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仔细地查看着柜台上放置的每一种商品。
“这是什么？”凯洛指了一指几颗装在玻璃瓶中的干瘪褐色小球，摊铺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诡异。
“抢手货，现在很少有地方能够买到这样的东西。”摊主把身子稍稍倾向凯洛，像在告诉凯洛一个秘密似地压低声音，“这是上等的女性的眼珠，即使是在比这里还要庞大的地下城也很难找到这样的货。”
听到三个字，便足以让凯洛的胃中翻江倒海，他原本以为只是如“青蛙眼”或者什么植物的果子之类的东西，但炼金术却有心一次次挑战着他的底线，凯洛原本还对这个融合宗教与科学的庞大体系充满着兴趣，现在却只想赶快得到想要的东西后逃之夭夭。
看来想要好好学一样东西，就得到上面去找家正规的店。凯洛心想着，任何一项行业做到深处，便会暴露它最丑恶的本质。
凯洛一边为自己想出如哲学家口中说出的话语而沾沾自喜，一边又赶忙转移自己的视线，防止摊主继续为昂贵的非法商品继续解释。摊主看他对自己的镇店之宝似乎并不感兴趣，脸上似乎有些失落。
“这个。”凯洛从摊位上拿起一瓶装有白色粉末，并被油浸泡的玻璃瓶，“是白磷吗？”
“好眼力。”摊主看了一看那个瓶子，随后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一点门道都没有的外行，想不到还是有点知识的。”
呵，撇开炼金术里的宗教和那些奇怪的生物实验，就单论化学，你可能还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瓶要多少钱？”凯洛并没有接下摊主的话，而是转开话题开始询问价格。
“五个哈里斯金币。”摊主直截了当地报出了价位。
五个？凯洛心中暗骂摊主的黑心：“一个哈里斯金币。”
“别开玩笑了，五个金币已经算是非常便宜了。”摊主依然看着凯洛，阴影之下，他的眼中飘忽过一丝如同在说“真没见识”般的味道，“你如果自己想去弄到低廉价格的白磷，光路费都是一笔巨额。”
“此话怎讲？”凯洛觉得摊主似乎是在说出实情，并没有宰他的意思。
“白磷在这一块区域是作为严格管控的物品的。”摊主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因为与教义冲突，教会认定炼金术是违反神意的禁忌法术，会带来厄运和灾祸，而白磷作为炼金用的材料，自然受到了教会的严格控制。但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凯洛在心中问着自己，随后确定了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仍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皇室的人都想要长生不死，他们会在背地里提供给一些技术高超的炼金术士金钱以及所需的药品供他们研究贤者之石。所以还是会有小部分定额分配的白磷，而你眼前的这一瓶。”摊主把瓶子拿起来，在凯洛眼前晃了一晃，“就是通过非法途径外流的管控白磷中的一瓶。”
“如果你真想去买到廉价白磷的话，摩纳恩帝国是离这里最近的开放性国家，炼金术在那里大为流行，你甚至只需要花几个摩纳恩银币就可以买到这么多白磷。”
虽说摩纳恩发行的货币因为国力强盛而价值偏高，但几枚银币就可以买到的白磷与现在凯洛不舍得掏出的五枚金币相比，的确是廉价无比。
文化的开放的确会让经济市场的某些区块变得更为活跃，就如同这一小瓶白磷，当市场的需求大于供给，便是黑市交易的起点。
凯洛从口袋中掏出五枚金币，只暗暗地祈祷这五枚金币能够在至关重要的节点给他带来好运。
老板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五枚金币，脸上挂着的是生意成功时开心的表情。如果是正经经营的商贩，一定会出于礼节刻意掩饰住这样的笑容，因为它很容易引起买主的不满，让别人觉得自己好像被狠狠坑了一大笔钱一样。
“这是？”凯洛瞟到在货架的地步放着一个小盒子，被很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喔！”摊主似乎思索了一小会，好像才突然记起，“这是我......我在实验的时候做出的失败品。”
看着摊主面露羞愧的表情，凯洛不禁觉得好笑。炼金失败有什么好羞愧的？古往今来也从没见过哪个人真正地用炼金术把铜变成了金子。只有一些现代科学家才通过改变质子数目达到炼金。
“我当初以为我炼出了......贤者之石的粉末。”摊主回忆起令他尴尬的往事，从他的表情也可以感受到那股尴尬的氛围，“我还跟别人争吵了很久，说我要成为最伟大的炼金术士了......后来才发现，这比贤者之石紫很多，虽然也透着红色......”
凯洛却看着盒中的东西，睁大了眼睛，仿佛就是看着圣石躺在盒中一样。
“请把这个给我。”
“其实我是打算丢掉的...不小心就忘记了......”
“请把这个给我。”凯洛看着摊主，把自己的决心重复了一遍。
眼前紫红色的晶体，或许不是贤者之石完美的石榴红色，但在凯洛的眼中，这与贤者之石的地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达官贵人企望用贤者之石赋予他们永生，而凯洛，希望用高锰酸钾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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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来看一看吗？”凯洛刚刚心满意足地离开炼金术士的摊位，便被一个声音给抓住了。
摊位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望着凯洛。
“你是在卖什么东西吗？”凯洛早就发现了他的摊位，一直在为他卖什么而感到奇怪。
“情报。”他又补充了一句，“任何情报。”
的确，能够不摆出一件商品，就意味着他的脑袋里便有着值得用金钱来交换的智慧。
“我会在我需要情报的时候找你的。”凯洛虽然很想知道一些消息，但目前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消息。
“我想你现在就需要我。”他笑着看向凯洛，表情让凯洛捉摸不透，“第一次就当见面礼了，一个金币。”
凯洛虽然想拒绝他的邀请，却十分疑惑他为什么如此笃定自己需要他。
他笑着结果一个金币，将它小心地放入口袋，随后握紧双拳，脚勾住木椅，张开嘴巴：“我想你要小心一点了。”
“小心一点？”凯洛不相信自己的一个金币只能换来九个字
“小心一点。”他点点头，脸上仍然是那样的笑脸，“你已经被挂上去了。”
他的手指向远处中心位置的高大建筑。
不用说也能知道，自己的名字若是出现在那里，将会是多么巨大的麻烦。
这的确是值得花费金钱来交换的情报，因为任务一旦被接下，只有成功或失败两条路，原本挂在建筑内的告示将被接受者拿走，自己是绝对不会知道这样的情报的。
这一个金币带给他的提醒，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所以这个任务到底是谁发布的？摩纳恩皇室发现了他？胡德商会识破了他的诡计？
抑或是......
“不相信我？我的情报要么不卖，卖的，都是我敢拿人头担保的。”凯洛这才意识到自己表情的复杂，在摊主看来，就好像是在怀疑情报的准确。
“不是的。我想问你。”凯洛想问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从阿尔达城运送一个情报到坎贝尔，你需要花多久？”
摊主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又张了开来：“一个半小时。”
这个数字带给凯洛的震撼就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在刚听到凯尔文商会只花三个小时就能传送情报时的震惊，居然被眼前这位相貌平平的男人轻松超越，还是大大的超越。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摊主看着凯洛，“你喊‘喂’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在叫我。”
“名字是为了方便和遵守法律的人交涉才起的。我只跟法外人打交道，不需要这样的累赘。”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暴露，不知说是他为了减轻负担，还是为了隐藏情报。即使有人想到警局报案，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诶...他没有名字啊”。
“有需要，我一定会来找你的。”这是凯洛发自内心的话语。
“你很快就会来找我的。”这似乎也是摊主发自内心的话语。
“我敢肯定，用不了多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