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角麋鹿码头的车站依旧冷清，说是冷清，那也只是生意上的。大厅里坐着那么几个从穿着上就疲惫不堪的中年人，大概是矿场里的加工工人，这里的矿冶业十分“兴盛”，蒋晗早有耳闻。
她们从车上下来时，没人朝这边看，他们似乎只是在车站里坐着，享受暖风与短暂的休息，对满车厢的血迹似乎司空见惯，或者根本没看见；检票口后结了厚厚的雪霜，雪霜，血霜，岚盯着地上被冻干很久的大片血迹，按捺不住自己想开无意义地狱双关玩笑的念头。
“TH2401号列车，发往紧急修理库停放。”蒋晗在工作人员出站口的闸机上点了几下，对着AI说到。
“可以直接让列车返回下田区站，”岚在背后插嘴：“反正那里已经没人了——死完了。”
“这样能延长我们被发现通缉的时间，”蒋晗把目的地调回机库，摆出以往严厉的脸色：“你不能再随便杀人了，我对你似乎太过纵容了。”
“.........”岚不说话，但并非是心虚，只是注意力被远处大门上漆着的彩画吸引过去：“我很久没看见过画在纸张上的贴画了。”她凭生出一种对色彩的渴望，而蒋晗朝反方向把她拽了回来：“不能这么走出大门。”她往她怀里扔了个沉重的面具，岚盯着面具的玻璃护目和三接式滤盒，小声问出一个很没见识的问题：“这是什么？”
在岚所处的模拟环境里，她确实从未接触过防毒面具，自然对这个瘆人的造型和味道产生了抵触心理；蒋晗戴好回头的一瞬间吓了她一跳：“哇....你还是把头扭过去哎.....”
蒋晗轻轻把面具按到她脸上，堵住了她的嘴；接触时压出的气体和凝滞的触感都令她不适，面具自动适配了大小，探出脑后针头，刺入岚的颈部：“嗷....什么东西？”
“这里的空气不止是有毒那么简单。”蒋晗又拿了一副新手套，没再多说。
好吧。岚使劲**护目镜，反复擦去雾气：“我们接下来去哪？”
“先上地面。”蒋晗直接单手一撑翻过闸机，岚学着她跳过验证措施，走出工作人员的区域，她终于知道刚刚那针有什么用了。
失去了工作人员区域特殊隔膜的过滤，候车大厅一片血红的雾气，每个乘客或者是游手好闲之人都掩埋在犹如死神放下的烟雾幕布之中。岚也才明白过来之前也不是没人注意，他们脸上粘着灰色粘土，血渍和红色粉末，或倒或偏，靠着或搭在两把宽椅之间，看不到眼睛的他们像死了一样，只有车站顶的生命检测装置在嘀嗒作响。
“他们....”岚更愿意相信他们是一群死尸，至少这样能让她心里安心点。
“他们都是做过面部辅助装置植入的人，所以他们不用带这种散发复合黏剂味道的防毒面具，也不用打神经平衡缓冲液来保护处理色彩的神经中枢。”蒋晗脚尖踏在大门前一个嬉皮士打扮的怪人身上，轻轻把他挪开。
“那他们在在这干什么，躺着吓人？”岚迫不及待将双手按在绘着人群的彩色装饰贴画上，一番努力后，门一下向后退去——对，退去，那根本就不是门，是一堵实心的密封用墙，隔绝上面和下方的车站。
“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设计。”岚一步跨到电梯的最后方，继续打量彩画，蒋晗在面具下偷偷干笑两声，摇摇头，像一个真正的列车长一样慢步走进电梯舱内：“等到了上面，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的问题的答案。”
“门一打开就抓紧我的手。”
电梯开始启动，岚不解的看着蒋晗将外袍下的IPA制式微型冲锋枪上弹，在离她们越来越近的噪音和焦虑中继续思索。
钢铁碰撞与传动轴推拉，嘈杂交织，一切最后都迸发着火花，没入那红色的阳光。
