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国王大人。”伴随着行礼时手掌拍击在衣物上发出的声响，宽大的房间内传来整齐的问候。
国王摆了摆右手，一面把自己身上的赤红秀金棉袍甩向一旁：“现在情况如何？”
“报告国王大人，目前这里。”站在沙盘一侧的军官用长杆指了指离他较远的一片平原，“瓦格纳防线的驻扎部队已经确认失联了。”
“信息传递被中断了吗？”国王当然认识眼前的军官。他是哈里斯的全军指挥官科克尔，在四天之前的早上被他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后，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
“是的陛下。”他把长杆收到了一旁，快速地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走到国王身边，“目前情况非常危急，最后一个传令兵已经超过5个小时没有回应了。”
因为瓦格纳防线的政治因素敏感，所以在部署这一区域的防军时，就要求了该区域每隔三个小时需要派遣一名传令兵以确保瓦格纳防线长时间与格兰瑟姆的军事核心保持联系。
一名受过训练的传令兵在使用哈里斯王国的多条特权通道后，可以在三十六小时之内从瓦格纳边境回到格兰瑟姆。每一次传递的情报基本都一尘不变，因为十年多来，瓦格纳边境并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武装冲突，最严峻的情况下，也不过只是武力示威而已。
任何一个负责接收传令兵消息的士兵用不了多久就会厌倦这一样无聊至极的工作。每一个传令兵都只会说瓦格纳边境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好像他们只会说这一句话一样。
但是今天的传令兵似乎与往常的都不同，他已经不会说话了。没有任何人过来和说话，就好像他在工作时不小心睡着了一样。
“一天以前。”国王盯着沙盘，眉头紧缩，“在一天之前就已经被击溃了吗？”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科克尔如实回答道。
“我记得你把拉塞尔的驻防军队部署到了瓦格纳，他们呢？”
“没有任何消息。”他用手指了指瓦格纳防线，“他们没有被要求传递消息，就算他们真的与伊尔丹的敌军正面交锋仍有人能从中逃离，在没有被允许使用特权通道的情况下，他们就算全速赶回也还正在路上。”
“分析一下。”国王自己拉开了一张椅子，身旁的侍从立刻上前一步扶着他做到木椅上。
“我认为，刚刚从拉塞尔调遣的驻防军还没有与伊尔丹的武装交手。”科克尔甚至因为激动忽略了敬语，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分析上，“这是我个人的猜测，虽然我不能够确定，但是我觉得他们还没有要行动的打算。”
“你觉得他们还没有准备完成吗？”国王知道这些事情交给他就可以了，如果连科克尔都没有办法处理，他就更束手无策了。但国王仍不想自己对这些事情一点皮毛都不清楚，“那他们为什么要攻击瓦格纳的驻防军？”
“不，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科克尔的声音越来越响，“瓦格纳现在已经布满了伊尔丹的军队了，我们分开部署的军队越多，他就能吞下越多。但是他们没有料到我们的布防回拢速度过慢了。这原本致命的缺点现在或许拯救了几千几万的士兵。”
“只有拉塞尔的驻防军是吗。”国王低着头缓缓吐出这句话。
“陛下，现在的瓦格纳已经变成了深渊。”科克尔看着国王，“我们往里面仍一颗石子，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找一块足够大的石头卡在洞口，才能抵挡住他们的蓄谋已久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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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凯洛几乎要从椅子上震惊地倒下来，“什么！”
“停下来，停下。”男人伸出双手扶住凯洛的肩膀，重重地压了一压，“不要激动，冷静下来。”
“不！”凯洛的脑子都快被这颗突如其来的火星给引爆了，“这怎么可能？现在？军事动向？”
“是的，虽然这条消息应该是经过封锁的，但是毕竟军队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想要一点都不流出实在是太过于困难。”男人依然把双手放在凯洛的肩上。
“这不可能！这也太快了吧？”
凯洛原本清晰的思路，在一瞬间乱成一团胡乱缠绕的线球。哈里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重新把军队拉回瓦格纳防线。绝对不是想扰乱市场或是再干掉某个商会了，只可能是邻国先动手了。
邻国就这么轻率地发动了战争？没错，现在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就这么轻易地发动战争？
“有问题，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蹊跷在里面。”凯洛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已经完全偏离了我的想法了。
“没错，一定有蹊跷。”男人突然笑着拍了拍凯洛，“我说你怎么那么神，我看你是早就算准了这一天会到来，所以才大笔购入军备的吧？你是不是会什么占卜术......”
“不！”凯洛回过头来，有些惊慌地看着他，“我是算到了有这么一天，但绝对不是今天。这件事情不应该现在就发生。”
男人好像看出了凯洛的惊讶并不是因为高兴：“什么意思？”
“我原来是这么想的，哈里斯的第一次假战争准备，一定会引起邻国的警惕，为了防止哈里斯真的开战而陷入被动，他们一定会在边境部署足够的军事力量随时与哈里斯王国军交战。”
“不过哈里斯却像耍猴一样地撤走了大军，留下他们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瓦格纳防线发呆。”凯洛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的军需供给，调用军队的费用全部都打了水漂，这是刹不住车的。尤其是在哈里斯消耗了那么久，在面对如此高额的军费下，他们亏损的矛头最直接地指向了哈里斯。只有打回来，收回本钱，他们才肯罢休。”
“但是现在问题变得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凯洛失声道，“邻国没有一点拖沓，没有受到任何国内外的因素干涉，立刻开战了。就算是他们国内所有人都想要发动战争，也不会这么说打就打。你可以数数看，从哈里斯调回军队到现在，一共过了多久。就这么一点时间。”
凯洛最后的几句话中的震惊几乎都要喷涌而出：“他们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开战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开战的？”男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凯洛盯着男人，他碧蓝的瞳眸中充满了恐惧，男人从来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我被算计了，所有人都被算计了。这一切都是在预谋之下发生的。”
“邻国早就把第二把刀藏在背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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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罗夫特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侦察兵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如果他没有猜错，可能他的尸体已经躺在这瓦格纳防线的某处了。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忙碌的身影，在四处奔波搭建着防御设施。这些临时建立起的防御设施或许能够抵挡得住一支部队的进攻。
瓦格纳的驻防军，应该早就全军覆没了。
一点声息都没有，就消失在了这片荒凉的土地上。
面对着这样一股恐怖的武装，这些防御工程不过只是一层薄薄的纸而已。敌军的铁蹄在顷刻间，就能把这一切都碾压成灰烬。
克罗夫特想要撤兵，但却又不想因为自己而搅和了哈里斯布下的整个战局。他不是为了自己能够逃过一劫，而是不愿意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又一个地死在这片土地上。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将他们即将面对的风暴告诉自己的部下，克罗夫特能够猜的出来，这一场战斗是没有胜率的。他们堵在了整个战场的最前线，天哪，他们只是一支驻防军，守卫着一个中型居住城池的驻防军，现在却将和邻国最核心的军事力量交锋。
毫无悬殊的战局。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帮助哈里斯汇聚更多的力量与敌军抗衡。如何用这一支驻防军的性命换取更多的时间，是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但克罗夫特更不愿意看到当士兵们真的站在战场上，身后是寥寥无几的队友，面前是数都数不清的敌军时脸上的绝望。
他宁可当一个士兵脑袋中只知道拼杀与格斗，也不愿意忍受现在的纠结与无奈。告诉他们自己即将走上天国的路，还是继续用善意的谎言浸泡着他们？
“长官，第一区块的防御建设已经完成，现在是否要开始修筑第二......”
“先停下修筑。”克罗夫特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灰，“召集全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