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会场的所有视线都转向了雫那边。
在人们的注视中，雫缓缓放下手，她拖了拖眼镜，一脸陶醉的表情。
【说出来了，人生中最想说的台词top5！而且还是在这种穷途末路的时刻！啊，人生无憾了……】
我抽搐着嘴角，一脸无奈的看着擅自兴奋起来的雫，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你啊，就是为了说这个台词才故意装作要输掉的样子吗？】
【不然呢。】
雫想也没想就回答说，她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仿佛问出这个问题的我才是异类。
【只要是玩过“逆O裁判”的人，谁都会梦想说出这句名台词吧？】
我就知道，唉。
刚才我也隐约察觉到了，不过这家伙果然是在玩啊。真希望她能意识到，这场审议会是关乎自己哥哥生死的大事。还有就是——
我看着雫的头发，然后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突然把刘海梳成三七分了？】
【因为这样比较有气氛嘛。】
雫调皮的眨了眨眼，果然我完全搞不懂这孩子在想什么。
另一边，因为审判的结果被打断，埃利奥特王不爽的看着雫，然后质问道。
【雫卿，你想做什么？异议？事到如今，你难道还妄图推翻余这边的证据吗？】
【这不是废话吗？连这种事都搞不明白的话，不如去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莫瑞斯山脉的冰雪祠堂如何？在被龙族高强度当球踢一顿后你那愚蠢的脑袋估计也能稍微清醒一点了吧，埃利奥特王。】
雫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举起手指，快步走到会场的中心，还不忘狠狠嘲讽埃利奥特一顿。
【……雫卿，对余说出这样的话，你可知——】
【这是审议会，不是你的王宫。在这神圣的场所，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说的对吗，艾默里克教皇大人。】
唰。
雫保持着那不知道是在模仿谁的姿势，将话题抛向了艾默里克。因为没想到雫会突然问到自己，艾默里克慌慌乱乱的扶了下眼镜，接着解释说。
【啊？啊……嗯，渡边雫大人说的没错，审议会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公平的审判人的罪行。但是雫大人，你的说辞是有点太过——】
【那就没问题了。】
雫完全没有给艾默里克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见状，艾默里克能做的也只有叹气了。
【雫大人是这种性格吗？】
艾默里克小声的嘀咕道。虽然我也抱有同样的疑问，但考虑到雫在最开始就连律师徽章都准备好了，估计是受了什么电视剧的影响吧，毕竟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啊，这样说起来，我记得以前小时候，我和雫好像有过这样的对话来着。
【雫，你长大后想当什么。】
【律师……吧？】
【律师？为什么？】
那时，我记得雫是这样回答的。
在电视正在播放的当红律师剧的背景音下，年仅7岁的雫面露微笑，这样说道。
【当然是因为把那些看起来了不起的家伙狠狠驳倒的感觉很爽呀。】
真是怀念啊……原来那个时候雫内心的小恶魔一面就展露出来了吗？
虽然因为异世界穿越，雫的律师梦破灭了。但现在，以审议会的形式，这个梦想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变成了现实。嗯？这样一想，雫费尽心血准备审议会的理由难道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过一把律师瘾？
……
嗨，怎么样都好了。
我面露微笑，看着浑身都在闪闪发光的雫，然后放弃了思考。
毕竟，只要雫开心就好了嘛。
【看来埃利奥特王那边也没有话说了，那么，艾默里克教皇。】
看到埃利奥特愤愤的坐回去后，雫轻笑一声，对艾默里克说道。
【请问，我可以行使自己的提问权了吗？】
【……请便。】
教皇也放弃了思考，他用手挤了挤眼睛，一副“怎么样都好了”的表情。
【感激不尽。】
雫轻施一礼，然后，她猛一转身，对还在愣神的巴提拉问道。
【巴提拉大主教，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雫的眼睛死死盯着巴提拉，就像是要把他按倒在地一样。
【你是不是收了“某个人”的好处，然后做了“伪证”？】
【伪证？】
听到“伪证”这个词后，人们议论纷纷，陪审团更是一脸狐疑的看向了巴提拉。
【……哈？】
稍微楞了一会后，突然变成会场中心的巴提拉整个人都慌了。他抬起颤抖的手，强行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的话都是——】
【都是真的，对吧？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教皇厅的神选之人，伟大的巴提拉·诺威大主教怎么可能会在神圣的裁判所对着神明说谎呢？】
因为被雫死死盯着的原因，巴提拉心虚的转过头，语气也弱了很多。
【没，没错，所以我——】
【但是，不要害羞，大主教。钱大家都会缺，被收买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毕竟因为某个人，我们的国家很穷嘛。】
【啧。】
埃利奥特不爽的砸了下嘴，但也没说什么。
雫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证人席，她站在浑身冒汗的巴提拉旁边，然后说道。
【说起来，你的妻子好像也因为“金钱”的原因离家出走了，女儿更是早就搬了出去。真是过分啊，丈夫赚不到钱就离开。对您的遭遇，我从心底表示同情。】
说完，雫低下头，表达了自己的同情。
【谢，谢谢——】
巴提拉摸着脑袋，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答谢，雫立刻就抬起头继续说道。
【对吧，只是因为丈夫有着“赌博”这一神职人员绝对不能沾染的乐趣就这样，也太过分了。明明欠债的金额也只是区区“3000卡文金”，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到死之前肯定就还清了。离家出走什么的，根本没必要。你说是吧，巴提拉大主教。】
听到这句话后，巴提拉的脸都青了。
【什——！？你，你为什么会知道……不对！我，我才没有！身为大主教的我，怎么可能会赌博！请相信我！】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后，巴提拉赶忙解释说。这时，雫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摇着头说道。
【为什么要隐瞒呢，大主教阁下，在这里可不能说谎哦。所以不要顾虑，把你的头发其实是假发还有是被谁收买做伪证的消息全都说出来吧。】
【这，这……】
巴提拉头顶的汗冒的更多了，那头油腻锃亮的中分假发也滑了下来。然后，就当巴提拉快要顶不住雫给的压力的时候，埃利奥特突然开口说道。
【教皇大人，对方提问的内容与此次审议毫无关系，同时还涉嫌威逼利诱，请问这合乎规定吗？】
【所言极是。】
艾默里克点了点头，然后出声制止了雫的行为。
【渡边雫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行。】
【这可真是十分抱歉，埃利奥特王，以及艾默里克教皇大人。】
雫收回了自己的手，为表歉意，她对着艾默里克和埃利奥特施了一礼。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深意。毕竟都是传闻，我也没有证据。所以，“巴提拉大主教因为赌博十分缺钱，很可能收钱做伪证”什么的，只是我妄自施加的想法罢了。还请陪审团的各位以及诸位观众不要太过认真，谢谢。】
【教皇大人。】
【十分抱歉。】
不给埃利奥特抗议的机会，已经达成目的的雫立刻就道了歉，毕竟她已经成功的在观众与陪审团的心中留下了“巴提拉十分缺钱”这一印象。
【巴提拉大人这边也是，十分抱歉，只是因为传闻就怀疑了你。不过——】
雫突然一笑，接着从怀中掏出几张照片拍到了巴提拉的面前。
【其他的证据，我可是有的哦。】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巴提拉的脸立刻变得煞白，原本就没多少毛发的头顶也变得更加贫瘠。
【真是好兴趣啊，巴提拉大主教。】
雫夹起一张照片，接着直接将它甩向了投影仪那边。
【没想到堂堂大主教，竟然会去成人俱乐部，而且还是……】
啪。
照片在投影屏上显现出来。
【SM俱乐部。】
众人惊呼，因为出现在投影屏上的照片，正是被众多美女簇拥着走进SM俱乐部的巴提拉的身影。
在这铁一样的证据面前，巴提拉花了好久才回过神。沐浴在人们议论声中的他涨红了脸，然后拼命解释说。
【你，你是从哪里……不，不对！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是……对，审查民情！是审查民情！】
雫点了点头，她拍着巴提拉的肩膀，一脸感动的对观众说道。
【嗯，没错，是审查民情。晚上也在工作，真是辛苦你了，巴提拉大主教。我想，能让你审查出“钻石VIP”的民情，想必肯定与大主教一样，有着独特的魅力吧。啊，难道说，你和王的交易也是在那边完成的？】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在那里与王见面。】
【哦？你没有否定见面的事实。也就是说，你曾经私底下在其他地方和埃利奥特王见过面喽？】
【！？】
意识到自己被雫带进去后，巴提拉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干咳几声，移开视线，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很明显，雫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雫走到巴提拉的另一边，然后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不过，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厉害啊，巴提拉大主教。一周去八次，何等的兴致，那里的SM就这么让你着迷吗？你的老婆与女儿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重新迷上你吧。】
【不，不是这样的……】
巴提拉心虚的想要移开视线，但是，每当他移开目光的时候，雫都会跟上去。在那双黑色的双瞳中，巴提拉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
【身为神职人员竟然沉迷那种场所，你所崇尚的究竟是“holy”还是“hole”呢？】
【雫！？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黄段子的？！】
雫全然无视掉我的质问，然后继续追着气势不断减弱的巴提拉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吗？你玩SM的时候叫的也是这么小的吗？难怪别人都在暗地里叫你“三秒大主教”。】
【雫！？】
她究竟是在哪学会的？！是雷古勒斯教的吗？还是克拉肯？好，回去后把他们一锅炖了吧。
我在心中默默思考起了该怎么做掉那两个教坏我妹妹的混蛋，不过雫的追问依旧没有结束。
【我……我……】
不断被雫用各种轻蔑的语气追问的巴提拉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羚羊，他浑身颤抖，目光不断漂移。但是，无论他怎么躲避，都无法逃脱雫的追捕。
【怎么了，说啊。】
【我……我只是……】
【啊？我听不见！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个神圣的裁判所当着众神的面说出来啊！把你一直憋在心里的，那些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全都说出来啊！】
【教皇大人，这是逼问，请——】
【闭嘴，埃利奥特，我现在没在问你。】
雫的气势直接压倒了埃利奥特，埃利奥特看了看自己举了一半的手，虽然他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脸憋屈的坐了回去。
另一边，巴提拉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在雫的逼问下，他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甚至连血都渗了出来。
【你……】
【“你”什么？你连话都说不明白吗？】
【你——！】
【声音太小了！你还是个男人吗！巴提拉·诺威！】
【你懂什么啊！！！！】
突然，就像是子弹划过玻璃一样，一声尖锐而又沙哑的吼声划过了会场的上空。
巴提拉一改之前的懦弱，他大口喘着气，头顶稀少的毛发就像是刺猬一样直直的站立起来。只见巴提拉抬起头，用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表情狠狠瞪着雫喊道。
【我也没办法啊！我也不想啊！赌场，sm俱乐部，谁会想去那种地方啊混蛋！但是，大主教的职位说的好听，但和你们异邦者与诸神骑士不一样，这只是个吃软饭的废人职业。谁都瞧不起我，教皇厅的同事也好，刚加入教会的新人也罢，包括我的家人在内，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只有，只有那个地方，只有在那个俱乐部，我才能找到最真实的自己！这有什么不好！这有什么不好啊混蛋！！！呜呜呜！】
说完，巴提拉跪在地上，也不在乎他人的视线，就这样高声哭了起来。
雫微微一笑，她蹲下来，温柔的看着巴提拉，然后柔声说道。
【很痛苦吧。】
【……嗯。】
【很难受吧。】
【……嗯。】
【但是，说出来后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呢？】
【……嗯！】
巴提拉缓缓抬起头，他的表情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充满了清爽感。
【巴提拉大主教，请记住，真正的自己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只要你问心无愧，那你就是对的。谁都没有资格质疑你，就算是神，也不能否定你的真实。】
【渡边雫……大人！不！女神大人！】
巴提拉哭着跪倒在雫的面前，想必此时在他的眼中，微笑着肯定了他一切的雫就像是女神一样吧。
我的妹妹真的是死神的契约者吗？这魅惑能力简直比身为美神契约者的千凝还要厉害啊。
我一脸感叹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成功笼络了巴提拉的内心后，雫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她轻轻扶起巴提拉，然后用蜂蜜般甘甜的语气在他耳边说道。
【所以，已经不需要再说谎了，巴提拉大主教。来，就像是刚才那样，讲出真正的事实吧。你离家出走的老婆与女儿在看到你勇敢的身姿后，绝对会回到你身边的。】
【真，真的吗？】
【真的，你看，在西南角那边的是谁？】
顺着雫指的方向看过去，巴提拉惊讶的发现，自己离家出走的妻子与女儿正坐在裁判所的一角看着自己。
【为什么她们会……】
巴提拉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见状，雫解释说。
【当然是因为她们相信，自己的丈夫与父亲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啊。】
骗人，这绝对是你安排好的吧。
我一眼就看穿了雫的谎言，但很明显，巴提拉已经完全被雫骗了。
【薇儿忒……罗莎琳……】
巴提拉轻声呼唤着自己家人的名字，抓住这个机会，雫直直看着巴提拉的双眼，然后一字一顿的问道。
【巴提拉·诺威大主教，我再问你一次。请你当着众神以及自己家人的面，如实回答我。你是否是因为被那个不要脸的埃利奥特王收买，所以才做出了违背事实的伪证？你现在要更换自己的证言吗？】
那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巴提拉的身上。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教典，然后又看了看坐在观众席一角的家人，接着缓缓抬起了头。
然后，巴提拉·诺威如是说道。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