。随后,她缓缓垂下头,小声的说道。

【但是,做到那些的不是我,而是阿弗萝蒂……】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雷诺翻了翻白眼,然后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啊,为什么一定要把阿弗萝蒂与你分开呢?柳千凝是你,阿弗萝蒂不也是你吗?内向害羞的柳千凝与开朗大方的阿弗萝蒂,普普通通的在校学生与被人所爱的“金色歌姬”,这两者毫无疑问都是你本人。如果你本人没有这样的一面,又怎么可能创造出如此闪耀而又耀眼的歌姬呢?】

【……】

千凝没有抬起头,她死死咬着嘴唇,接着自暴自弃的说道。

【就算如此又怎么样……他们喜欢的是阿弗萝蒂的我,而不是柳千凝的我。如果被他们知道阿弗萝蒂只是个虚假的人格,她的内在其实是我这样的阴沉恶心的人,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抛弃我吧。】

【唉,你这小鬼真的是。为什么你只有在自卑和顽固这方面比以前更难搞了啊。没办法,只有这样了。】

雷诺头疼的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是放弃了,在重重叹了口气后,他将手放在千凝的肩膀上,一脸严肃的说道。

【喂,小鬼。你是在害怕如果真实的自己被其他人知道会让他们感到失望与厌恶吗?你是在担心你又会像之前的世界那样被孤立与排挤吗?你是在畏惧自己会因此失去好不容易实现的梦想吗?那我告诉你吧,不用担心这点。先不说你就算不变成阿弗萝蒂也足够可爱了——】

【可可可可可可爱?】

千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不过雷诺并没有在意这点。他加大了握住千凝肩膀的力度,继续说道。

【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可不会因为对方外表的变化而改变。当然,我不会否定,在知道了阿弗萝蒂的秘密后,他们可能会感到迷茫与惊讶。但是记住,他们喜欢上的是你这个人。所以,就算外表与性格都改变了,你身上吸引他们的闪光点也不会变化——至少,我不会因此改变喜欢你的心情。】

【喜——!?】

千凝完全哑火了。不管头顶直冒热气的千凝,雷诺松开了她的肩膀,然后缓声说道。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那就自己来发现吧。喂,小鬼,你讨厌我吗】

【……啊!】

回过神后,千凝“啊”了一声,接着慌慌张张的回答说。

【怎,怎么可能!就算是世界毁灭,我也不会讨厌雷诺先生的,绝对!】

【是,是吗?】

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坚定的回答,雷诺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自己的脸庞。接着,为了把话题转回正道,他干咳几声,继续说道。

【嗯,也就是说,你不讨厌我对吧?】

【没错。】

抬起头的千凝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见状,雷诺笑了笑,然后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那么,闭上眼,小鬼。】

【?……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千凝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那么,我再问一次。】

雷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听得他继续说道。

【小鬼,睁开眼。回答我,现在你还可以说“我不讨厌你”吗?】

千凝缓缓睁开了眼。

然后,她愣住了。

因为,那个她所熟悉的雷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头面色可憎,嘴角露满尖锐獠牙的狼人。

尖锐的利齿,通红的双瞳,以及比那些龙化的怪物还要危险数倍的气氛。毫无疑问,这是怪物,是人类的敌人,是非人的可怖存在。

【……欸?雷诺……先生?】

千凝小心翼翼的说出了狼人的名字。虽然她不敢相信,但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狼人的确是雷诺。

【没错,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

雷诺咧开嘴角,通红的双眼中倒映着千凝的面孔。

【我是灾厄与恐惧象征的远古魔物,是人类的死敌与仇人。“始祖的狼人”雷诺——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的手沾满了鲜血与仇恨,我的牙齿撕碎了无数人的身体与内脏。数千年来,我早已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更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城市与家庭。如果我想的话——】

唰——

雷诺将自己的爪子抵在了千凝的喉咙前,然后用比起龙化者还要贪婪与嗜血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女说道。

【现在,我就可以杀了你。】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后,看着根本不为所动的千凝,雷诺轻轻笑了笑。他收回自己的爪子,然后对千凝说道。

【这就是我,真实的我。我和这些怪物没什么区别,在过去都是残杀人类的刽子手。倒不如说,比起我,这些怪物简直就和婴儿一样无害。那么,在知道了这一切后,我再问你一次,柳千凝。】

雷诺叫出了千凝的名字,接着一脸严肃的问道。

【现在,你还能说出“我不讨厌——】

话还没说完,千凝就打断了雷诺的话。

她轻轻握住雷诺的手,也不顾可能会伤到自己的利爪,毫不犹豫的回答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讨厌啊。】

一颗泪水滑落在雷诺的手上。千凝抬起头,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

【雷诺先生就是雷诺先生,哪怕你是毁灭世界的魔王都一样。我不会讨厌你的,倒不如说,那个,我认为现在的雷诺先生……非常帅气……的说。】

【咳,咳咳!你这小鬼,有时候说的话还真是……算了。】

害羞的挠了挠脑袋后,雷诺看着红着脸别过目光的千凝,然后笑着说道。

【怎么样,现在你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不会如此轻易就发生改变了吧?】

【嗯……我想要去相信,相信雷诺先生,相信那些喜欢我的人,以及——】

千凝擦了擦眼泪,她表情坚定的看着雷诺,并握紧了胸前的挂坠。

【我想要相信自己,相信那个想要忘记过去,以柳千凝的身份站在舞台上实现梦想的自己。】

【哈哈哈!不错,小鬼!你现在的眼神真的不错!】

雷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向千凝问道。

【所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那,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送去最上面的悬空舞台。现在能拯救王都的只有我了,我必须去那里才能——唔哇哇,雷,雷诺先生!?】

千凝话说到一半就被迫停了下来,因为雷诺直接就抓着她的手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顾千凝的挣扎与反抗,雷诺抬起头盯着悬挂在墨尔本剧场最顶端的悬空舞台,然后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好,是那边对吧?身为你的头号粉丝,我向你发誓,哪怕拼上这条命,我也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唔——】

坐在雷诺肩膀上的千凝停止了挣扎,她红着脸扭了几下身体,然后小声的说道。

【那,那么,就拜托你了……】

【哈哈哈!坐稳了哦小鬼,接下来我可是难得要认真一下了。】

雷诺伸出爪子,通红的双眼中闪烁着森森寒光。在这股压迫力下,四周的龙化者就像是看到老虎的猫一样,全都缩在了原地。看着那些龙化者,雷诺舔了舔嘴唇,然后宣布道。

【就让这些半成品的后辈知道,世界上最古老的远古魔物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吧!】

鲜血飞溅,在远古魔物的肆虐下,龙化者就连逃跑的余力都没有。

然而,明明距离如此之近,但千凝的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

看着本性爆发,浑身沾满鲜血的雷诺,不知为何,千凝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倒不如说,她反而感到十分的安心。

“这个人绝对会保护好我的”。

看着为自己战斗的雷诺,千凝捂住胸口,嘴角轻轻泛起一丝笑意。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千凝不知道,但是她也没有多想。

(算了,毕竟——)

千凝举起法杖,开始在上面凝聚魔力。

(这样的感觉,并不坏就是。)

金色的闪光在舞台四溢,面对远古魔物与异邦者的组合,龙化者根本没有阻挡之力。很快,千凝与雷诺就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跃跳到悬空舞台上后,雷诺轻轻放下千凝。他弹了弹身上粘着的血液,然后对千凝说道。

【那么小鬼,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不要担心后面,我会保护好你的——哦,好像另外一个你的死忠粉也来了。】

雷诺看了看在舞台外侧飞翔的红色巨龙,接着抖了下肩膀。

【嗯,谢谢你,雷诺先生。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千凝深吸一口气,她环顾舞台的四周,很快,她就发现了操纵台的位置。

千凝快步走到那边。因为性格使然,她在之前就来过这里一次熟悉了下操纵方法。所以很快,千凝就调整好了线路与设备。

(只要按下这个按钮,舞台与直播就会启动。然后,整个王都都会看到或者听到这场演唱会。)

飞在半空的飞艇,街边的显示屏幕,商店橱窗中的液晶屏,收音机,喇叭,家庭电视……在调整过后,但凡是王都的线路,无论是艾瑞克的科技还是卡文的魔道具,都会与这个悬空舞台连接在一起。

而接下来,只要她按下按钮启动舞台,然后使用那个“能力”就可以了。

千凝将手缓缓伸向按钮的位置,然后,就当她快要按下去的时候,千凝突然开口说道。

【……那个,我所拥有的祝福虽然十分强大,不过却是一种让人极其生厌的能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雷诺先生,请你待会闭上眼睛并捂住耳朵。不要去听我的声音,也不要去看我的眼睛……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讨厌的一面。】

【我拒绝。】

雷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千凝的要求。他目光紧紧盯着千凝,然后毫不犹豫的回答说。

【我不会移开目光也不会堵住耳朵,这永远都不可能。我不是早就和你约好了吗?我会注视着你的一切,无论是在哪,无论是多遥远,只要是你的演唱会,我就一定会去看。讨厌你?哈,怎么可能。不要小看头号单推人的厨力啊!】

说完后,雷诺温柔的看着千凝,然后柔声说道。

【所以,放心的去吧,小鬼。然后在这最高的舞台上告诉整个世界,我所喜欢的偶像歌姬柳千凝究竟是多么可爱与完美的存在!】

【……是!我知道了,雷诺先生!】

那一刻,千凝内心最后的犹豫与不安也消失了。

刚刚还在颤抖的手指完全平复了下来,而且千凝惊讶的发现,她现在的状态简直比变为阿弗萝蒂的时候还要好上数倍。

勇气如同泉水一般涌现上来,唱歌的渴望正在内心深处欢快的诉求着。而现在,曾经只能在台下遥望天空的少女,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

不是阿弗萝蒂,而是以原原本本的柳千凝——那个在草垛上对着夜空祈冀梦想的柳千凝的身份登上了舞台。

【你已经没关系了吗?】

背后,金色的歌姬注视着走上舞台的黑发少女,如是问道。

【嗯,一直以来谢谢你了,阿弗萝蒂。】

千凝回过头,不过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淡淡的金色光粒飘浮在半空。然后很快,它就随风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真的十分感谢你,另一个我。】

千凝微笑的将手放在胸前,向那个一直替她站在舞台上的金色少女献上了纯粹的谢意。随后,她转过头,用力按下了舞台启动的按钮。

灯光依次点亮,伴随着在空中绽放的烟火,悦动的乐曲声响遍了整个王都。

然后,在聚光灯与摄像机的正中心,千凝缓缓抬起了头。

【祝福,发动。】

漆黑的双瞳中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庞大的魔力如同飓风一般萦绕在她的身边。

美神伊修赫尔的祝福——魅惑之声。

这就是千凝被赋予的祝福,也是唯一能改变这一现状的钥匙。

它能够轻易操控一个人,甚至连对方的记忆与感情都可以随意摆弄。当然,这个能力作用的范围不仅仅是人类,除去类似始祖之龙这样魔抗极其强劲的个例外,但凡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都会受到魅惑之声的影响。动物,魔物,自然,“龙化感染者”也是如此。

千凝很讨厌这个能力。

对曾经被污蔑为靠姿色取得优待和成绩的千凝来说,这种操纵他人的能力究竟是何等的讽刺。在来到这个世界后,除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从没有用过这个能力——哪怕这个力量可以让她轻松获得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但是现在,不可思议的,她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抗拒与厌恶。

千凝很清楚,在暴露了阿弗萝蒂的真实,以及自己会魅惑魔法这个事实后,她会遭到怎么样的对待。偶像竟然会操控人心的魅惑魔法,这可不是炎上就能解决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现在,她只是想要唱歌,甚至连最开始救人的目的都被放在了次位。

炎上也好,被粉丝抛弃也好,再也无法实现梦想也好,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只要他在身边,我就会获得勇气呢?)

千凝看着在身后默默守护着自己的雷诺,情窦初开的少女完全搞不懂此刻内心的感情。

(搞不懂……算了。)

她放弃了思考,然后将麦克风挂在了耳边。

(作为最后的舞台,倒也不坏。)

环顾着悬空的舞台以及照在身边的聚光灯,千凝轻轻笑了出来。这时,前奏消失,舞台重新陷入黑暗,然后——

【各位~~准备好了吗~!】

灯火全开,在七色灯光点缀的舞台上,金瞳黑发的少女张开双手,露出了一个宛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后夜祭的演唱会,现在就要开始了哦~~!!】

伴奏响起,烟火绽放。在无光的黑夜之下,黑发的少女开始了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演唱会。

金色的光粒宛如落雪一般从半空落下,整个王都都沉浸在了凝聚着少女魔力的歌声中。

(魔力,究竟可以支撑到什么时候呢?)

剧烈消耗的魔力不断刺激着千凝的神经,明明喉咙早已干的发痛,但她却从没有停下自己的歌声。

从出道曲到最新的专辑,从翻唱到异邦的歌谣,哪怕伴奏早已停止,她的清唱也在继续。

(真人先生,蒂法小姐,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请你们一定要平安。)

短暂的祈祷完后,千凝举起手,情绪高涨的喊道。

【那么,就让我们继续吧!新月的夜晚,还很漫长呢~~!】

黑发的歌姬面露笑容,再一次投入到了舞台的演唱之中。

1522年,5月18日,新月祭终夜。

当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时,由某个少女演唱的歌谣,在逐渐崩坏的王都上空响了起来。

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夜空之上,人类也好龙化者也罢,甚至连草中的昆虫都沉醉在了少女的歌声中。而等他们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在终末之城的上空鸣奏的希望之歌。

那不可思议的歌声拯救了王都,同时,也拯救了本该死去的人。

后来,人们是这样形容的。

将千种思念与希望凝聚在歌声之上,驱散了绝望与黑暗的祝福之声。

就如同那名少女的名字一般,其名为——

“千凝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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