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
我和雫面面相觑，不知道埃利奥特找了什么证人。面对埃利奥特的请求，艾默里克教皇点点头，然后说道。
【传唤证人是你们的权利，所以请让他进来吧，埃利奥特王。】
【感激不尽。】
埃利奥特向前轻施一礼，随后，裁判所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身穿神职长袍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年龄大概在40岁左右的样子，锃亮的褐色头发梳成了标准的中分，嘴角的八字胡更是整洁的像是黏上去一样。男人昂起头，手中拿着一本教典，气宇投足间都彰显着高傲与轻蔑，可见其身份的尊贵。
【这人是……】
雫面色凝重的盯着男人，看来她知道这名证人的来头。待证人进入证人席后，埃利奥特环顾四周，开口介绍说。
【如诸位所知，除去十二位异邦者以及诸神骑士团外，在教皇厅也有类似的神选之人。他们只会侍奉自己的主神，虽说没有像异邦者与诸神骑士那样强大的力量，但他们可以感受神的存在，起到与神沟通的作用。而这位正是其中之一——巴提拉·诺威大主教。】
被称为巴提拉·诺威的男人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埃利奥特走到他的身边，继续说道。
【顺便一提，巴提拉大主教信奉的神明正是——】
埃利奥特看向我们这边，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死神·赫尔特斯。】
唔……！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立刻就明白了埃利奥特的意图。
这下糟糕了，没想到埃利奥特还有这样的证人……如埃利奥特之前所言，教皇厅的神选之人没有类似异邦者与诸神骑士团那样强大的力量，但要命的是，他们可以感知神明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很可能已经知道赫尔斯特消逝的事实。当然，他不一定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我之前也说过，这次要的不是“证据”，而是“能让人们认同的证据”。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教皇厅的神选之人，巴提拉的证言可以说是分量十足。万一巴提拉已经被埃利奥特收买了，那哪怕他不指认，只是稍微暗示一下，对我们这边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我们唯一的希望也只剩下巴提拉没有被收买这点了。但是——
【没戏了吗……】
看埃利奥特与巴提拉眉来眼去的模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已经串通好了台词。
啧，埃利奥特竟然还准备了这样的奇兵……真不愧是王，完全没有破绽啊。
【雫，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向雫，但是，我的妹妹根本没有丝毫的慌乱。她保持微笑，然后对我说道。
【别担心，哥哥。如果我们这边的牌已经打完的话——】
雫紧紧盯着巴提拉，黑色的双瞳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那么，把对方的牌变成自己的就可以了。】
【?】
我不明白雫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没等我开始细想，埃利奥特就打断了我的思路。他走到证人席前，然后看着巴提拉，柔声说道。
【巴提拉大主教，感谢您的出席。不用紧张，只要如实回答余的问题就行了。】
巴提拉昂起胸膛，然后说道。
【我明白了。向神明起誓，我的话语绝对不会有半点虚假。】
别骗人了，你这家伙不是满满一副打算说谎的样子吗！
这家伙真的是神职人员吗？我要是十二诸神在听到这句话后，绝对就一个雷劈下来了。倒不如说哪个神都好，快给这些嘴上说着“在神的注视下不会有半点谎言”，但实际却鬼话连篇的混蛋们降下神罚啊！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但很明显，十二诸神并不会听到我的心声。在得到巴提拉的承诺后，埃利奥特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然后对艾默里克与陪审团说道。
【余刚才也说过了，这位是侍奉死神赫尔特斯的大主教，可以说整个卡文王国没有比他更了解赫尔特斯大人的存在了。这点，相信陪审团的各位应该比余更清楚吧。】
陪审团默默点了点头，毕竟都是教皇厅的同事，所以他们自然也很清楚巴提拉的能力。在笼络了陪审团的信任后，埃利奥特转回来，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那么，巴提拉大主教，请回答余的问题。首先，死神赫尔特斯大人，也就是渡边雫的契约者，如今还在世吗？】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巴提拉的身上，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然后说道。
【不，很遗憾，赫尔特斯大人已经逝去了。】
在明确得知赫尔特斯去世的消息后，会场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不只是观众，就连陪审团那边都乱作一团，只有看似知情的教皇与埃利奥特依旧保持了冷静。
【肃静。】
艾默里克安抚住了混乱的观众，随后，他看了埃利奥特一眼，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如巴提拉大主教所言，各位，十分遗憾，我们敬爱的十二诸神——赫尔特斯大人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
埃利奥特摆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受他的感染，观众中也有人小声哭了出来。整个会场都陷入了一种极其压抑的氛围，在这种气氛的渲染下，埃利奥特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情绪激昂的说道。
【余明白诸位的悲伤，但是，正是如此，我们才应该在这里找出残杀赫尔特斯大人的凶手。各位，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审议会了，这是对赫尔特斯大人的吊唁。为了那位令人敬爱的神明，让我们一同将罪人找出来，然后降下神罚吧！】
【哦哦哦哦哦哦！】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压抑悲伤的气氛，但在埃利奥特的话说完后，人们的情绪顿时高昂起来。他们怒吼着，眼神完全被愤怒所支配。如今的观众已经没有丝毫的冷静可言，这种感觉简直像是旧时代的魔女狩猎，而我正是那个被推上火刑架的魔女。人们的视线死死盯着我，他们在渴求我的死亡，哪怕埃利奥特与巴提拉还没有将证据摆出来。
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埃利奥特十分满意的笑了出来。如今，会场的所有人都站在了埃利奥特那边。他得到了名为“正义”的火把，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火把丢向我脚底的干柴。
【第二个问题，巴提拉大主教。请问，赫尔特斯大人的死亡是在何时？】
巴提拉朗声说道。
【时间是在去年的秋末，地点为卡文王国西部沙漠地区，旧马斯王国首都的位置。】
【哦呀，这可真是凑巧。】
埃利奥特拍了拍手，然后对艾默里克说道。
【教皇大人，以及陪审团的各位，根据余的调查，在那个时间，只有一个小队曾前往过马斯遗迹。】
埃利奥特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接着死死盯着我的双眼问道。
【渡边真人，请问，那个时间你在哪呢？】
【这，这个嘛……】
我冷汗直流，心虚的别开了目光。埃利奥特没有继续追问我，他只是笑了笑，就离开了我的面前。毕竟，我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渡边真人出现在马斯遗迹的时间是在去年的11月3日，赫尔特斯大人逝去的日期也是在11月3日。那个期间出现在马斯遗迹周围的只有你，诸位，如果这还不是证据，那还有什么是证据呢！】
啪。
回到自己座位的埃利奥特用力拍了下桌子，接着指着我说道。
【也就是说，残杀死神赫尔特斯大人，犯下弑神罪行的犯人就是你——渡边真人！】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对我的弑神罪名心存疑惑的话，那在埃利奥特将证据摆上来后，他们的心中就已经彻底打消了这层疑虑。打在我身上的目光比起之前更加的冰冷与残酷，明明谁都没有说话，但我却能清晰的听到每个人对我的诅咒。
此处无声胜有声，证据确凿，这场审议会已经结束了。
埃利奥特轻哼一声，他不屑的扫了一眼沉默的雫，接着转身对教皇说道。
【以上，就是余的证据。给触犯弑神之罪的罪人判罚死刑，并无半点不妥。】
陪审团们重重点了点头，看来他们已经认可了我的罪行。
至于观众……嗯，在埃利奥特说我是弑神者的那一瞬间，他们的态度就没有变过。
剩下的，也只有——
我看向这场审判的审判长，也就是教皇艾默里克。即使会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认为我的罪行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也没有下达最后的裁判。
【王这边的话我明白了，那么——】
艾默里克看向雫，然后说道。
【渡边雫大人，请问对埃利奥特王提供的证词，您还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地方吗？根据规定，你们也有对证人提问的权利。】
【反正结果都一样。】
埃利奥特坐下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来他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
【雫……】
我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低下头，沉默不语，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哈，看来即使是传说中的渡边雫，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埃利奥特的表情充满了嘲讽，成功让雫吃瘪后，他的心情是异常的好。作为证人的巴提拉也是一副“现在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了”的表情。如今，会场的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审议会已经结束了，即使是那个渡边雫也无法逆转这种情况。
看到现在，我想，不管是谁都会这样认为吧。
但是——
【那么，我宣布——】
教皇轻咳一声，他拿起木槌，准备宣布审判的结果。
然而，就在他即将挥下木槌的那一瞬间……
【我有异议！！！！】
就像是抓准了这个时机一样，黑发的少女面露微笑，如是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