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极普通的清晨。
床头的日历微微随风颤动，而这微风也拂过床上人的脸颊。
岚猛的睁开眼，一头长发散乱的淌在身下，黑中夹杂着不自然的白。
9月21日，明明只是昨天，却仿若相隔十几二十年一般模糊。
岚下意识撑住床，酸痛感沿腰流上，她仰过头，左手从枕头下攥出一支红笔，潦草地往日历边添了几下。
9月22日，新的一天，风平浪静，城市的曙光透过窗口折进屋内，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且普通。
下床，换衣，洗漱，早餐。
岚面无表情的把所有安排得明明白白，有条不紊中露出无趣与僵硬。
噩梦至少不离不弃的折磨了岚整整四个月，从搬到下田区开始，被监视感包裹着危险，匍匐在她身边，并以噩梦作为预兆，对她的精神垂涎三尺，蠢蠢欲动。
“早吗？”
电话里亲切的问候使她表情生动一点，似乎走出了起床时的颓废不堪。
“早，蒋晗。”
“喂!蒋晗，你连人家名字都没叫，太没礼貌了吧!”声音更中性有力了一点，明显是换了人。
“早，小维…………你们该不会已经在店里…………”
“当然!今天是个重要日子!!”
“你别怼着手机吼…………”小维的热情岚实在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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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
岚前脚跨进店门，小维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几乎卯足了劲儿大喊到。
一喊不要紧，倒是这一喊彻底清醒了岚沉浸在慵懒早晨的大脑，她一个激灵，别过头，尽量不去挤对方厚重的胸口。
“生日快乐。”柜台后的蒋晗手中把玩着一团彩带，带着少见的迷笑，淡然说出祝语:“祝贺，终于二十二了。”
“亏你们还记得我生日，”一番推搡之后，岚总算从小维身下脱出，介意到小维还紧拽着左手不放，她翻个身，坐在门边的沙发上:“记得比我还清楚，我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
两个平日里还算亲密的朋友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蒋晗将手里解开的彩带铺在台上，也走到岚身边，轻轻坐下。
“我们是朋友，”以往不曾出现的认真涌现在她的脸上:“能记住并庆祝一个朋友的生日，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你这语气转变搞得今天像是要开送别会似的。”小维嗔怪了一句:“你老是把朋友的事看的比自己还重。”
岚被她这不恰当比喻逗笑了，以往让她笑几乎不可能。
小维，岚只知道她的正式称呼是维莉亚，是一个中法混血，一头金色长发与那对蓝色瞳睛总能一见面就博得好感，当然，她那比自己强出不少的胸也是吸引注意力的地方；四年前她开了这间酒馆，某次在门边对路过的还处于选职迷茫中的岚招了招手，待两人在阳伞下坐定后，维莉亚请她喝了一杯自制饮料。
“味道如何？”她笑盈盈地看着岚不紧不慢的品味完一整杯，问到。
“唔…………”岚咽下最后一口，忸怩的握着杯子，不好意思请求再来一杯。
“好喝吧，”维莉亚看的出她的小心思“来我的店里工作，大姐姐到时候天天给你调这个。”
至于蒋晗，岚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只在和她共事了三年后勉勉强强得出她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却无处不透露温婉成熟的性格特点，在某一次好不容易把蒋晗灌的酩酊大醉后，岚意外的从酒后真言中得知蒋晗父母双亡的身世；同情与蒋晗不温不火的性格使岚成为了她的第一个朋友；蒋晗每天都待在酒馆吧台后，日服一日的调酒，擦杯，从未见过她厌烦。
“无聊杀不死我。”这是她最常说的话“人不能因为无聊而死，至少我不行。”
思绪流转间，已有客人走进了店里。
“喂？现在营业吗!”
“当然…………马上来!”
一天啊…………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黄昏的时光在岚眼中无比珍贵，全天只有这个时间段的太阳光可以绕过重重高楼阻碍，贯穿这不起眼的小酒馆；这也是岚一天中最美好放松的时刻，倚靠在台边，一边问候一边调酒，偶尔遇到有意思的，还可以聊上几句。
容易，无聊，恍惚。
这就是岚对一天的感受，而她每天都在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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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岚4425今日表现正常。”
“特殊事件，工作日里的生日，表现无异常。”
“致死事件，高峰车祸，未触发。”
“重复这一天吗，先生。”
(沉默）
“嗯。”
“正在输入重启指令…………”
“restart the loop——/922已执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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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极普通的清晨。
床头的日历稳稳当当的摆着，一只纤细素白的手压在上面，指间架着一支红笔。
岚啊………………岚………………
床上人的眉目轻轻颤抖，微微撑开一条缝。
9月21日，岚没有在意日历上用红笔圈出的昨日日期，自顾自下了床，日历被一个不小心，倾翻在地。
9月22日………………
奇怪……………………岚捋一捋黑中夹白的头发，站在屋内唯一一面穿衣镜前………………心胸中的不对劲持续膨胀着。
没有过多的犹豫猜疑，岚还是如往常一样，穿衣，洗漱，早餐，出门。
“早吗?”
岚动了动滴水未沾的嘴唇，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将挂在口边的答复硬生生挤回喉里。
这场面………………
“岚……?岚?怎么了…………?”是小维的声音，强压着激动。
“………………你们在店里?………………”
“是哦!今天是个重要…………”“今天是我的生日…………是吧。”
“难得一见，你竟然记得。”蒋晗毫不掩饰惊讶。
“……………………”岚什么都没有回答，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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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唉?！”
跨进店门时，岚的潜意识使她右跨一步，侧身看着扑过来的小维满脸迷茫和不可思议掠过面前，扑空在门框边。
“喔………………不错的反应力…………”尽管尴尬的很，小维还是考虑某人过生日，不得不拍掉门框落下的灰，笑嘻嘻的赞扬到。
岚也没有料到自己怎会提前预测小维的突袭，冥冥中愈发觉得这一天不正常，但没有对外表现，只是勉强挤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脱下外套，朝柜台后的准备区走去。
她甚至略过了蒋晗，也正如此，她殊不知蒋晗逐渐凌厉的目光，已然牢牢盯住了自己飘忽不定的双瞳。
“怎么办，蒋晗，”小维灰溜溜的坐到蒋晗面前“你有B计划吗?”
蒋晗似乎没听见，眼球带头随着岚的移动而扭转，直至背影消失在墙后。
“真是的……我在认真和你商量你有没有听啊!…………”小维因被冷落摆出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子，看着就叫人心疼“怎么连你也不对劲起来了…………”
蒋晗一言不发，深红瞳睛定格一会，眯了起来。
岚啊岚………………你已经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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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ram，谢谢。”
岚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身着kra公司司机制服，头压板球帽的女孩，怀疑的打量了一番，熟练的顺过酒杯酒瓶。
帽子压的很下，几乎将对方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看得见唇尖和算得上漂亮的脸型，其余都埋没在一头黑中夹白的柔顺长发后；令岚移不开目光的是那双手，看上去如此纤细，却布满了伤疤，愈合与开裂的，触目惊心。
“像您这样一进酒馆就点朗姆的人不多啊……”岚盖上摇酒杯的盖子，酒液撞击杯壁的清脆响声使来客微微抬头，岚从发丝之间瞥见了她的脸，不由得瞪大了灰黑的双目。
刀疤，至少五厘米，狰狞的镶在白净的侧脸边。
“你在看什么呢，嗯?”客人的嘴角旋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但马上就狂妄了起来“这很没礼貌哦………………哼哼……”
岚呆滞的咽下口水，朗姆酒抖动着跳进杯中，差点溅出来。
通常这种伤疤都揭示了客人的某种身份地位，也代表了某种不堪或不愉快的过去；过问这种事是酒保的禁忌，除非你不怕惹怒某些发达黑社会。
“你是调酒师?还是只是一个普通侍者？”女孩倒是步步紧逼，双手抱在胸前，整个身子倾出柜台“嗯？”
“调酒师。”岚不敢直视她“同时也是侍者，钢琴师，小提琴手，作曲家。”
“全能啊…………真是厉害。”客人啪啪象征性鼓了几下掌，声响其中尽显讽刺“那么，可以调一杯魂断墨西哥玛格丽特吗？”
啊这………………岚极少遇见口味这么刁钻的客人，再说这酒都是一百二十多年前的了，这期间各种新式鸡尾酒层出不穷，早将玛格丽特的影子盖的严严实实，就跟这个客人的帽子一样。
但要是调不出来，这名声不连同酒馆一起毁了…………
岚表面上镇定自若，默默提出一瓶龙舌兰，接着是柠檬，盎司杯………………
心里其实慌的一批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